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這搬弄是非,宇文才不會對我說這種話。」史琉燦睨了他一眼,起身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腳步突然頓了頓,「喂,好像真的被你猜中了。」
軒轅居高臨下地睨了娜塔莉一眼,旋即和史琉燦交換一個眼神才慢慢走向床邊。
娜塔莉明顯地緊張起來。
十指交握的她輕咬著下唇,蔚藍眼珠隨著他的走近而眨動,白皙的臉龐也悄悄緋紅起來。
「哇,你燒得這麼嚴重啊?臉好紅耶!」
她直覺地摀住粉頰,「我有臉紅嗎?」她以為自己只是心跳加快而已。
「吃過藥沒有?」他率性地一把拉過椅子,坐了下來。
「剛才吃過了。」
他皺眉,拿起藥袋瞧了瞧,「是不是沒效啊?不然你的臉怎麼會這麼紅?就知道那史丫頭吝嗇,連請個醫生來替你看病,也是找那種便宜的蒙古大夫。」
「那位史小姐對我很好。」
軒轅哼了哼,不予置評。
「是你帶我來這裡的?」
「嗯。」把藥袋往桌上一扔,他整個人往後倚靠在椅背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而坐,精壯的手臂繞過椅背,悠閒地晃啊晃的。
娜塔莉默默望著他。
俊美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事實上在芭蕾舞團裡,幾乎每個人都是萬中選一的俊男美女,像艾維克就是,他既高且帥,皮膚也比眼前的男子白皙,可是為什麼在她眼中,黑頭髮黃皮膚的他就是比艾維克還有味道?
「有沒有人說你很有味道?」
「味道?」他怔了怔,馬上緊張地坐直身,舉起手湊到鼻子前又嗅又聞的。不會吧,難道是「狗味』」?可是以前都沒聽人說過啊!每天早上他都會先洗個澡才出門的耶!
「我說的味道不是這個。」
「不然是哪個?」
娜塔莉望著他深邃的大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她也只在大學時代選修過一些中文的課程,要她用中文來貼切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很難,「總之,我不是說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軒轅質疑地瞟了她一眼,才悠閒地倚回椅背,「你呢,以後就住在這裡吧,反正這個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月底的時候拿幾百塊塞住史丫頭的嘴就行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盈盈大眼瞅著他,娜塔莉著實困惑。莫名其妙的受到陌生人的照顧,坦白說,她很疑惑也很不安,因為過去的經驗告訴她,男人對她好都是有企圖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不願意懷疑他——眼前這個叫軒轅的男人。
是因為他的眼睛嗎?
圓圓亮亮的,一閃一閃的,好像……想到什麼似的,她沒頭沒腦進出這句話,「我昨天晚上抱回家的狗!」
軒轅像是被火燒屁股似的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娜塔莉被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問。「你幹嘛?」
俊臉立刻漲紅,「你才幹嘛?」這個女人……該不會知道什麼了吧?娜塔莉沒注意到他的困窘不安,只是忙著掀開棉被想站起來,「我要回去了,那只皺皺狗還在我家裡……」「沙皮狗。」
她頓了頓,「什麼?」
「我說那隻狗是沙皮狗。」才不是什麼皺皺狗!沒水準,居然這麼叫他。「你知道它?狗呢,現在在哪裡?」
軒轅瞅著她焦急的模樣,淡淡的說:「跑了。」
娜塔莉停下動作,垮下肩。怎麼會跑了?
「你幹嘛露出這種表情?它跑了就跑了啊,反正你也養不起它。」一晚倒是還能忍受,但若是叫他每晚都睡在那間破爛又充滿霉味的房間,他肯定寫信去動物協會告狀!
「別說那隻狗了。」越說心情越差,害他的夜晚那麼不美麗。「總之你安心的待在這裡,我們都是好人,不會害你的。而且你住在這兒,」他睨了她一眼,「別人應該也不會輕易找到你,你可以放心。」
娜塔莉眨眨眼。為什麼她覺得他話中有話?「有人會找我嗎?」軒轅睇了睇她無名指上的銀戒,「沒有嗎?」
「沒……」她驀地住了口。
應該沒有吧?過去自己的生活重心就只有芭蕾舞,如今舞團早已不知道到哪個國家巡迴演出了。而她姐姐連她來台灣都不知道,更別說會找她了。
突然,一股淡淡的哀愁滑過她的心頭。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她美麗的臉龐布上一抹惆悵,他就覺得煩躁。這個女人幹嘛露出那種表情啊?她不適合哀傷,她應該笑啊,藍眸應該充滿快樂的光芒,為什麼會變得這麼黯淡?
只是……自己真的很奇怪,她是什麼表情干他屁事!
真的太奇怪了,就像昨晚,他根本沒有撿垃圾的習慣,可是卻破天荒的把她抱了回來,而且還被史丫頭嘲笑,笑他不抱貓也不抱狗,偏偏抱這麼大只的回家……
「喂!」娜塔莉仰起螓首,不解他的口吻為何突然變得不耐。「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壞人。」
「嘎?」
「沒錯,男人是骨頭賤了一點,但是並非全部都是壞蛋。」
「哦。」所以他到底想說什麼?
「我只能說你是遇人不淑,嫁給一頭有暴力傾向的豬。」
「嫁?」
「你老公這輩子打你幾下,我讓他下輩子做牛做馬加倍還你。」
「老公?!」
「對,你老公,看著吧,我會幫你討回公道。」
娜塔莉眨眨眼。雖然不曉得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她覺得好溫暖。「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啊?」
「你真的在替我生氣,為什麼呢?」
「呃……」一抹燦笑浮現她的唇畔,「你真的是個好人。」
心跳沒來由地被那抹笑容干擾,他刮了刮臉頰,渾身不自在。「可是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對上他大眼的瞬間,她的臉龐再度不自覺地排紅起來,「我還沒有嫁人,怎會有丈夫。」
「嘎?!」軒轅忽然摀住嘴。自己是不是有病啊?不然怎麼老是只吐出發語詞?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已經結婚了呢?」
「嗯……」哎呀,又來了!
娜塔莉伸手撫上了臉頰。難道她最近蒼老很多,讓人覺得她已經是個婦人了嗎?的確,最近生活是苦了點,但是以前練芭蕾的時候也很辛苦啊!
只是這兩者之間的苦是不一樣的。
一個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志趣吃苦,另一個則是被現實生活逼壓得喘不過氣的苦。
軒轅突然抓起她的手,嚇了她一跳。
「那你的無名指上為什麼戴著銀戒?」
「這是我姐姐送給我的禮物,戴在無名指上是因為大小剛好適合。」
他皺了皺眉,「所以你沒有老公,也沒有人打你?」
她笑著搖頭,蔚藍的瞳眸益發璀璨明亮。
軒轅搔搔頭。這下糗了,還以為自己撿回人家的逃妻呢!他再度將目光調向她身上,甜美的笑靨又讓他心跳亂了節拍。「我還沒把我的名字告訴你吧?你好,我叫娜塔莉。」
「哦,我軒轅啦!」不想讓自己的心再這麼被她干擾,軒轅將視線轉開,眸光不期然地落在她曲線美麗的胸脯上。
哎呀,自己真下流,哪兒不看,偏偏往那裡望。驀地閉上眼,軒轅劍眉緊皺。
緩緩掀開眼皮,誰知視線又自動地落在她的胸部,而且還該死的想起昨晚枕在上面睡覺的柔軟觸感,像棉花又像泡泡糖,感覺還會……的跳動。娜塔莉突然倒抽一口氣,「軒轅,你還好吧?」
「嘎?」該死,別再瞧她那裡了,會被當成色狼的!
「你流鼻血了!」
「啊?鼻血……啊——我居然流鼻血了!」
娜塔莉錯愕的看著他突然像只青蛙似的又蹦又跳,然後衝出房外。「宇文,救命啦!不得了了,我流鼻血了,我要死了,快來救我啊……」
第三章
軒轅臭著一張臉走進攝影棚所在的大樓,雙手插放在口袋裡的他此刻顯得冷漠難以親近。
八成被倒債了。偷窺他的櫃檯小姐悄悄地想。
該不會是失戀了吧?可沒聽說他有女朋友啊!經過他身邊的大樓女職員愛慕地頻頻回望。
是不是工作不順,被攝影師削了一頓?電梯裡,站在他身後,俏臉配紅的女髮型師竊竊地瞟著他。
「軒轅,你好。」好幸運哦,居然跟他同坐一部電梯。
「好。」他還是酷酷的,笑也不笑一下。
「上七樓的攝影棚嗎?」
「對。」
女髮型師一臉含羞帶怯的按下七樓的按鍵,接著又按下關門鍵。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瞬間,軒轅大手一擋把門推了開來。「軒轅?」
他沒看她,只是蹙緊眉瞪著前方,「動作快點,行不行?」
他還帶了其他人一起來嗎?
女髮型師好奇地往門外一望,就見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形慢慢走了過來。白色的高領毛衣將她細緻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白皙美麗,閃爍著豐盈光澤的金色長髮簡單地束在腦後,璀璨的藍瞳像是會說話似的眨動。
「快點。」
軒轅沉聲催促,俊臉還是臭得像坨屎。
娜塔莉望了望他的峻色,沉默不語地跨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