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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公子,我家王爺想和你見一面。」
武京館的後門,滿總管忠實地傳達主子的要求。
夏令康睇了他一眼,側轉身,背著吸口氣。「他終於認出我了?」
滿總管聞言心頭一凜。這麼說錯不了了,眼前這位偉岸的公子確實是當年王爺和女婢夏蝶所生的兒子。「夏公子,王爺希望能盡快與你見面。」
夏令康始終背對著他,叫他無法得知他此時此刻究竟有著怎樣的表情?
氣氛靜默了下來。
「他真有那個心嗎?」
就在滿總管以為夏令康再也不會開口之際,他宛如喟歎似的說出這句話。
「當然有!夏公子,王爺昨晚認出你之後,就趕緊差我打探你的消息。你認為,他對你沒這個心嗎?」
冷寂的空氣中彷彿漂蕩著夏令康的歎息。
「後天戌時,城西香山的碧雲寺。」
「夏公子?」
他緩緩轉身,迎視滿總管的雙眼。「我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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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怎麼了?一副哭聲哭凋的模樣……哇,你被人『強』去啦?不然怎麼連前襟也被揪開了?」
難得在廚房裡起鍋動灶的倪海映不經意地回過頭,瞧見女兒這副狼狽的模樣,她吃驚得連菜刀部快甩出去了。
倪彩珠雙唇扁了扁,抽口氣說:「有個壞蛋欺負我!」
「誰?叫對方站出來!」那把宰耗子的菜刀如今揮舞得可激動了,「你去跟他說老娘找他單挑,活的人才能站著離開!」
小丫頭的眼眶紅著,小嘴卻不願再張開。
擺明了不肯供出對方姓啥名誰。
倪海映放下菜刀,瞥了她一眼。「是哪家的俊哥哥啊?」
倪彩珠搖搖頭,小手將領口揪得更緊。
「令康要是知道你跟別家男人玩成這副德行,只怕他的臉要變得更冰了。」
小身軀站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先去換衣裳,」倪海映努了努下頜,「你這副模樣要是被你爹看到,我猜他大概會去對方面前耍大刀單挑!」
倪彩珠被母親的言詞給逗笑了,噗哧一聲。「才怪!爹才不可能放下他手裡的那本《宋詞》呢!」
倪海映見女兒會笑了,這才轉身繼續面對那鍋湯,拿起湯勺試起味道。「說也奇怪,怎麼你最近常常弄破新衣裳?」啊,該不會……「沒那麼巧吧?都是同一個人弄破的?」
倪彩珠的頸子縮了縮,趕緊溜出廚房。
沒多久,她已換了一身乾淨完好的衣裝再度出現在廚房裡。
倪晦映睨了女兒一眼。在爐灶裡加添柴火。「看到你剛才那副模樣,我就想起十七年前的自己。」
倪彩珠眨眨眼,搖頭。「不懂。」
「我當然知道你不懂啦!你有那麼聰明嗎?也不想想看是誰的女兒。」
「那倒是,爹常說我就是太像你了,所以才會這麼笨。」
倪海映賞了一顆爆栗給她嘗!「叫那個尤思宋滾一邊去!哼,要不是十七年前他趁著跟我比武的時候大啖我的嫩豆腐,我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娶』他?」
倪彩珠委屈地摸著自己的額頭,「可是爹平常不是這樣跟我說的啊。」
「是啦、是啦!當初我去找他單挑,結果這個尤色胚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摸我胸部、又撕我衣服,最後還老不羞的連我的裙子都給扯下來了!」
想起那一天的情況,即使已經過了十七年,倪海映還是恨得牙癢癢。
「哇,爹當年真敢啊!」倪彩珠心頭顫動了下,怎麼跟自己今天的遭遇挺類似?這麼說來,跟娘比起來,她得慶幸好歹那個傅天翼至少沒打她裙子的主意嘍?
「哼,」倪海映仰起下巴驕傲不已,「我早知道他愛我愛慘了,索性使出這種賤招來逼我娶他!」
「不是吧?我聽說爹當初在跟娘成親的婚禮上,他還哭著說不想嫁呢!」
倪海映轉轉眼珠,走了開。「有嗎?有這種事嗎?」
倪彩珠翻翻白跟,就知道母親扭曲事實。
實情是,她爹娘打小就是鄰居,兩人青梅竹馬。倪家以武京館聞名於京城之中,家世自然雄厚,而尤家則是後巷的一戶普通人家。據說爹的爹,也就是她的爺爺是一位私塾先生,可是後來病了,只好由奶奶每天挑著豆腐擔出去賺錢。
聽說,娘小的時候就喜歡爹了。
可是娘的爹,也就是她的外公開宗明義就說:「想嫁給我女兒,必須拿一身的武藝來換!」
這下好了,爹不愛練武,只喜歡讀書,怎麼辦呢?
娘為了將心愛的男人「娶」回來,只好用最原始的誘拐方式——只要爹學會一套拳法,她就承諾送他一本書!
爹的家裡窮,連三餐都快成問題了,哪兒還有銀兩買書?所以他接受了娘的提議。合該就是姻緣天定,溫文的爹除了會讀書之外,嘿!他竟然更是一位武術天才!
雖然外公惱他一點家世背景都沒有,家裡只會磨豆腐,可爹偏偏就是有本事左手拿書、右手舞拳,打遍天下無敵手,最後連外公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這下子爹更是非嫁不可了。
誰叫他一時不察打贏了所有人呢?
只好含著汨水、揮別老母親,咬牙嫁了!
「娘,我聽說爹現在每天早上還是會寫一首詞放在你的梳妝台前,這習慣打你們小時候認識就開始了,是不是?」
「是啊,問這幹嗎?」唔,這湯鹹了點,不好,加點糖調一下味。
倪彩珠嬌俏的臉蛋上寫滿困惑,「可是我看你跟爹總是打打鬧鬧的。」這樣叫感情好嗎?
「傻丫頭!」倪海映望著女兒,依舊美艷的臉龐上笑得甜美而寵溺。「每對夫妻都有他們相處的模式。你呢?已經找出如何跟令康相處的模式了嗎?」
她微側著頭,「好像一直都是我在前頭跑,令康哥哥在後頭笑著看。」
「這也是一種相處模式啊,」唔,湯煮好了,鹹淡適中,完美無瑕!
「可是……」倪彩珠搔搔頭,不再開口。
這種模式,就是她想要的嗎?自己在前頭熱鬧,令康哥哥在後頭微笑。
如果說她希望能有個人陪她一起瘋呢?
不是站在後頭,而是走在她的身邊跟她一起開心玩鬧,就像那個傅天翼一樣,陪她比武、跟她較量,這樣不是更開心嗎?因為是兩個人一起有趣,而不是只有她一個人!
可是,自己這樣的想法,有可能實現嗎?
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種想法,倪彩珠開始感到罪惡……
「咦,師母,好香啊!您今天燉湯嗎?」這時,一個小師弟聞香奔了進來。
「嗯。老娘今天心情好,特別准你坐下來喝一碗!」
「哇,謝謝師母!」
下一刻,一堆人跟著擠進來,坐好。
「唔,真的好香啊!師母,您的手藝增進不少呢!」
「再講幾句來聽聽,老娘可能會多賞你一塊肉。」
「師母,徒弟真是三生有幸才能嘗到您的廚藝呀!」
一群狗屁精!倪彩珠翻了翻巧眸。
當師兄弟們個個端起碗準備大快朵頤之際,最角落的小師弟頓了頓,突然冒出一句,「好久沒看到大尤了。」
眾人當場停止動作!
「師母,」年長的大師兄嚥了嚥口水,「大尤呢?」
倪海映虎虎生風地甩動菜刀,然後將它往砧板上一插!「你們現在不正捧著它嗎?」
這下好了,再也沒有人開口稱讚倪海映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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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爺,您這一趟路出去可要萬事小心啊。」
「滿總管說得極是,翼兒,你自己要保重啊!」
慶親王府的大廳裡,傅天翼忍不住想笑。
「額娘、滿總管,我只是率領正藍旗軍在京城附近擴大範圍裡尋蘭馨的蹤影罷了,不會有事的。」
身著當朝最風行的玫瑰紫對襟馬褂,傅天翼舉手投足間在在顯露出屬於皇族的尊貴氣勢,玄狐皮毛滾邊,腰繫翡翠白玉如意,一身的氣宇軒昂。
察葛蘭氏輕輕拍撫兒子的手,儘管眼前的他早已是個獨當一面、備受尊崇的貝勒爺。但是在她這個母親眼中,他仍是那個爬樹摘果子,最後卻落進湖裡的小男孩兒。
「翼兒,再過十幾天就要過年了,你說蘭馨她可會安然回家和咱們團圓?」
「額娘,這也是為什麼孩兒這次要出動大批人馬尋找妹妹的原因啊!」傅天翼對母親露出一抹安撫的微笑,「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蘭馨的!」
接著,他轉身面對滿總管。「滿總管,我這一回會離開府裡兩三天的時間,王府上下就要由你多費心了。」
「是、貝勒爺放心,小的定當盡力服侍王爺和福晉!」
傅天翼滿意地點點頭,似是想起什麼,他又望向滿總管。「對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得如何?」
察葛蘭氏困惑地開口,「辦什麼事?」
滿總管趕緊回答,「貝勒爺要小的去尋找一本失傳的拳法秘笈。」
「怎麼,翼兒,你還要練拳嗎?」以他的武功,就連大內高手也難望其項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