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死的?」楊漢文皺了下眉頭。
「自殺。」楊漢成以手指指了下太陽穴。「是他的配槍。」
「聽起來有點怪。」楊漢文摸摸後頸。
「是有點怪,不過這案子不是我管轄的,所以我不是很清楚,如果小馬又找你幫什麼忙,你別答應,還有,最好立刻告訴我。」
楊漢文聳聳肩。「她已經說不會找我幫忙了,對了,這件事你沒告訴別人吧?」
「沒有。」
「那就好。」
兩兄弟又聊了一陣後,楊漢成才離開房間去做自己的事,楊漢文重新躺回床上,準備入睡。
至於馬星童,已經沒他的事了,就算心底有個小小的擔憂,他也決定予以忽略,她已經有那一票堂兄弟在看顧她了,不需要他操那份心。
第四章
一個禮拜後。
楊漢文坐在公園裡,對著兩隻狗耳提面命。
「你們等一下要看這邊,這邊。」他指了下相機。「拜託了狗大哥,只剩下最後幾張了。」
狗兒對著他叫了一聲,前腳踏上他的大腿,對著他洗臉。
「好,好,停一下好不好。」他左閃又閃,這隻狗特別喜歡給他洗瞼,熱情到讓人招架不住。
一個禮拜前,他到阿茂開的寵物攝影工作室上班,每天就跟一些動物為伍,說輕鬆也算輕鬆,可說不輕鬆也不輕鬆,每天光伺候這些寵物大爺也夠累人的。
其實,工作室裡有專門照顧這些寵物的人員跟造型師,不過,今天跟他一起出來的阿輝因為尿急,先去廁所了,留下他跟這兩隻狗耗著。
「好了,乖乖待著。」他定到幾尺外拍攝。
小時候,他就喜歡拿著相機到處拍,也喜歡拍人,但長大後他比較喜歡的其實是生態攝影跟建築,室內設計攝影;生態攝影自從由格陵蘭島回來後他就放棄了,在他這個年紀如果想靠攝影賺錢,就得努力找客戶,或是到學長開的一些寫真館、婚紗館工作。
之前他有個學長到大陸開婚紗攝影店,經營得有聲有色,也曾跟他說過,他退伍後可以到大陸找他,但楊漢文其實不大想往婚紗攝影這條路走。
在學時,他就曾在婚紗攝影店打工,做了一段時間後,他覺得很厭煩,因為他發現拍婚紗不能給他帶來成就感,每次拍來拍去都是那些姿勢、那些背景,他的興趣不在拍人物,所以幾經考慮後,他決定還是先到阿茂的寵物攝影工作室做做看。
雖然寵物攝影在某方面與婚紗攝影很像,但動物比較不會那麼死板板的擺姿勢,有時還能有些意料不到的畫面出現,他希望作品中呈現的是生活的真實,而不是刻意營造出來的。
攝影一直是他的興趣,所以他從學生時代起就多方面嘗試,在攝影工作室待過一段時間,也在有名的攝影大師身邊學習經驗,甚至得過幾個攝影大獎;畢業時,他與幾個同學一起開了攝影展,也得到不少的好評賞識,跟一些工作機會。
但因為才剛退伍,他不想讓自己一下就太緊繃,所以來阿茂這兒幫忙,楊漢文計畫在寵物工作室待一段時間後,就往建築攝影、空間攝影的方向去走定看。
「好,很好,乖狗狗。」他對流口水帶笑的拉不拉多稱讚幾句,讓它們隨性的東張西望,或是刨著草地。
突然,另一隻黃金獵犬豎起耳朵,由趴著轉而站起;楊漢文立刻走向前,一早上的經驗讓他知道,這狗不耐煩想跑了。
他立刻撲上前,抓住狗鏈,狗兒跑了兩下,又被拉回來,旁邊的拉不拉多踏上他的背,興奮地叫著。
「好了,下來。」他推開拉不拉多,拍了下身上的草屑。
此時,一雙腿來到眼前,他抬起頭,就見馬星龍叼著煙,低頭看著坐在草地上的他。
「你怎麼在這裡?」楊漢文意外地說,這裡離他的派出所有點距離。
「來找你。」馬星龍蹲下身,吹口煙。
「找我?」楊漢文揮了下眼前的煙。
「最近小馬有跟你聯絡嗎?」
「沒有。」
「真的?」
「騙你幹嘛!」他拉住一直想往前衝的狗。
「她最近怪怪的。」
「是嗎?」
「她跟你很好不是嗎?」
「沒有。」楊漢文立刻搖頭,一看就知道馬星龍來意不善,他才沒那麼笨中他的計,再說,他跟馬星童嚴格來講也稱下上熟。
「那天她跟你關在房間裡足足有十五分鐘,你們談什麼?」馬星龍直視他。
那天馬星龍不在,大概是其它堂兄弟告訴他的。楊漢文小心地回答:「沒有,我們在吃早餐。」
「說謊——」馬星龍吸口煙,又緩緩吐出來。「是很要不得的。」
楊漢文在他犀利的注視下,開始要冒汗了。「我沒有。」
「來。」馬星龍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草地上。
「幹嘛?」他有不好的預感。
馬星龍拿下煙,將燒紅的煙頭放在楊漢文手背上方一寸的地方。
「喂——」楊漢文急忙要抽手。
馬星龍用力壓住他的手。「別動,我們來玩一個遊戲。」
「我沒興趣。」
「那你就勉為其難玩一下。」他笑笑的說:「你知道紅寶石酒店的槍擊事件吧!」
楊漢文沒說話,只是僵在原地,手背傳來燒熱的感覺。
「你知道……酒店裡有監視器。」馬星龍緩慢地說著。
完了,楊漢文有大事不妙的感覺。
「一開始都沒人注意,因為當時很混亂,我們主要的焦點都放在那個槍手上面,不停不停重複看。」他聳聳肩。「結果你猜怎麼了?突然有一天,帶子快轉的時候轉過頭了……」
馬星龍沒再說下去,只是看著他。
楊漢文瞄了眼香煙,灰黑的煙蒂已經燒得快掉下來了。
「如果你想知道什麼事,應該直接去問小馬。」楊漢文說道。
「哈……」馬星龍大笑。「我真的很不喜歡你,小子,知道為什麼嗎?」
楊漢文來不及回應馬星龍的話,因為兩隻狗不耐煩地在他身邊磨蹭,忽然往前跑,他被拉得往前,被壓在地上的手掌因衝力抬起,正好直接碰上香煙。
他倒抽口氣,反射地甩開被馬星龍握住的手腕,手背上被燙出一個燒紅,一時間憤怒讓他未加思索地揮出拳頭。
馬星龍沒料到楊漢文會出手,所以毫無防備,臉頰結實挨了一拳,他的臉往左偏去,楊漢文的拳頭因為作用力而引發疼痛。
這一疼,再加上馬星龍讓他打得由蹲而跌坐在地上,理智馬上回到腦袋。
「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反射動作。」楊漢文因煙蒂的燙傷與拳頭的摩擦撞擊而下停甩手。
馬星龍吐了口口水,口水上染著血。「你這小子還真帶種。」他吸口煙。「我倒是看錯你了。」
他站起身,楊漢文也站起來,一邊還得不停控制狗兒。
「現在給你兩條路走。」馬星龍悠哉地吐口煙。「第一條路,老實告訴我你跟小馬在紅寶石做什麼,如果你有骨氣,堅持不說,那就選擇第二條路,讓我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阿文,你拍好了沒?咦?怎麼了?」阿輝由後頭走上來。
「我的話就說到這兒了,你考慮考慮。」馬星龍轉身前說了最後一句。「我很快會再來找你。」
楊漢文沒說話。
阿輝見警察定遠後,問道:「怎麼了,警察找你幹嘛?」
「沒什麼。」楊漢文將狗鏈交給他。「剩下最後幾張,拍一拍就可以收工了。」
阿輝還想再問,不過楊漢文已經走開。奇怪,到底什麼事?
☆
一整個下午,楊漢文都心神不寧,不曉得馬星龍什麼時候會竄出來,他覺得自己真是惹到凶神惡煞了。
馬家這一票人是怎麼回事,戲碼會不會演得太過火了,他看著自己起了水泡的手背,忍不住罵了一句,他招誰惹誰了!
或許他應該到外面躲一陣子,不,外面還不夠,應該出國去比較好,或許現在是時候到大陸投靠開婚紗攝影店的學長。
「幹嘛啊我,為了馬家兄弟,還得東躲西藏。」楊漢文抱怨一聲,招誰惹誰了他。
下班後,他騎著摩托車回到住處,等待隨時會現身的馬星龍。
三天前他從大哥家裡搬出,租了個小套房。
雖然大哥大嫂都很歡迎他一起來住,但他決定還是別打擾新婚夫婦的好;阿茂那邊他也打消念頭不去住了,他有女朋友,他去跟阿茂一起擠總也不方便,還不如一個人自在。
馬星龍找得到他工作的地方,他相信馬星龍也有本事找到他住的地方。
他開了罐啤酒,拿起在便利商店買的爆米花邊吃邊看電視,等一下說不定會有一番激烈打鬥,他還是別吃太飽,萬一都吐出來,不是浪費錢嗎?
「對了,電視是不是要扛到房間去,萬一打起來弄壞……」電視才剛買,可不能弄壞。
可是現在他要看電視,算了,等一下要打的時候再搬就好了,幸好剛搬家,沒什麼貴重東西,否則損失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