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襄湖視線一轉瞟向韋鍛天繼續方纔的話題,直到她弄懂每一件事。「這麼說,只要子君把那一封鎮西衛大將軍寫給郡南王的信偷出來,就能夠向皇帝交差了?」
「對。唉,子君,你瞪我做什麼?是嫂子要我說的嘛,你有本事去瞪她啊。」
易襄湖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揪起巖子君的官服,「有辦法了!你去前廳負責引開郡南王的注意,我去書房幫你偷那一封信。」
「不行!」巖子君直覺地反對,「我不能讓你涉險。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危險性,我先前派出多名大內高手,卻沒有人生還離開,與其讓你去送死,我寧願自己潛入書房去偷——」
易襄湖按捺不住,「你知道書房在哪裡嗎?」
巖子君頓了頓,「我可以找。」
「我不用找,因為我已經知道書房在哪裡了,別磨蹭了,就這麼說定。子君,你趕快假裝蒞臨王府引開其他人的注意,我去蕩風閣偷信。」
「不要去,襄湖——」
她纖細的身影早已跑開老遠,「我們就約在臨縣的財進客棧見面,你知道那裡對吧?」
「襄湖!」望著她奔開的身形,不知怎的,巖子君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還發呆啊!」韋鍛天猛拍了他一記,「趕緊分頭行事啊!你得負責引開其他人的注意,免得害了嫂子被人發現吶。」
不得已,巖子君又望了望易襄湖消失的方向旋而轉身離開,距離又再度將兩人拉遠,不知是否再有重逢的一刻。
「君爺,我們在這財進客棧已經待五天了,您到底在等待什麼呢?」魏忠忍了好幾天的疑惑,終於在今天鼓起勇氣提了出來。
只見巖子君不予回應,依舊默默地站在窗邊往外望。
「君爺?」
「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魏忠只得壓下滿腹的疑惑安靜退下。
襄湖不會有事的,她不可能有事的,這些天來,巖子君反覆地這麼說服自己。直到連他再也按捺不住強忍的恐懼,擂起拳頭重重敲擊在桌面上。
襄湖到底在哪裡?
他打聽過了,她的行蹤並沒有被郡南王府裡的人逮住,但是已經過了五天,襄湖卻沒有半點消息。這五天裡他只能待在當初她所約定的客棧裡枯等,等待著她不知何時會出現。
該死!難道她不知道等待的時間最難熬嗎?
「早知道你會消失無蹤,我當初說什麼也不會讓你走!」
「真的?」
房裡另一個聲音突然應和,巖子君霍地轉身……瞇起雙眼,「你難道不知道我在等你嗎?」
易襄湖暗自吐吐舌。凶巴巴!「知道啊,對了,你看我帶回什麼?瞧,就是你要的那一封信,什麼虛偽將軍寫給郡南王的信,這樣你就不會被皇帝殺頭了對不對?」
巖子君一步一步的走近,忽然猛地伸手攫住易襄湖,將她整個扣進懷裡擁緊,「你就這麼怕我被殺頭?」
棲靠在他的胸膛上,她閉上眼輕輕呢喃。「我不要你死嘛,我要你永遠活著。」活著陪她。
「但是你難道沒有想過我可能因為等不到你而急死嗎?」
「我沒辦法啊!如果不是杜姑娘讓我躲在她的房裡,我早就被王府裡的人給逮住殺頭了。」
這麼說她偷信並不是一次就成功?「什麼杜姑娘?」
「杜祈袖,一名郡南王府裡的舞孃。」緊緊攀住巖子君的頸項,易襄湖告訴自己不用再害怕了,她已經偷到信、回到他的身邊了。「王府的書房戒備好森嚴,我好幾次都差點兒被發現,還好老天幫忙,總算讓我找到了……只是不知道杜姑娘私下幫助我會不會被發現?」
應該不會有事吧?這幾天躲在杜姑娘的房裡,易襄湖發覺這個叫郡南王的似乎還挺在意杜祈袖,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巖子君閉上雙眼—將臉埋進易襄湖的頸邊,反覆確認著她已經回來自己懷裡的事實。
「子君,你說這一回郡南王和那個真虛偽將軍……會怎麼樣?」
巖子君頓了頓,繼續摟緊她。「不知道,事情的處置該由皇上看過這封信件之後再作定奪,我也無權干涉。」
「哦。那麼,信已經拿到手了,你……是不是要準備返日京城了?」
「嗯。」
易襄湖的眼眸黯了黯,「那我是不是應該跟你說再見了?」
他稍稍推開她,皺眉。「你以為我會讓你離開我嗎?」
「這麼說我能跟你一起回京城嗎?以什麼身份?殺人嫌犯易襄湖,還是一輩子女扮男裝的易襄?」
望著易襄湖認真專注而質疑的眼眸,巖子君摟著她笑了出來。「傻瓜,你就以我巖子君摯愛的女人的身份和我一起回去就行了!」
「真的?我真的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相信我一次!」相信他,就算付出天大的代價他也要執意留住她。
易襄湖咬著唇,退開巖子君的身邊。
「怎麼了?」他問。見她重向窗邊,他跟了過去……看見客棧外頭那個等待的身影,「石三?」
「我想跟他道別。」望著巖子君的側臉,易襄湖再將視線調轉向這個幼時好友。
外頭的石三看見了他們兩人相依偎的身影,低下頭歎了口氣,接著他揚起臉朝巖子君和易襄湖揮揮手,轉身離開。
「石三他一直幫助我。」緩緩開口,易襄湖的口吻難掩一抹歉疚蕭瑟。
巖子君的手緩緩摟上易襄湖的腰際,「或許,我永遠欠他一個道謝。」側首凝視她的臉龐,他在易襄湖的眼裡瞧見自己對她的深切愛意。「和我一起回京城吧,巖夫人。」
尾 聲
以一身女裝裝扮和巖子君返回京城的易襄湖,在經過長程的跋涉之後,再也沒有反抗力量的任由他拖著到處走。
「你到底要把我帶去哪裡?」
巖子君沒有開口,只是側轉秀逸俊臉望著她微微淡笑。這丫頭真的沒有察覺到她已經踏進戒備最森嚴的皇宮內院。
「子君,我好累。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我好想念床鋪哦!」
「再等一會兒,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啊?」
皇上。「就快到了,啊,在那兒,在花園的涼亭裡。」
「 ,你真的保證我們見過這個人之後,就能去找房間睡覺了嗎?」
「對。」巖子君朝易襄湖寵溺地笑了笑,「打起精神來,好嗎?」
「好。」
嘴上是說好,其實易襄湖簡直快累癡了。說真的,究竟見了什麼人物她壓根不記得,只知道自己坐在巖子君的身邊聽他和那個人嘰嘰咕咕講了一大堆……
「她睡著了。」靖武帝難掩語氣中的笑意。
「請聖上見諒,這一路從南到北著實累壞她了。」
靖武帝微笑著頷首,不分君臣身份的替巖子君倒了一杯酒,那神態不像主從關係,倒像是莫逆之交的好友。「你說這位姑娘叫做易襄湖?」
「是。在鍛天還沒有揪出殺人真兇的這段期間,想請皇上暫時讓她留在宮中。」巖子君小心扶正她睡得搖晃的頭,「帶她返回巖府只怕會讓家父和梁家人有更多機會攻訐她,我不想讓襄湖遭受這些。」
「好。」靖武帝答應的爽快,「看樣子梁家對於你和梁辛蘿的婚事是白費心機了。你知道他們連同你父親這陣子有多積極的請求朕替你賜婚嗎?」
「給皇上添麻煩了。」
「不礙事。」靖武帝不以為意的揮揮手,「來,陪朕幹了這壺酒再回去,」
巖子君小心撐扶著易襄湖的腰肢讓她睡得安穩些,此刻握在手裡的酒……真的,特別香!
「天吶、我的天吶!」
豪華的寢宮裡,易襄湖急得像顆轉不停的陀螺猛在屋裡繞。
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她還在做夢不成?!
「巖大人駕到。」
宮女的傳令聲響起,易襄湖如獲救兵,她急急忙忙往外衝,適巧撞上跨進房裡的巖子君。
「怎麼了,急什麼?」他趕忙伸手穩住她。
「子君!」易襄湖急吼一聲,又匆忙伸手搞住自己的嘴,轉動眼珠子望了望四周,接著貼近他的耳邊極其小聲地囁嚅。「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我聽說這裡是皇宮啊,大內皇宮呀!是皇帝住的地方耶!」
「我知道。」他先是學著她壓低聲音小聲說話,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可以再大聲一點。」
「要我大聲說話?不行、不行,萬一我被皇上殺頭怎麼辦?」
「不會啦。」巖子君笑道,摟著她往內廳走去,哎唷,剛上完早朝好累。
「你要帶我去哪裡?」
「上床啊。」
易襄湖聞言猛地拍了他一記,「你還不趕緊帶我走?萬一被皇帝發現我私闖皇宮怎麼辦?巖子君,你真的想看我被殺頭是不是!」
相較於她的倉皇焦急,巖子君倒是悠閒得像是回到自家一樣,只見他施加力道摟著易襄湖一同躺向床鋪,擁著佳人入懷,巖子君愜意地閉眼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