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善於跟學生作對的就是學校,明明說要給人家放假,偏偏一放完假就考試,就是不給你輕輕鬆鬆的度假,放假期間一顆心吊在半空中,想好好玩又不放不下全心去玩,想K書又死不甘心,於是玩沒玩夠,書也沒念好,放完假臉就黑了一半。
「哦,天哪!」小喬呻吟。「德國神話、德國文化和基礎德語居然給我排在同一天!」
「你都沒有K到書嗎?」
「完全沒有!」
「妳完了!」
「我也這麼認為。」
「……快念吧!明天才開始考,看看能不能混個二、三十分。」
沒有那種做作業就可以混吃混喝的科目,也沒有那種打幾張報告就可以交代過去的科目,一個星期的考試,昏天黑地,幸好小喬平時就很認真聽課做筆記,複習一下總算應付過去了。
小喬癱在椅子上,整個人快爛掉了。「地獄酷刑總算結束了!」其實隨便考一考也是可以啦!可是她一向很重視成績,平時不認真聽課也就罷了,若是有認真聽課的話,她非得考出滿意的分數來不可,否則費時間去認真聽課不都白費了。
「沒見過你這樣,說吧!你春假到底在幹嘛?」
陳培儀的口水直噴到她鼻子上去,小喬聳聳肩。
「我到英國去了。」
「英國?」陳培儀驚呼,與張若婕相顧一眼。「你老爸留給你的基金有那麼多錢嗎?」還夠供她出國去玩?
小喬咧了咧嘴。「我陪言柏堯去的。」
「言教授?」更大聲的驚呼,陳培儀與張若婕再次對視一眼,然後逼近過來,一左一右夾殺小喬。「現在可以老實說了吧!你們是不是在交往?」
交往?
他都在問她打算甚麼時候結婚、生幾個孩子、到哪裡度蜜月,早就脫離交往階段幾百年了……不對,他們根本就沒有過交往階段!
「沒有。」
「沒有?騙人!」
「可是他有問我打算甚麼時候結婚?」到現在她還在懷疑是不是被耍了?
「結……」陳培儀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結婚?」
「可是我還不確定我是不是愛他,所以沒答應。」
小喬說的輕描淡寫,張若婕聽得差點跳腳。
「兩個人老是膩在一起,你又陪他去英國,然後又提到結婚這種可怕的名詞,你居然還不確定愛不愛他?你年紀輕輕就開始老番顛了是不是?」
「我是不確定嘛!難道要我騙你你才高興?」
「你……」張若婕咬牙切齒,猛地一把拖起小喬。「走!」
「上哪兒?」
「去找言教授!」
「幹嘛?」
「讓你確定一下!」
言柏堯不像其他教授講師,沒課就溜之乎也,他下課時先多半在辦公室裡,方便學生去討論問題。
就像此刻,一大票女同學圍在他的辦公桌周圍,討論考試答案,研究分數標準,熱鬧得不得了,就像聯誼會的某一角場景,再加上那個無論如何不肯死心的蓮娜像只吸不到血的三斑家蚊,硬要貼在他身邊尋找機會下針。
小喬就站在辦公室門口,不進也不退,死皮賴臉的霸佔住辦公室其中一個出入口。
「如何?」
「憤怒!非常非常憤怒!」
「然後?」
「我想宰了她們!非常非常想宰了她們!」
「為甚麼?」
「他是我的!」
「很好,我們去吃蚵仔麵線吧!」
那天回家,一見到莊媽媽又在跟空氣聊天,連招呼都懶得打,小喬扔下背包就竄到言柏堯家裡,後者也才剛回家沒多久,在書房裡準備改考卷。
「言柏堯!」
「嗯?」言柏堯奇怪地瞟她一眼,不解她為何怒氣沖沖。「發生甚麼事了?」
「你究竟還要代課多久?」小喬兩手扠腰,氣勢洶洶。
「直到這個學期結束,怎麼了?」
咬了咬牙,「好,三個月我還能忍,但是你最好給我離那些騷包遠一點!」小喬以命令的口吻要求。
言柏堯意外地揚起一眉,放下筆,雙臂抱胸往後靠。「為甚麼?」
「因為你是我的!」這邊馬上大言不慚地宣佈過去。
「是嗎?」言柏堯悄悄撩起一彎笑。「那麼,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甚麼?」
小喬赧然別開眼,插在腰上的兩手落下。「我……我愛你!」話還沒說完,她已經開始轉身,話一說完,人已經消失在書房門口。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想到哪裡度蜜月啊!」
☆ ☆ ☆
一個男人加上一個女人本來就是件很複雜的事,若是再加上其他閒雜人等,保證比最尖端科技的電腦晶片更麻煩。
莊家爸爸媽媽這關倒是很容易通過,言家爸爸媽媽也沒問題,背後還串著一大串免費附贈品的兒子,只要有人肯……不,敢要,他們會立刻打包將他丟出門。麻煩就麻煩在言柏堯背後那一長串之中的某一個……
言柏堯又趁著沒課到中部去處理另一個世界的「人」所帶來的問題,小喬一下課就跑到他家去幫他收拾前一天晾在陽台的衣服,剛折好收妥,驀聽得一陣門鈴警報聲。
如果是住客的親戚熟友,樓下警衛通常會直接開大門讓人家進來,所以不用懷疑,發佈警報的必然是言家親人。
「果然是言家小弟弟,請進!」小喬熟練的自鞋櫃裡拿出言柏舜的拖鞋。
「我叫言柏舜,跟三哥只差一個字,堯舜的舜,言柏舜,OK?」
「是是是,言柏舜小弟弟。」小喬好脾氣的順應民情。
為甚麼一定要加上小弟弟呢?
「三哥呢?」
「有事到中部去了。」
一句話說完,言柏舜端端正正的坐姿立刻癱成一坨爛泥,連兩腳都抬到桌上去了。「早說嘛!」
小喬哈哈笑著進廚房為他倒飲料。
「就算你不怕我跟你三哥打小報告,這邊可不只我一張嘴喔!」
「咦?」言柏舜驚訝地又坐正了。「你知道三哥這兒還有……呃,其他『人』?」
「知道……啊!」
「怎麼了?」
「沒甚麼。」小喬若無其事地扶起莫名其妙翻倒的果汁盒。「我知道他這兒還住有他義父乾媽和四個朋……Shit!」
「又怎麼了?」
「……沒甚麼,」歎著氣,小喬蹲下去擦拭潑了滿地的果汁。「我不小心翻倒果汁了。」最近只要一上這兒來,災難特別多。
是從甚麼時候開始的呢?
啊!對了,就從那天他追到書房門口問她想到哪裡度蜜月開始。
「哦,那……你不會害怕嗎?」
「有甚麼好害怕的?我還想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我也能看得見。」
「你想看見?my god!聽說三哥義父的腦袋不在脖子上耶!」
「又不是沒看過。」小喬滿不在乎地倒出另一杯果汁。
「欸?」
「電影。」
「呿!」
「電視上也不少ㄋㄟ!」小喬端著果汁走出廚房。「好了,你的果……呃!」
兩人面無表情地四眼瞪住小喬胸前那一攤果汁污漬,無論誰來看都一樣,小喬是自己把果汁往自己身上潑的。
「我是有聽說過牛奶可以滋潤皮膚啦,可是……」言柏舜慢條斯理地說。「果汁也可以滋潤皮膚嗎?」
「檸檬汁可以。」
「哦!」
「葡萄柚汁也可以。」
「原來如此。」
「聽說蘋果汁也可以,不過不太確定。」
「不少嘛!」
「還有……」
「暫停!我不需要保養肌膚,只想知道你幹嘛現在保養肌膚?」
小喬聳聳肩,逕自進臥室裡去洗澡,換上一套言柏堯的休閒服,再出來收拾乾淨後,拿了兩瓶可樂罐朝言柏舜勾勾手指將他勾進書房裡去,然後關上門。
「自從上回『人』把言柏堯的電腦玩壞了之後,言柏堯就不准『他們』進來了。」她在窗傍坐下,扔了一罐可樂給言柏舜。「所以我們在這兒講話就不怕『他們』聽見了。」
「你想說甚麼怕被『他們』聽見的事嗎?」言柏舜好奇地問。
無奈地搖搖頭,打開可樂喝了一口,小喬才說:「先說說你今天來幹嘛?」
言柏舜一屁股坐上矮櫃。「是我老媽叫我來確認一下,那天三哥打電話回去報告說他預定在暑假時就要結婚了,這是不是真的?」
「暑假啊?」小喬想了一下。「也是可以啦!反正都嘛差不多,我書還是照念,只不過搬到他這裡來住而已。」對這種事她是很阿沙力的,如同她自己所說的,找到相愛的人就結婚,有了孩子就生,牽拖一大堆不是她的個性。
「咦?這裡?」言柏舜臉上寫滿困惑。「可是三哥說要另外買房子,一樓的房子,還要大一點,說是要和你媽媽一起住,你不知道嗎?」
「耶?真的?」小喬頓時滿心感動。「該死,他都沒跟我講ㄋㄟ!」
「真的啊!三哥還說看看家裡誰要來住,如果沒有的話,他就要把這邊整個頂樓都租出去。」
「可是他哪有錢再另外買房子?」而且是一樓的房子,那要花多少錢啊?
「哪裡沒有錢,三哥才有錢呢!」言柏舜打開可樂,牛飲下大半罐。「雖然教書薪水沒多少,可是他只要寫一年劇本就夠買一棟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