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人不敢置信地瞪著光禿禿的小木屋還有周圍四處的坑坑洞洞,半晌作聲不得 。而後他抬手一招,數點寒星立刻飛來左右旋繞,光芒閃爍不定。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長臂一揮忿忿地怒吼,繼而凝神靜聽片刻。
「什麼?!她叫人來剪去、挖去、賣去了?!」
他吼得更大聲,和他那張俊美漂亮的臉孔實在不怎麼協調的猙獰神情嚇得兩旁原就 搖晃不定的點點寒星倏然一閃而逝!躲起來了!待紫衣男人繃緊著臉色粗重地喘息片刻 後。
「回來!」他壓抑著怒氣沉聲命令。
但是等了半晌後,寂靜的暗夜裡除了幾聲不知死活的蛙鳴和知了的嘲笑外,就沒其 他動靜了,紫衣男人的怒火不由得再次高漲起來。
「我說回來聽到沒有?!」他高聲咆哮。
剎那間,有若螢火蟲般的點點光輝立刻又回到原位了。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咬牙切齒地問。
寒星退後些許,紫衣男人又聆聽片刻,神情倏呈詫異之色。
「咦?需要錢?她需要錢?」
現在凡間的愛花人會這麼俗氣嗎?以前不都是餐風飲露聞香氣就夠了?
他楞了好半晌,濃烈的失望感油然而生,原先對那女孩的美好印象頓時大打折扣。 看來凡人終究逃不脫無情光陰和醜陋世態的影響。
「原來是需要錢,」他喃喃自語著朝木屋望去。「怎麼不早說......」
話都是他在說,他又沒問,人家連他的存在都莫宰羊呢!
「我還以為她最急切的是需要裝飾一下這麼醜的住屋呢!」一看到這棟醜陋的木屋 ,愛美的他頭一個產生的就是這個既無聊又可笑的阿Q想法!
「嗯?」他回過眼來望著寒星。「你們說什麼?」
又聆聽片刻後他微蹙眉。
「唔......說的也是,直接問她就沒這麼多麻煩了!不過......」他又看回木屋, 眉宇擠得更深。
「還是先把這兒恢復原狀吧,我實在受不了這麼醜陋可怕的東西了。」
午夜時分,依依疲憊地回到寂寞的小屋,發現不但纏繞在小屋四周的花朵更濃密燦 爛,甚至連小路兩旁都立滿了各色花叢,而且頻頻向她點頭,似乎在歡迎她回來,這令 她莫名其妙的有點感動,當然相對的也更奇怪了。
怪了,許爺爺不是說今天會來把所有的花全都挖走嗎?怎麼臨時有事不能來了嗎?
而且昨天先是滿屋上下的花,今天居然連小路上也長遍了。明天呢?是不是就要給 她溜進屋子裡去也給它香噴噴地燦爛一下?或是也要點綴一下她那輛破破爛爛的速克達 ?真的是愈來愈詭異了!
但是她太累了,實在沒有精力,也沒有像金田一那麼旺盛的好奇心和智能去探討這 項「神秘事件」。所以當她迷迷糊糊地洗過澡來到臥室床上躺下時,她也不過再稍微想 了一下:奇怪,為什麼屋內反而比屋外香呢?
她想著,可合上眼不過五秒又張開,而且立刻彈起上身往臥室角落望去--「媽呀 !那是什麼玩意兒?」她瞠目驚叫。
也沒什麼,不過是另一叢薔薇花嘛!
可是它不但是從臥室地板角落裡莫名其妙地冒出來,而且每一朵花都比籃球還要大 ,而那與室外濃郁芬氤截然不同的高雅脫俗的幽香正是從那巨大的花朵中飄散出來的。
依依傻了片刻,隨即跳下床光著腳跑到花前俯身仔細端詳,甚至小心翼翼地摸了一 下那有如綢緞般的花瓣。
唔,不是假的,可是......老天,這花還真是超級大號啊!不過......她困惑地直 起身,又開始抓起腦袋來了。
奇怪了,這花大得實在很驚人、很特別,她敢肯定自己不但沒見過,甚至連聽都沒 聽過薔薇科有類似這種品種,為什麼她竟然會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盯著香噴噴的巨大薔薇研究半天,依依還湊上去深深吸了口氣......哇塞!還真是 受不了的香耶!跟著她又退開兩步歪著腦袋抓了半天頭髮,最後還是聳聳肩放棄了,隨 即又回到床上去了。
好嘛,就算真的讓它溜進屋子裡來了又如何?也不過就是幾朵花嘛!
她躺下。「乾脆,明天叫許爺爺順便把它挖走吧,大得這麼稀奇的花,價錢肯定不 便宜,這下子又可以多撈一票了。」她喃喃自語道。
再想想,就算明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的肚臍眼上開了朵花,她大概也不會驚訝到哪 裡去了!唔......還好她剛剛有把肚臍眼特別洗乾淨了,否則明天冒出來的花難保不會 黑黑臭臭的,這樣許爺爺可能不會想買吧......她就這樣胡亂想著再一次閉上眼,可是 不過幾秒鐘,獨居女人身上必備的自然警鐘驀地強烈地震動起來,她猛然張開眼並再一 次彈坐起來往床邊那個詭魅般倏然出現的人影望去,同時右手也反射性地朝枕頭底下的 電擊棒摸去。
背光的身影教她使力瞪了老半天才看清,卻又在看清的那一刻立刻化為夢幻般的迷 醉眼神,地球防衛系統在剎那間徹底崩瀆,她的腦袋在瞬間變成一片空白,緊抓著電擊 棒的五指也鬆脫了。
也難怪她大張的嘴巴忘了合上,眼前的紫衣男人實在是漂亮得沒天理,光是他那瀟 灑脫俗的氣質和孤高華麗的丰采就夠讓人意亂情迷了,更別提他那修長迷人的高跳身材 ,還有高雅纖細的性感度。甚至那頭微顯凌亂的長髮都烏亮柔細得連女人都要自歎不如 ,可偏偏那雙若海般深不可測的黑眸卻又傲慢得讓人想立刻抓來海扁一頓。
依依兀自發呆流著口水,那雙彷彿想活生生吞了對方的眼神更是貪婪得令人雞皮疙 瘩都冒了出來,即連紫衣男人都不由自主地蹙眉悄然退後兩步,依依這才驀然驚醒,不 覺連連暗罵自己花疑,並趕緊施展收魂大法召回自己的三魂七魄,同時又抓緊了電擊棒 。
「喂,你......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你想要幹什麼?告訴你,我很窮的喔,我 還想到你家去偷你的、搶你的呢!還有啊,就算你打算綁了我也找不到勒索的對象,若 是你想強姦我最好先仔細看清楚,我又矮又胖還性冷感,玩起來可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喔 --」
她突然頓住,始終盯在對方臉上的兩隻眼睛忍不住又開始流口水。老實說,這麼漂 亮的男人實在很難把他和什麼大壞蛋劃上等號,所以一向膽大包天的她,驚惶程度不但 愈來愈縮水,甚至嘴裡也開始控制不住地吃起對方的豆腐來了。
「但要是你真那麼哈,陪你樂一樂也是無所謂啦,只要你不嫌我沒經驗就好了。」 大話多說幾句應該不會死人吧?「不過你若是想宰人玩玩,那我可就沒空奉陪啦!」
這個大嘴巴女人叨叨絮絮的在說些什麼呀?
紫衣男人不由得大皺其眉,最厭惡女人多嘴的他,對她的的正面好印象又喀一下剪 掉一大半。算算,好像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住嘴!」他忍不住低喝,可剛一喝完他就後悔了。
他是神耶,華麗尊貴的花神,怎麼可以跟一個凡人計較生氣呢?真是太失體面了!
而依依在瑟縮了下後,依然死不認輸地抓出電擊棒指著對方更大聲地抗議:「什麼 呀,這是我家耶,你叫我住嘴就住嘴,那我多沒面子!我警告你喔,我可是有跆拳道七 段、空手道六段、合氣道五段、胡說八道四段、忠孝東路三段、切菜斬西瓜兩段和唏哩 嘩啦一大段喔!你最好趕快給我滾出去,否則待會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喔!」
不耐煩地瞥她一下,紫衣男人隨手一招,電擊棒居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到了他手上。 依依驚呼一聲,而後楞楞地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再疑惑地看向對方手上的武器,然 後攆眉苦思片刻,接著猛拍一下大腿興奮地啊了一聲。
「超能力!老天,你有超能力耶!」
紫衣男人猛然翻個白眼,隨即轉眼望著手中的電擊棒,然後輕輕一晃,居然就把硬 梆梆的電擊棒晃成了一束鮮花。
「哇塞!」依依更佩服了。「你還會變魔術啊?」
紫衣男人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繼而有點生氣的兩手一揮,整個臥房便在剎那間被 花海給淹沒。
片刻的靜默後,依依才小心翼翼地避開荊刺、拂開身前的花叢露出一張驚奇困惑的 圓臉蛋。
「這個......不太像魔術耶!」
紫衣男人凝視著她半晌,終於開口了。
「你相信神鬼之說嗎?」聲音雖然傲慢得足以氣死脾氣最好的人,卻又低沉悅耳得 可以迷死最鐵石心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