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春兩手一攤,雙肩一聳。
劾裡缽猶豫了下。「你想他會生氣很久嗎?」
達春聳聳肩,終於開口了。「他很疼他老婆的,事實上,我們全族人都很喜愛他老婆,如果有人要傷害她,我敢保證全族人都會拿命跟他拚了!」說完,他也離開了。
劾裡缽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徐徐咧出一嘴苦笑。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又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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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達春歡天喜地的陪同嘉琿回到村寨裡,一見到琥珀差點抱上去,嘉琿一拳先把他捶到牆角去表演翻斤斗,達春狼狽爬起來,卻還是掛著一臉傻笑。
「真是太厲害了,你們到底是怎麼應付那個遼帝派來的樞密使的?」
琥珀與蘇勒相對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也沒什麼呀!只不過把看起來最可怕的人全都推到最前頭,叫他們硬趴上那傢伙身上喊救命,那傢伙就嚇得頭也不回的跑了。」
琥珀想的辦法非常簡單,她自草藥書典中挑出一種會引起全身斑點紅腫的藥草讓半數族人吃下,再由嘉琿去向遼帝報告說村寨裡疑似出現瘟疫,若遼帝不信邪派人來探視,屆時把人推出去給他們看就行了。
「這算欺瞞遼帝嗎?」
「若是有人提出疑問,就說那些生病的人都是吃了打回來的『老爺子』,說不定是那『老爺子』有病才會害得大家生病,幸好不是很嚴重,所以沒有死人,這誰能說是欺瞞?明明都已經『生病』給他們看了嘛!」
「那藥草沒問題吧?」
「放心,三天藥效過後會自動痊癒。」
結果很完美,那個樞密使嚇得落荒而逃,回去先忙著洗過三次澡後才去向遼帝報告,說的加油又添醋,驚天又動地,遼帝聽得全身冒冷汗,趕忙下旨意。
「不去桃山了!還有,以後不要再讓涅剌古族的人來接近朕!」
兩句話不但免了涅剌古族這回的苦差事,甚至免了往後輪值帶領遼帝狩獵的苦惱,莫怪嘉琿一宣佈結果,整個村寨裡霎時歡聲震天,直呼酋長夫人英明又偉大。
「這樣你們就不會怪我長得太醜為族裡惹來麻煩了吧?」
四個男人的歡笑霎時又變苦笑。
到現在她還在說這種話!
正歎息間,雪花又飄然落下,嘉琿忙將琥珀推回屋裡,自己跟在後面,達春忙追進去。
「嘉琿,劾裡缽在問說你是不是會惱怒很久?還問他要如何你才能消氣?」
兩道濃眉又打起架來,「他又想幹什麼?」嘉琿不悅地問。
「不太清楚,好像是跋黑的問題,還有呼雅部的問題。」
「唔……」嘉琿撫著下巴沉吟。「遼帝決定要上哪兒?」
「大魚濼,溫都部負責。」
「那就請他在遼帝出發後,得空上我們這兒來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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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漫長的寒冬裡,琥珀幾乎隨時都窩在嘉琿的懷抱裡,無論是吃飯、看書、做女紅,或者是教他識字,彷彿那就是她的專屬寶座,沒有他,她就不知道該如何安排自己了。
而嘉琿也始終很有耐心地充當她的座椅,給她溫暖,給她舒適,是幫助她度過這個寒冬,也是在享受擁有她的滿足感與另一種說不出的柔情,一種非常奇妙豐盈的感覺,使他逐漸體會到她對他的重要性。
「嘉琿夫君。」放下縫紉一半的小娃娃衣服,琥珀若有所思地低喚身後的人。
「嗯?」嘉琿低應,大大的手掌撫在她隆起的腹部溫柔地摩挲,唇畔微勾滿足的淺笑,兩眼則盯在書本上,試圖以她教會的字看懂書上到底在講些什麼。
「劾裡缽不是你們的部落聯盟長嗎?他為什麼要擔心你生氣呢?」
「他才剛接下部落聯盟長之位不到兩年,有些人對他不是很服氣,譬如他的叔叔跋黑,還有前任國相雅達的兒子桓赧和散達,所以他需要有力的支持者。」
「譬如你?」
「在生女真部落聯盟裡,涅剌古部的武力是最強大有力的。」
琥珀回眸。「你要去打仗嗎?」
緩緩地,嘉琿自書本上拉回視線與她相對。「有必要的時候。」
「哦!」收回眼來,琥珀繼續低頭做女紅。
他輕輕撥弄她散落的髮絲。「你不喜歡?」
「廢話,我當然不喜歡,這樣我就看不到你的酒窩和你的笑容了。」
收回手,嘉琿撫向自己臉上的疤痕。「你喜歡看我笑?」當其他女人都覺得他笑起來更可怕的時候,她竟然喜歡看他笑?
「喜歡啊!特別是晚上睡覺前,你的笑容都特別奇怪,可我就是好喜歡你那種奇怪的笑,每次都看得我渾身莫名其妙的燥熱起來。」
是嗎?她看不見他醜陋的疤痕,只看得見他充滿欲情的笑,而且好喜歡?
「是這樣嗎?」漆黑深邃的眼神又變得迷離了。「你很喜歡看我那種笑容?」
忽地一陣戰慄掠過琥珀的嬌軀,往常只有在瞧見他那種特異的笑容時她才會有這種戰慄感,但此刻,他那低沉慵懶的語調竟也引起了她同樣的戰慄,她不由得驚愕地回過身去。
在濃密的睫毛下,幽邃的眼神筆直地望進她眼中,是那樣熾熱,那樣令人心慌意亂,使她的呼吸心跳驟然靜止。
她愛看他的酒窩,為他的性感笑容著迷,但此刻這種眼神卻更有致命性的殺傷力,那燃燒著火焰的眼眸深邃得彷彿要淹沒她整個人,吞滅她所有的意志,這種感覺令人感到非常害怕,卻又忍不住有所期待。
「夫……夫君,請不要……不要這樣看我。」
「為什麼?」
「這樣……這樣我不能呼吸啊!」
「哦?那我最好渡一點空氣給你,免得你窒息了。」
「呃?」
結果她還是窒息了!
窒息在他們原始、狂野的激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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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下旬,冰雪開始融化。
三月中旬,土壤開始解凍,部分涅剌古族民準備狩獵,部分忙碌耕種事項。
四月,雪融的大地悄然被絨絨的青草染綠,岸邊的垂柳已抽出綠葉,青青的白楊樹吐出紅穗,山邊的稠樹漾開了帶笑的綠靨,十數個頑童在那清澈見底的溪河邊嬉水,這一片春色使人在欣喜中心情分外振奮,還有那柔柔的清風……
嗯!正是插秧的好日子。
捧著小心翼翼栽培出來的秧苗,嘉琿精神奕奕地領著族民下田插秧,他有預感,今年一定會成功!
「安跋嘉琿!」
正專心工作的嘉琿循聲望去。「劾裡缽、辭不失、盈歌,你們來了。」
望著忙碌的族民,劾裡缽頗為無奈地搖搖頭。「你還不打算放棄嗎?」
「今年一定會成功的!」嘉琿斬釘截鐵地說,並離開田地跳上路面,招來達春吩咐一番後,即上馬和劾裡缽與其他兩騎馳向村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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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呢?」嘉琿大聲問,並跳下馬。
「練箭去啦!」格佛荷回道。
「她那個樣子還敢去練箭?」嘉琿不敢相信地燃起一把熊熊的怒火。
「夫人想說今年要和您一起去秋獵。」
「秋獵?那女人,怎麼都講不聽!」嘉琿忿忿道。「哈季蘭,幫我招待客人!劾裡缽,你們自己進去坐,不用客氣,我去找我妻子。」
劾裡缽三人目送他怒沖沖而去,相對聳聳肩,逕自進屋在炕上各自落坐,哈季蘭隨即送來一罈酒和三支酒碗。
「哈季蘭,你們夫人好看嗎?」劾裡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哈季蘭微微一笑,「就像個仙女!」語畢即退回灶房裡去了。
「仙女?」劾裡缽洩氣地喃喃重複。「那我還真是搞砸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她一直戴著面紗呢!」盈歌安慰道。
「起碼我得先跟安跋嘉琿說一聲,本來就不該輪到他呀!」
「二哥是部落聯盟長,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沒有資格反對!」辭不失語氣強硬。
劾裡缽搖頭。「將來你要是有機會接下這個位置,照你這種做法,早晚會搞到眾叛親離的!」
辭不失窒了窒。「我……我是顧慮到你身為部落聯盟長的威嚴啊!」
「無論是什麼樣的威嚴都得建立在公平基礎上,就如安跋嘉琿,他的族人對他死心塌地,因為他凡事只為族人著想,行止不偏不倚非常公正;反過來說,如果我只為了貪圖自己的方便來指使各部落,自然會有人不服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是……」
辭不失還想再辯,就在這當兒,冷不防地,木門被砰一聲打開。
「夫君,你回來了,怎麼這麼快……咦?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