「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若馨拍掉維任正在撫摸她腹部的手。
「呃、你……你還記得傅維任嗎?」聽得出來,尤珊如問得很猶豫不決。
玩弄鈕扣的手霎時頓住了,若馨瞥了一眼丈夫。「傅維任?」
「你還記得他嗎?」
當然記得,他就在我身邊嘛,「記得啊,他是爸爸的朋友嘛,」她更用力地拍掉撫弄她胸部的手。
「就這樣?」尤珊如不放心的追問。
「難道還有什麼需要我特別記得的嗎?」若馨斜睨著老公,人家正在說你耶,少來毛手毛腳的。
尤珊如似乎鬆了一大口氣。「沒什麼,聽說他出國去了,而且會有好一陣子不會回台灣。」
「哦,」若馨擰著胸前的耳朵,把它的主人從她的胸脯上拉開。「那又關我什麼事?」
「我是想……呃,你還是回來念完淡江好了,念完以後,如果還想出國,那時候……我們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來這招?「我考慮考慮。」
「好吧,那……你好好想想,盡快給我們消息。」
「知道了,媽。」
「好好照顧自己。」尤珊如依依不捨地說。
「你也是,媽。」
放下電話後,若馨若有所思的盯著維任。
「怎麼了?」維任伸出食指點點她的唇。
「看樣子……」她認真地考慮著。「還有好一陣子不能回台灣了。」
「我本來還想生下寶寶後,回家去探探口氣的,可是……」她沉吟著。「剛剛聽我媽的口氣,他們還是避你避得緊。」
「其實,如果你真想回去也是可以的,」他摸著她的肚子。「連孩子都有了,他們還能反對什麼?」
若馨蹙眉思索了片刻。「不,我還是覺得不太保險。你知道,現在離婚流行得很。當年我媽還不是帶著我跟我爸離婚,說不定她還會說,瞧她再嫁之後變得多幸福,或者說我們結婚的時間還不夠久,你的狐狸尾巴還沒來得及露出來等等。」
維任失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吧?」
「不是,」她盯著他瞧。「我的生父大我媽十五歲,結婚兩年多,才開始出去找女人,之後就是一連串的侮辱打罵。」
維任愕然瞠視。她的生父已經過世許久,所以,他也沒想到要去查些什麼,沒想到卻是這種情形。
「你的資料裡沒有嗎?」若馨嘲諷道:「我以為你會把我調查得很清楚後才娶我呢。」
維任皺眉,「小女孩……」
「現在你知道我媽為什麼會那麼反對你了吧,」若馨苦笑。「當年大家都說老夫疼少妻,而且我生父長得不錯,又是世家子弟,我媽也挺喜歡他的,所以,就不顧家人的反對嫁給他。剛開始雖然沒有什麼疼少妻的表現,但至少是平靜過日。」
若馨回憶道:「我生父不喜歡我,因為我是女孩子,然後我媽又流產了幾次,接著我生父就開始往外發展。他常常喝醉酒回來就借酒裝瘋打罵我媽,剛開始我媽還硬逼著自己忍受,畢竟那時候離婚並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後來他連當時才四歲的我也開始責打,我媽就受不了了。」
維任眉峰緊蹙,沉默的聆聽著。
「半年後,他們就離婚了,我媽只帶著我離開,什麼金錢補償、衣服首飾統統沒帶走。不到兩年,我就聽我媽說,我生父和人家搶女人被殺了。」
「小女孩,我……」
若馨微笑著撫摸他的臉頰。「我知道你跟我生父不一樣,可是我媽不知道,我不能怪她為我擔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時間來證明我並沒有看走眼。何況,」她眨眨眼。「我還沒玩夠呢!」
維任審視她許久。「等你想回去時,再告訴我好了。」
「就這麼決定,」她愉快地說:「下次長假,我們到墨西哥去!」
維任瞠目結舌。「墨西哥?!小女孩,你的肚子……」
「或者是西班牙也可以。」
「小女孩,你……」
」阿根廷,紐西蘭?葡萄牙……」
「小女孩……」
「剛果?」
「剛果絕對不可以、小女孩,我警告你……」
***
直到懷孕八個月,若馨才允許維任不用再帶她出國遊歷。
但這並不表示絕任可以鬆懈下來,進入懷孕後期的若馨,仍以那足以令一個男人筋疲力竭的精力四處走動。當然啦,當她在床上有如此的表現時。這絕對是個令人愉快的筋疲力竭。
五月時,若馨二十二歲生日剛過—個月,一個綜合父母優點的小胖娃。在父母緊張的期待下誕生了。
若馨接受醫生的建議,採取母乳哺喂兒子,雖然有專任保姆,但是溺愛兒子的父親不但搶著換尿布,替寶貝兒子洗澡更是他莫大的樂趣之一。
兒子斷奶後,維任並沒有因為擁有了寶貝兒子,而疏忽對小妻子的寵愛。在假日裡、他依然帶著小妻子到世界各國遊覽,順便巡視分公司,只不過,身邊多了兩個跟班,小寶寶跟保姆。
但是,寵溺妻兒到極點的維任,卻依然不肯鬆口說出那三個字。
沒關係,一次一口,若馨心裡始終這麼想著。
第四章
我不相信!
一條牛吃了快兩年還吃不完,還差點拉肚子!
若馨把自己關在幼兒房裡上了鎖,然後氣忿地坐在寶寶床邊,回想著適才在書房裡的爭吵。
她端著一盤剛蒸好的珍珠丸子,特地拿到書房孝敬老公,而維任依然像往常一樣守在電腦前面。
若馨常常會忍不住去猜測,要是讓他在電腦和她之間選擇其—,他到底會選擇哪一個?
選兒子!
剛滿一歲,已經能夠搖搖晃晃到處搗蛋的兒子,才是維任心中最大的寶貝,若馨忍不住要吃起兒子的醋來。
她吃了快兩年連一條牛也吃不完,兒子卻在不到一年內就吃光一隻象,而且連皮帶骨外加象牙都吞下去了!
真他媽的窩囊!
若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澀,靜靜地把盤子放在書桌上,悄悄地來到凝神專注在電腦上的老公後面。
咦?那是什麼?怎麼不太像是商界業務資料,倒像是……
維任驀地轉過頭來瞪著她。「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沉喝怒問。
「咦?」若馨雙眼睜得大大的。「什麼時候開始書房變成禁地了?」
他肅顏瞥她一眼,「以後你進來前要說一聲。」他按下一鍵,剛剛的畫面立即轉變為商業數據資料。
「我?」若馨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進來前要說一聲?」
「沒錯。」他冷冷地說。
「我是你老婆耶!」若馨雙目圓睜。「你以為我去偷了你什麼資料去賣嗎?」
「你出去!」他冷冷地用簡單的三個字趕人。
「你叫我出去?」憤怒像冰水般沖刷過若馨全身。「去你的!傅維任,莫名其妙的書房變成了禁地,接著又把我當成商業間諜什麼的,然後你問也不問我進來做什麼,就命令我出去,你以為我是誰?你的屬下幹部嗎?」
他挑挑眉。「你進來做什麼?」
一股沒來由的衝動讓她端起了盤子,「請你吃這個!」盤子裡的丸子像乒乓球飛射而出,然後像狗屎一樣黏貼在他驚愕的臉上、身上,和他的寶貝電腦上。
若馨滿意的點點頭。「好吃嗎?」
在他尚未回過神之前,她已迅速的衝出書房,跑到兒子房裡躲起來了。她知道不管他有多憤怒?也不會做出像大聲敲門、甚至踹開門這種會嚇到兒子的事來。
這兩年來,他對她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除了他死守著那三個字不肯說以外,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個零缺點的完美丈夫了。
但是最近這兩、三個月來,他有點陰陽怪氣的。
有時候他在講電話,一看到她走近,不是揮手示意她離開,就是乾脆掛斷電話。
近半個月來,更是天天說要到公司去,連假日也不例外,結果根本就沒去。要不是有一次恰好她的車壞了,打算叫他去接她下課,打電話到公司去找人,秘書卻說總裁大半年沒去公司了,她還被蒙在鼓裡呢!
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多了一支手機。他還嚴重警告道,那支手機除了他以外,誰也不准接聽!最明顯的是,他強調公司有點問題,所以暫時無法帶她出國旅遊。
暫時?恐怕是一輩子吧!
真不想在那方面去猜測,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很難不朝母親的舊時軌跡想去。
如果當面問他,肯定得不到什麼答案,說不定還會被大大嘲諷一番。
但是,也不能任由事情就這樣發展下去。別說她沒那個耐心去等待一個未可知的結果,就算真是那種可恨的情形,她也不打算像母親一樣忍氣吞聲。她打算先發制人,所以,她必須取得先機。
而要取得先機,就得先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最好的辦法就是……
跟蹤!
***
六月中旬的某個星期三上午,時報廣場中央的電子看板下,一個年約四十歲、挺拔頎長的中國籍男子,與一個金髮同年的美貌女子會合後,相偕往四十三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