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瞠大雙眸,抗議的喊道:「是很疼、很疼、很疼!」
「好好好,很疼、很疼,妳再別哭了,看起來可憐得要命,好像我欺負了妳一樣。」
他邊說邊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你本來就是欺負了我。」
感覺到他粗糙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唇,嗯,他好像也不是那麼懷。
「這樣好了,下回妳還是疼就告訴我,那我馬上停下來,好不好?」他大掌溫柔地撫著她滑嫩柔膩的胸脯。「真的說疼你就會停?」
一股酸酸痲痲的感覺自胸前向全身散去,他怎麼又……「嗯……」他模糊的應了一聲,不再壓抑體內狂猛的慾望。
***
大騙子!
可惡!可惡!可惡!說什麼喊疼就會停?騙人,她都哭啞、喊啞了嗓子,他還是不顧一切的做到最後。
而且……嗚嗚嗚……而且之後還連做了好幾次,也不肯讓她好好睡一覺,就算她體力不濟的睡了過去他還是硬要。
求他別再要了,他總是以真誠的語氣說:「好、好、好,不做了。」結果還不是食言。
嗚嗚嗚……她不要了,一天她都受不了了,哪能真待上一個月呀,如果這個月失敗了懷不到孩子,還得在這飄郁苑再待上一個月。到時,她還能有命活嗎?
***
疾馳而來的馬硬生生地在一頂轎子前停住,馬背上橫眉豎目的騎士嚇壞了扛轎的轎夫和轎旁的侍女,因為他們見到來人的氣勢,還以為是遇上了攔路行搶的強盜。
撐直因突發的驚嚇而略微發軟的雙腿,在塵土逐漸散去後,圓圓才睜眼看清楚馬背上的男子。「鍾……鍾離少爺?」
鍾離奔弓緊抿著薄唇,一雙燃著怒火的眸子直視著轎簾,那熱度幾乎要使整項轎子立刻起火焚燒。他翻身下馬並不響應圓圓,大步走到轎旁,一手掀開轎簾。
「你……」
正當轎裡的秋淡月訝異著轎夫為什麼會突然放下轄於,而想喚來圓圓詢問時,便讓掀簾突現,且怒黑了一張臉的鍾離奔弓給嚇了一跳。
「要去哪裡?為什麼不同我說一聲?」鍾離奔弓明知她是想逃回幽影族,卻還是故作親切的假笑問著。
今早悠悠醒來的秋淡月,覺得全身像是要散離般的疼痛,昨夜驚駭的記憶也隨之湧進腦海。老天!那種感覺真是太可怕,也太……太奇怪了。
當圓圓端著水盆進房服侍她梳洗,並告訴她鍾離奔弓一早便回城裡,去處理商行的商務後,她急忙撐起酸疼的身子,要圓圓收拾行李離開飄郁苑。
誰知道他們不過離開飄郁苑沒多久,便讓凶神惡煞似的鍾離奔弓給攔了下來。
「我……我要回去了。」秋淡月囁嚅道。
在他熾熱目光凝視下,不知道怎麼地,她竟有些感到瑟縮。他……他怎麼好似在生氣呢?這就是昨晚與她糾纏一夜的男子嗎?
鍾離奔弓有一雙濃眉,雙目灼灼有光,一頭黑髮梳理得一絲不亂,唇角有幾道因常笑而顯的笑紋。
他的確是個好看的男子。但他此刻的笑,竟讓她隱隱感受到一股冷意。
「妳不想懷麒麟子了嗎?才一個晚上,妳就這麼回去幽影族,你們族人不會對妳感到失望?不會責備妳?不會懲處妳的親人?」鍾離奔弓的字字句句裡有著明顯的怒氣。
歡愛一晚,隔日便像見鬼般的要逃離他身邊,是他不夠努力,所以讓佳人失望了?
還是他太過努力,所以嚇著佳人了?
忽地,他眉笑眼瞇唇彎,瞬間怒氣消失得不見蹤影。因為他知道他所說的話,秋淡月一字一句全聽進心坎理了。
而且,光是看見她唇白臉青的孱弱模樣,他就不由自主地難再以強硬的口吻對她說話,只想好好的將她摟在懷裡疼愛一番。他也的確伸出雙臂那麼做了。
垂著頭靠在鍾離奔弓的懷裡,秋淡月無言以對,也沒有氣力掙扎,因為她明白,不管自己有多麼不願意,她都必須和他好好相處一、二兩個月,好順利地懷得麒麟子。
慶幸的是,除去疼痛的記憶之外,她對他並沒有討厭的感覺。
***
為什麼做那種能懷孩子的事會那麼難受呢?
他不痛嗎?否則怎麼昨晚他總是很有興趣似的。
看來,魂迷夢醉散他並不需要,是她需要才對。下回她得記得先服下好迷醉自己的神智才是,免得又是夢魘一場。唉,一想到還有下回,秋淡月便覺心煩不已。
在背後塞了幾個軟枕斜臥在床上稍事休憩,她的心思卻忙碌地轉個不停。
她的時日所剩不多!
數百年來幽影族歷任聖女在產下麒麟子的一個月後,皆會香消玉損,就算聖女沒能在十八足歲前產下麒麟子,也會讓族人關進祭祀先祖的石洞內,不予水、食物,直至自然死亡,是為殉懺身為聖女的失職。
十七年前,她恰巧在秋節月滿的那夜出生,但高掛天際的一輪圓月,月色竟是前所未有的淡,就連月量也是那麼地昏昧不明。
是以長老將她喚名為「淡月」,這也暗示著她一生的壽命福緣是如何的薄淡。
其實,上午的那場脫逃,秋淡月心中想的是,能否逃到沒有任何幽影族人認識她的地方。
但她知道族理專司誅殺叛族及違背族規的殺手,已經牢牢地掌握住她的行蹤,在日常不經意的時刻理,她能感到有道冷冽的目光,正在暗處理陰惻惻地盯視著她。
族裡的每個人都明白當朝天子是位仁心明君,族裡神卜日夜觀視天象,也表明了百年內不會出現任何樣災異變的天煞星位。但是天生胸口有麒麟紅印的她,還是應命出生了,而堅守族訓的族人,還是要她承繼歷代聖女的使命產下麒麟子。
貴為能產下救世麒麟子的聖女又如何?她不過是個希望能活下去,然後過完一生的尋常姑娘罷了。
當秋淡月還在幽影族理時,有個專門替她換洗床被、提送澡水澡桶的陳大娘,她因長年操持粗活,而有著粗壯的身材和黝黑的皮膚。
有一天,向來簡樸的陳大娘,竟然渾身充滿著高雅的香脂味來替她拆換床被,在好奇的圓圓不斷纏問之下,已經四十好幾的陳大娘才紅了一張黑臉,說是她丈夫見她前陣子身子骨不太舒服,特地用攢了許久的私蓄,托人自省城買來一塊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淨身香胰子送給她。
那時秋淡月不待圓圓追問,便納悶地問著陳大娘:「身子骨不舒坦,應是托人買些藥材才對,怎麼會是買淨身用的香胰子回來呢?」
陳大娘一張黑臉更紅了,並露出少女般的笑容,她回答道:「我那口子說咱們族裡大夫的本事和用藥,已經遠比他處的名醫精湛三分了,所以不需要再另買藥材給我治病補身。可就因為我人不舒泰,淨身時用好一點、細緻一點的香胰子來愛護皮膚,才會讓我身子好得快。」
對於陳大叔要陳大娘用好一點的香胰子,來讓身子好得快的說法,秋淡月不以為然,但是她卻明白向來老實木訥的陳大叔,買來那塊對他們夫婦而言是奢侈品的香胰子,主要的用意是疼惜陳大娘長年勞苦的無言溫柔。
在那一瞬間,秋淡月對於陳大娘泛起一股羨慕的感覺。
她覺得比起年輕男女熱熱烈烈的情愛,陳大叔和陳大娘這種幾十年在日常生活中所堆積出來的平凡情感,才真正是種不平凡的情感。
而這種不平凡的感情,是感歎著自己生命短暫的秋淡月,自覺不可能得到的。
第三章
「在想什麼?」低沉的男子嗓音,緩緩地在房間裡響起。
秋淡月想心事正想得出神,竟沒發覺鍾離奔弓已經進到房內,並坐在床沿,他這一出聲,使她嚇了一跳。「沒,沒想什麼。」她輕聲回道。
她抬眼看向他,看見他神態慵懶,雙眸炯然有神地直盯著她,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他該不會又……又想要履行懷麒麟子的任務了吧?秋淡月霎時緊張起來。
「妳身子還好嗎?」鍾離奔弓柔聲詢問。
他見她臉色蒼白,擔心的舉掌要撫上她的額頭探試溫度。「不要!」
秋淡月慌亂地揮去他的巨掌,神情驚恐地抱著錦被,將身子縮進床角。
微蹙緊一雙劍眉,鍾離奔弓非常不喜歡她躲避他碰觸的表現,但他仍是捺著性子溫和的開口,「怎麼了?」
「我……我頭痛、背痛、腿痛,也……也扭到腰,總之,我全身都痛,今天沒法子履行任務,你讓我再多休息幾天吧。」秋淡月胡亂地尋找著借口,好拒絕他的親近。
她把錦被緊緊抱在胸前,青白著一張粉臉,就連在啟口說話時,兩片嘴唇還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著。
男人天生極具侵略性的佔有慾,使鍾離奔弓迫不及待地想先擁有秋淡月的一切,再來考慮其它。
現下,他在心中暗怪著自己,昨晚他竟急躁得像個初識翻雪覆雨之歡的小伙子,這下怕不嚇壞了眼前如驚弓之鳥的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