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左炎軒提議。「第五條合約就打上我每個月支付你一萬美金的生活費,當作是你幫我演戲的報酬。」
「我不需要!」詩卉斷然拒絕,看他的眼神也變得很怪異。這臭傢伙是不是頭殼壞去啊?他到底知不知道一萬美金背後有幾個零?她很懷疑晶牒的大老闆根本不是他而是另有高人。
她再度強調。「我真的不要,你替我妹妹支付在美的醫藥費就是給我的報酬了,除此之外,你不用給我任何一毛錢。還有,你不要再亂說什麼我是你的人這種話了,你別忘了我們只是在演戲!」
她才不要跟這人有太多牽連,她只希望半年後可以帶著湘亭走人,而且走得一乾二淨,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關係。
不要跟他有任何牽連……心底突然湧起一陣怪怪的刺痛感,但她馬上揮去這種感覺。
「要不要隨便你,反正我就是喜歡這樣訂合約。」左炎軒根本不理她的拒絕,伸手把電腦拿過來,逕自把條文打入電腦裡。「如果你覺得這筆錢會咬你,讓你全身不舒服,你事後大可把鈔票一張張丟入泰晤士河裡,或是捐給任何一個慈善機構,我都悉聽尊便。」
他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他可不希望她跟他回紐約後,還一天到晚去打工,讓他根本見不到她。
眼看左炎軒擺出沒得商量的語氣,詩卉也懶得開口了。算了,反正……慈善機構的確也挺缺錢的,既然他嫌這錢礙眼,她就替他捐出去好了。
「好了,你還有沒有其他意見要打上去?」左炎軒問她。
「沒有了。」詩卉聞聲回答。他真是她見過最奇怪的男人,她曾聽說過晶牒的老闆無比精明能幹,而且縱橫商場、所向披靡。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左炎軒嗎?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簽下全世界最離譜,足以媲美「馬關條約」的契約嗎?
「很好,我會把合約列印一份給你。」他把電腦收起來,神采奕奕地道。「為了慶祝我們即將展開的合作關係,喝一杯吧!」
「我不要跟你喝酒。」詩卉拒絕得好快,那模樣像是看到大野狼對小紅帽舉起酒杯似的!「呵呵,我也不喜歡在醫院喝酒,多沒情調啊!」左炎軒愜意地微笑,他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呵……你慢慢躲吧,躲得了一時,可躲不了一世喲!
他走到一旁的自動販賣機,投錢買了兩罐咖啡,拉開拉環後,將其中一罐遞給她。
「來吧,就讓我們以咖啡代酒,舉『罐』慶祝吧!」他笑得好燦爛自負,彷彿剛談成一筆利潤上千萬的生意。
詩卉遲疑地接了過來。咖啡罐互相碰撞發出撞擊聲,她隱隱約約知道,今後,她的人生將會起很大的變化……
第六章
「就這樣,你要跟他去紐約了?」
詩卉決定立刻帶著妹妹赴美,游馨馨聞訊,跑來幫她整理行李,順便滿足一肚子的好奇心。
「我不是要跟他去紐約。」詩卉把簡單的衣物放入行李箱內。「我只是帶湘亭去治病,『順便』住在他家,跟他合演一齣戲。」
她已經把跟左炎軒之間的交易告訴了游馨馨。
「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耶。」游馨馨一臉不解。「如果說,他真的需要一個氣質好,可以令他母親滿意的好女孩,坦白說,在他自己的晶牒集團裡,隨便挑都一大把,而且還可以告訴他母親是日久生情,這樣不是更具說服力嗎?他為何一定要找你?我看啊,左大公子根本是看上你了!」
「你別亂講!」詩卉的手突然一抖,打翻了整理好的衣服,但仍力持鎮定地反駁。「你不知道他是花花公子嗎?」
「花花公子也有動真心的一天啊!」游馨馨回答。「而且,我並不覺得左炎軒真是處處留情的花花公子。你也看到的,都是那些女人死纏著他。也許啊,你就是他命中的『真命天女』呢!否則,你明明從不給他好臉色看,他為何還死纏著你?」
「你別再亂開玩笑了,這不好玩。」詩卉逃避馨馨的視線。不可能的,她跟他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好吧,你不愛聽,我就不說嘍,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游馨馨像個好奇寶寶般又接著問道:「你說湘亭到美國開刀後,大約還要住院幾個月做治療,所以在這幾個月裡,你也可以順便跟左炎軒合演情侶,讓他母親相信他已經有對象了。但,萬一她母親越看你越順眼,要求你們結婚呢?」
詩卉的動作一頓,但隨即道:「這是他的問題,他必須去應付他家人。他答應過我,頂多待個半年就可以回台灣。就算他母親真要我們辦婚事,我的極限是跟他訂個婚,做做樣子就好。」
「是喔,反正訂婚又沒有法律效力。」游馨馨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以為這件事半年後就可以一切歸零,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不對?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半年後,你的心還帶得回來嗎?」
「馨馨!」詩卉唇邊的微笑再也裝不下去了。「你在胡說什麼?我的心臟又沒有問題,什麼叫我的心帶不帶得回來?」
她當然知道馨馨所指為何,但她消極地選擇逃避……
「你少裝蒜,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游馨馨白了她一眼。「咱們是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你在我面前還裝就不夠意思了。你老實說,要待在那麼帥、那麼富男性魅力的左炎軒身邊長達半年,你真的一點都不會心動嗎?」
若在別人面前,詩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反駁;但在最瞭解她的知心好友面前,她沈默不語了。
如果說,經過了這幾次的接觸,她還要說對左炎軒毫不動心,那絕絕對對是騙人的!
他像陽光、像巨大的磁場。他瀟灑不羈的笑容總能輕易地奪去她的心魂;他的俊朗令她迷戀;而他不經意流瀉出的溫柔,更深深地刻劃在她心版上……
當他在醫院裡告訴她--放心地把難題交給我、信任我,好嗎?時,所製造的巨大衝擊力,依舊在她心海裡久久盤旋不去。
她和湘亭都遺傳了母親的出色容貌,所以從小到大,不乏追求者對她大獻慇勤。但她不曾迷失過自己的心,更不曾如此刻般迷惘……
因為他是左炎軒!因為他那一雙熾烈而專注的眼神,令她不管如何克制自己,就是無法忽略他、漠視他,更無法將他的影像趕出心房。
但他們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到她的神情,游馨馨也瞭然於心了,她握住她的手道:「詩卉,你別嫌我雞婆,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對感情很執著專一的人。我只希望半年後,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我知道……」詩卉勉強一笑。不會的,不管在任何情況下,她都會緊緊地看住自己的心……
左炎軒非常有辦事效率,他很快地聯絡好紐約市立醫院,以及霍爾醫生,確定一切都沒問題後,隨即帶著柯氏姊妹搭機赴美。
為了體貼她們姊妹倆,他刻意選擇晚上的班機。這樣,至少她們在長途飛行中可以睡個好覺,而不會感到太枯燥無聊。
他甚至花錢請了個資深護士陪湘亭搭飛機,以確保她在飛行途中若出現不適症狀的話,可以立刻施救。
頭等艙內,湘亭和護士坐在一起;而詩卉則跟左炎軒坐在另一邊的位置上。雖然她很想坐在湘亭身邊親自照顧她,不過她不得不承認,正如左炎軒所言,安排個護士給湘亭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飛機起飛後,左炎軒體貼地把空姐送來的毛毯張開,為詩卉蓋上。「睡一覺吧,我想你這兩天一定累壞了,都沒有好好休息。如果你需要一點淡酒助眠,可以請空姐送來。」
這兩天為了整理行李及吃一些婉拒不掉的餞別宴,詩卉的確沒有好好地睡過一覺。
起飛時間已是晚上九點半,空服員體貼地把機上大燈都關掉,只留下暈黃燈光好讓乘客入眠。
再加上兩人都把椅背放平準備睡覺,所以兩人之間形成一個好親密又好溫馨的小小空間,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粗獷氣味……而她的長髮,有幾縷被在他肩上。這種感覺,好像夫妻之間同床共枕……
為了打破這份令她不安的溫馨感,詩卉故意指指自己眼眶下的淡淡黑眼圈。「我現在的樣子很醜,對不對?」
「是很醜。」左炎軒轉頭看著她,壞壞地笑著。「不過,你更醜的樣子我都看過了,而且好奇怪,你越醜我越喜歡你耶!怎麼辦?」
他眼瞳裡赤裸的情焰教她幾乎招架不住,只好盡量把臉轉向窗子。「無聊!我要睡覺了。」
他的笑聲更低沈卻也更溫柔。「晚安,希望睡在我身邊會讓你有一個好夢。明早起來要記得給我一個早安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