洩憤似地將自己的唇重重地壓住她的,他實在氣極了她那種輕忽的態度。
唉!生了孩子,果真也將那躁性子給磨掉了,她又恢復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白貓性子了。
鍾離奔弓本想狠狠咬她的嫩唇一口,最好是咬得她唇破血流知道痛,那樣她才能體會他有多麼生氣。但是,歎了歎氣,他還是捨不得。
秋淡月踮高腳尖,與他鼻尖觸鼻尖,盈盈水漾的雙眸望進他的眼底,她也學地歎了口氣,將氣息吹進他的身體裡、也將心意送進他的心坎裡。
「你還不知道我嗎?」她伸出雙臂環抱著他勁瘦的腰,低聲的說:「當芳芳跟我說讓你收了她的那句話時,我第一個反應是想揪住她的頭髮,先甩她幾十個巴掌,再用拳頭打掉她嘴裡的每一顆牙齒,然後將她推倒在地,用她的臉擦遍院子裡每一寸粗石子地,我再舉腳死命的踢她、踹她,直到她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呃……這部分的她,他倒是還不知道。鍾離奔弓心中悚然地想著。
「只是我那時氣得整個人全傻了,等我回過神來,發覺我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叫她出去,後來想想,我真後悔沒早點回過神來好好教訓她一頓。」
還好妳反應慢沒來得及回過神,要不,芳芳肯定小命休矣。他只是靜靜地抱著她,心想這時候還是別同她頂嘴的好。
「當然,那些只是我氣頭上的想法,我的打算是將她趕回族裡去,永遠別再在我的面前出現。」說到這裡,她雙手指尖使勁的擰了他的後腰一把,「如果你想納芳芳,還是其它什麼花花綠綠的姑娘進門,我就……」
「我就」之後的話,她說得非常小聲,卻教他瞬時在額際沁出幾滴冷汗來。
歎了口氣,她恢復溫柔的語氣說:「你說,這事你究竟要怎麼打算?」
「我沒意見,全依妳。」
看起來越溫馴、越可愛、越美麗的小白貓,其實越殘忍、越凶悍、越可怕,尤其是一隻母貓。
***
天剛亮,芳芳便讓圓圓給喚醒,要她梳洗好後到竹林裡,說是有重要的話要告訴她。
有話要告訴她?該不會是秋淡月已經讓鍾離奔弓同意收了她吧?
芳芳暗自竊喜地梳洗打扮,還特地搽上平時捨不得用的昂貴水粉,來紀念這非比尋常的一刻。
「咦?圓圓,怎麼只有妳在這兒?妳要去哪裡呀?怎麼手上還持了個包袱呢?是要上黑大爺家當妻大姊了嗎?」
芳芳疑惑地裡著神色凝重的圓圓,這是她不曾在向來愛笑又傻氣的圓圓臉上瞧見過的。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前,妳快回族理去,往後不許再在淡月小姐或鍾離少爺面前出現。」
圓圓將手上的包袱拋給芳芳,臉上沒有笑意的她,有幾分令人難以親近的疏離感。
「為……為什麼?淡月小姐不是說要讓鍾離少爺收了我嗎?妳竟敢對我這麼說話,以後妳還得喚我一聲夫人呢!」
其實芳芳心底已經有些明白,但是她並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
「我向來奉行斬草必得要除根的信念,所以鍾離少爺和小姐的意思,其實我並不同意,芳芳,妳明白我的意思嗎?」圓圓一步一步走近芳芳。
起風了,竹葉摩擦著竹枝搖晃著,圓圓雖然緩步走著,但是她的長髮以及裙襬卻沒有分毫的飄動,清晨的微風似乎在她週身凝成了刺骨的冰氛。
好似是感覺不同以往的空氣,早該鳴啼的公雞躲在雞捨裡,而也該出外巡視著鵝道的鵝群,亦窩在稻草窩裡不敢動。「我……我明白了,我這……這就回族裡去。」
芳芳捏緊懷裡的包袱,好像那是能救她性命的器具一般,聲抖人也抖。此刻,她才真的見識到天誅使者有多麼的可怕。
「妳該在我同妳說第一句話時就轉身離開的,因為我不喜歡在別人背後殺人,所以,芳芳,妳明白得太晚了。」
圓圓笑了,那笑容使得她看起來比地獄來的惡鬼還恐怖。
「不……求求妳,饒……饒了我……」芳芳聲音破碎的哀求著。
就在圓圓的手即將抬起時--「圓圓,淡月要妳到房裡替小竹兒換尿布。」
鍾離奔弓的聲音自屋簷下傳來,阻止了圓圓的動作。
垂下眼睫,圓圓歎了口長氣,轉頭不看芳芳地說:「往後,記得心裡要時常感謝鍾離少爺和淡月小姐,妳快走吧。」尾聲「圓圓,妳有沒有……」
秋淡月將一片尿布遞給伸手到小床裡逗著小竹兒的圓圓。
嘟了嘟嘴,圓圓悶悶地應了聲:「沒有。」
「雖然我心眼狹窄,容不得奔弓身旁有別的女人,但是好歹大家也是主僕一場,我不忍心芳芳被妳……」頓住了話,秋淡月說不出心裡的那些字眼。
「小姐,妳錯了,鍾離少爺身邊還是會有別的女人的。」圓圓神情異常嚴肅地說。
「啊?什麼女人?」秋淡月嚇了一跳。
圓圓將換好尿布的小竹兒抱到秋淡月面前,眉彎眼笑地說:「喏!這個不就是會在鍾離少爺身邊的女人嗎?」「壞丫頭!」
秋淡月因為被圓圓暗地裡取笑她的醋勁,而窘得羞紅了臉龐。
圓圓忽地正色看著她,「小姐,若是鍾離少爺往後做了對不起妳的事情,或者是對妳不夠好,妳只管告訴圓圓,圓圓一定會將鍾離少爺給……唔……」
伸出手摀住圓圓的嘴,秋淡月也以無比嚴肅的神情低喊著:「不許!」
見圓圓猶豫了片刻後,輕輕地點了點頭,秋淡月這才將手掌移開,接過小竹兒抱在懷中,繼續說道:「就算日後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許妳傷害他,知道嗎?否則我不會原諒妳,就算死也不會原諒妳,還會永遠的恨著妳。」「小姐,這是為什麼?」
圓圓聽見秋淡月說她不會原諒她、會恨她等字眼,心裡不禁酸酸痛痛地難過了起來。
「妳是我的姊妹,妳對我好我當然明白。麒麟子的事情,或許是老天爺對我們所開的一場玩笑,可是我一點也不在意,還非常的高興,因為她將我帶到奔弓的身邊。奔弓是我深愛的人,我不能忍受沒有他,也不能忍受他受到任何傷害,即便是將來有一天他傷害我時也一樣。而且,我堅決的相信,奔弓絕不會捨得傷害我,永遠不會!」
秋淡月眼神迷迷濛濛,彷彿鍾離奔弓正站在她眼前一般。
「圓圓不懂小姐對鍾離少爺為什麼會那麼有信心,篇什麼會那麼相信鍾離少爺永遠不會傷害妳?」
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拉著圓圓的手,秋淡月微笑著說:「總有一天妳會懂得的,當出現了一個深愛著妳、相信著妳,而妳也深愛著他、信任著他的人時,妳就會懂得我現在的心情了。」
***
鍾離奔弓扶著秋淡月坐上馬車時,在她耳邊以低沉的嗓音輕聲地說:「我和妳的心情一模一樣,甚至比妳還堅定。」
秋淡月抬眸一笑,嬌喧道:「你偷聽我們女人家說話,羞也不羞?」
「不羞。」咧嘴彎出唇邊的笑紋,鍾離奔弓伸臂將她抱進車廂內,笑問道:「我們回家了?」
「嗯,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