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愈來愈沉,文澔盯著湯圓卻一點胃口也沒有。
「我覺得翁琳說得很對,如果我不出去實際體驗一下外面的世界,我就會像井底之蛙一樣無知,你就永遠都會覺得我很幼稚……」
文澔倏然抬頭。「我覺得你很幼稚?你怎麼會這麼想?」他詫異地問。
「你當然是覺得我很幼稚,」貝貝不高興地一口塞人整顆湯圓。「所以你才都不碰我!」這個心頭最大的疙瘩終於溜出口了。
文澔心頭咚一下立時傻了眼。
「你不知道這樣對女人來說是很沒面子的嗎?我只是矮了一點,可是我的身材還是滿不錯的耶!」貝貝怨懟地瞟他一眼,嘴裡邊嚼著湯圓邊含含糊糊地說。「我還特地去買了一件性感睡衣穿給你看,結果你卻背對我睡!」
那一夜卻是文澔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夜,一整晚整個腦袋裡只塞滿了她穿著那件黑色蕾絲透明睡衣的景象。在抑止不住的幻想中,她就像脫衣舞孃般擺動著性感的嬌軀誘惑他,讓他整個人幾乎要爆炸了。
在崩潰的邊緣和無數次的沖冷水中度過了痛苦的一夜,結果是第二天他發高燒下不了床作結尾。
貝貝繼續埋怨著:「你連親我都不樂意,那次被你摔到地上,屁股痛了好幾天哩!」
文澔沒出聲,他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可是像翁琳她們都跟男朋友進行到B了,我就猜想你一定是覺得我太幼稚了,跟小孩子在一起哪會有什麼意思哩!」貝貝歎了口氣。「所以我想如果我和她們出去多看看,多瞭解一點男孩子的心理,多觀察一下現在一般人的交往情況是如何的,也許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文澔放下湯匙,頗為頭痛地揉揉太陽穴,繼而拿起眼鏡戴上,他凝視著低頭吃湯圓的貝貝好一會兒。
「貝貝,」他輕喚。「我不碰你的確是有原因的,但並不是因為我覺得你幼稚或是其它問題。」
貝貝抬起頭,純潔無辜的雙眸盯在他臉上,他不覺避開眼望向窗外。
「雖然我們結婚了,但是我希望你還能有選擇的機會,不希望你在未來的某一天因為這樁婚姻而痛苦懊惱,這樣你懂嗎?」
懂嗎?見鬼!她一點兒也不懂!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在暗示她另做選擇,因為……
「這麼神神秘秘地找我出來喝咖啡做什麼?」
貝貝攪著咖啡咬唇遲疑了好半天才毅然道:「我直截了當的說好了,你是多多最要好的哥兒們,那你應該知道多多是不是另外有喜歡的女人了?」
盧淵井詫異地眨了眨眼。「你怎麼會這麼想?」
「喂!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吧?」貝貝不滿地叫道。
盧淵井歪頭打量她片刻後。「沒有。」他簡潔地回道。
「沒有?」貝貝蹙蹙眉。「那他……是不是……是不是……我是說他是不是……那個……」
盧淵井有趣地笑了笑。「他喜歡的是你。」
貝貝一楞,立時脫口道:「騙人!」
盧淵井搖搖頭。「這種事不能胡亂說。他告訴過我,從你第一次穿著一身漂漂亮亮的公主裝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愛上你了。」他頓了頓又取笑道:「他甚至還記得當時的你頭髮有多長,梳什麼樣的髮式,洋裝是什麼顏色的,上面有多少個蝴蝶結,什麼地方有蕾絲、繡花等等,他都還記得鉅細靡遺的。他說他永遠忘不了第一眼見到你時那種心撼的感受。」
貝貝不可思議地瞪了他好半天才吶吶道:「你……
唬人的吧?」
盧淵井端起咖啡吸了口。「不可否認的,文澔是個相當出色的男人,我也告訴過你,不管是在國外或國內都有不少女人愛慕追求他。」他放下咖啡。「可是你看過他和任何一個女人在一起過嗎?沒有吧?甚至沒聽過有任何女人打電話到你家找他吧?因為他從不把家裡的電話告訴任何人。至於公司裡嘛……」他笑笑。
「他也知道他的個性,在公司裡絕對不談私事,而一離開公司,他絕對是立刻回到家裡去向你報到的。」
貝貝思索著。
「我一直跟在他身邊,所以我最瞭解他對任何女人的追求都是以非常嚴厲的態度回絕掉,不是因為他已婚,而是因為他已心有所屬,」盧淵井雙目凝注她。
「那個人就是你。」
「那他為什麼從來不碰我?」脫口而出後,旋即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的貝貝立刻雙頰如火地垂下腦袋,可才過五秒後又倔強地抬起下巴。「這是事實,我們已經結婚了,可是他卻……卻……」
盧淵井既好笑又無奈地歎口氣。「這是他的心結。
他一直認為在你那麼年幼時就硬將你定位在他身邊是不公平的。他覺得應該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自己去選擇你自己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他也希望你能無憾地改嫁給那個男人。」
「那他呢?他怎麼辦?」貝貝不敢置信地叫道。
「即使他自己痛苦得想死,只要你是幸福美滿的,他也就能滿足了。」
「真是豬頭!」貝貝又感動又氣憤地喃喃咒罵。「難怪他說要給我選擇的機會,他這算什麼?自我犧牲嗎?狗屎的我可一點都不感激!」
盧淵井喔了一聲,他倏地正經地板起臉。「你講髒話,我要告訴文澔。」
貝貝受不了地翻個眼。「少扯蛋了!小心我K你喔!」
盧淵井失笑。「K我?小姐,留著小饅頭去送給你老公享受吧!」
貝貝哼了哼,她端起咖啡喝了口,精緻秀麗的五官立刻皺成了一堆。「老天,這種東西怎麼會有人喜歡喝啊!」她硬生生嚥下又喝了好幾口冰開水後,才喃喃抱怨著。「早知道點個柳橙汁什麼的就好了。」
盧淵井認真地注視她許久。「貝貝,你能告訴我,你對文澔又是什麼感情嗎?」
「什麼感情?」貝貝念了念,隨即俏皮地笑了笑。
「這麼說吧,從我六歲開始,我就發誓即使要出賣我的靈魂給惡魔,我也要成為多多的新娘!」
驚愕地傻了半天,盧淵井才啼笑皆非地咕噥道:「老天,這算什麼?捉迷藏嗎?」
「我又不知道他愛我,要不然我也早告訴他了!」
貝貝嘟著嘴抱怨。「不是都應該由男的先示愛的嗎?」
盧淵井皺了皺眉。「恐怕就是你明白告訴他你愛他也沒用。」
貝貝不由驚愕地瞪大了眼。「這又是為什麼?」
「很簡單,他認為你還不夠成熟到能夠真正瞭解感情的地步。」
「啊……王八蛋!」貝貝立時咒罵。「還說不是覺得我幼稚呢,明明就是嘛!」
盧淵井又喔一聲。「你又罵髒話!」
「吃屎吧你!」貝貝把自己的咖啡推給他。「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盧淵井直歎氣。「我也不知道,他那人實在固執得很,我也勸過他很多次了,可是他就是不開竅。我至多只能說服他去追求你而已,可惜前一陣子他實在太忙了,始終找不到時間去展開追求的動作。」
「追求?」貝貝莫名其妙地問。「我已經是他老婆了,幹嘛還追求我啊?」
「讓你愛上他啊!」
「可是我早就……」她倏地頓住,隨即又說:「那他又怎麼知道他追上我沒有?」
「別問我,」盧淵井雙手直擺。「天知道他腦子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真莫名其妙!」貝貝受不了地大叫一聲。「希望我愛他,卻又不相信我愛他,他怎麼這麼龜毛啊!」
盧淵井聳聳肩。
氣了半天,貝貝突然懷疑地瞪著盧淵井。「盧大哥,我請教一下,你談過戀愛嗎?」
盧淵井楞了楞,隨即搖頭道:「沒有。」
「喜歡過任何女孩子?」貝貝再追問。
盧淵井仔細想了想,然後又搖頭。「沒有。」
「哈!」貝貝驟然翻個眼大叫一聲。「那我問你有個屁用!」
應該去找個有經驗一點的人請教才對吧?
有經驗一點的人當然是翁琳和朱家婷,雖然她們不算是真正談過戀愛,至少也交往過很多男朋友吧!
但是貝貝也知道她們一向不贊成她專注在多多身上,所以要請她們做顧問,就必須先說服她們多多是值得她愛的。說不定還得請她們保住一點秘密哩!
少年仔PUB,顧名思義,是一家專供青少年輕鬆玩樂的PUB,沒有烏煙瘴氣的勾當,也沒有不良少年駐足,最烈的飲料是啤酒,最high的聲音是歡笑聲。
貝貝在樓梯口晃了半天,終於看到珊珊來遲的翁琳和朱家婷。
「幹嘛啊,不是說這個寒假你都不出門的嗎?還這麼神神秘秘地找我們出來幹麼?」翁琳一見面就嘮叨著。
貝貝拉著她們就往地下室走去。「先別囉嗦,待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在頗為明亮寬敞的PUB裡,已經有不少高中生和大學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啃瓜子喝啤酒了,雖然是過年闔家團聚的時節,但年輕人很少有耐心能待在家裡孵蛋的,即使沒什麼特別娛樂節目,也是寧願在外頭閒遊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