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晚風清涼的淡水海邊追逐著,笑著鬧著。他們心意相通、想法一致,是彼此最要好最要好的--
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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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妮妮用席予希給的備份鎖匙開門,才站在玄關,白文鳥就俯衝而下,停在她的肩上。
"你今天有沒有乖呀?"她側頭問鳥,它先是把頭靠在她脖子上親暱撒嬌,又踱到她伸出的手指上,她將手移到眼前,一人一鳥四目對望,她摸摸鳥兒的頭,"自己在家有沒有搗蛋啊?"
鳥兒歪著頭,無辜的望著她。
賀妮妮帶著鳥兒檢視屋裡,"還好,沒有滿地黃金。"又摸摸鳥頭,"乖!我要先去打掃,等忙完正事再跟你玩喔!"她的手一抬起,鳥兒便振翅飛走,停在窗台上看她整理。
其實席予希的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住,並不難清理。賀妮妮將報紙收進桌下,洗了杯子後就沒有什麼事情好做了。
"你有沒有飛到房間裡?"
鳥兒還是歪著頭看她。
"好,我自己檢查。"
賀妮妮打開房間門,標準席式風格的陳設:利落簡潔。她拍拍大床上的枕頭及折疊好的被子。嗯,這裡也不需要整理,那先煮晚餐好了!
要走到廚房時,鳥兒突然拍拍翅膀飛走。
啊!它要飛到地下室去了!賀妮妮趕緊跟著衝下樓梯,卻來不及關上門阻止鳥兒飛進去。她打開燈,隨著亮起的燈光看見滿滿的照片。
哇!好多好多的照片哪!沒想到席予希的地下室簡直像畫廊一樣!賀妮妮驚歎的看著掛在牆上的照片,對停在她肩上的鳥兒說:"好厲害喔!這些照片都是他照的嗎?簡直有大師級的水準耶!"
她邊看邊發出讚歎。地下室的角落居然還有除濕機,還有一整面的防潮櫃!也太專業了吧!
"鳥兒,席予希既然有攝影方面的才華,為什麼還要進出版社當小小的采編啊?"記得他曾經說過是因為家人要求,所以才會進社裡工作的。
賀妮妮瞄了瞄櫃子裡滿滿的獎座,自言自語著:"大概他的家人覺得光靠獎金還不如找份固定的工作吧!"
鳥兒也附議地咕了一聲。
"好啦,我們上去吧!這裡黑漆漆的,你不怕有大老鷹要吃小鳥啊!"她故意做出猙獰的表情,嚇得鳥兒狂拍翅膀,很快就飛走了。
哈哈哈!賀妮妮大笑跟著走出,關上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又看了那些照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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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予希一進門就聞到菜香,"看不出來你還滿會煮菜的,我以為你只會吃而已!"
"喂!沒禮貌!我是堂堂美食采編耶,當然會吃也會煮羅!去洗手準備吃飯啦!"
席予希洗完手坐下,接過她添的飯,嘗了菜說:"嗯!真的很好吃,"
看著他開心吃飯的樣子,賀妮妮也覺得開心,兩人對坐吃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對了,今天小鳥飛到地下室去了,你以後要隨手關門啦,別讓它到處亂飛。"
"喔!我忘了。"席予希用筷子指著停在窗台上的小鳥,惡狠狠的說:"再亂飛我就把你關起來!"
鳥兒示威地拍拍翅膀,對他的恐嚇不以為意。
看著他們一人一鳥你來我往的樣子,賀妮妮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笑!管好你的鳥!"席予希裝出凶巴巴的樣子。
賀妮妮忍住笑,正經的說:"是!我會要鳥兒好好反省反省的!"
席予希讓她逗趣的樣子給逗笑了。
她突然想到,"我看到地下室有好多照片喔!"
"那都是以前照的。"
"既然你這麼會照相,不再繼續下去,不是很可惜嗎?"
席予希斂起笑容,"照相是興趣,但我有我的責任。現在雖然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自由,但生活週遭同樣有值得入鏡的畫面,我沒有放棄照相。"
"嗯!我們都要努力!"賀妮妮露出燦爛的笑臉說。
"等一下!"席予希從櫃子裡拿出照相機,卡嚓、卡嚓就連拍了幾張。
賀妮妮不自在的撥撥頭髮,"啊!我的頭髮有沒有很亂?"
"沒有,你這樣子最自然了!"
他的眼神好溫柔、好有深意,讓賀妮妮迴避他灼熱的注視,轉頭呼喚鳥兒:
"鳥兒,來!"
小鳥對照相似乎也挺有興趣的,飛過來停在她肩上。
席予希輕昨:"你這隻鳥還搶鏡頭!"
"沒關係啦,我好喜歡它喔!"
賀妮妮將小鳥捧在掌心對看,席予希也趁機會照下這幅溫馨的畫面。透過鏡頭,她依然能感覺得出他的視線專注在自己身上,近來他常常像這樣牢牢的盯著她看,看得她全身都快著火了!
鈴--
電話鈴響,小鳥嚇得飛回窗台。席予希接起電話:
"喂?我沒有要回去的打算。不,你不必來台灣……"
賀妮妮以手勢問他吃飽了沒,他點頭表示吃飽了,她便起身收拾餐桌。
"施君儀,我不歡迎你來:Shit!"席予希冒出低咒,忿忿掛上電話。
"怎麼啦?"
"一個麻煩人物硬要過來打擾我的生活。"
"是你女朋友?"他瞪了她一眼,賀妮妮連忙說:"對不起,我只是聽了幾句……"不知為什麼,一想到他可能有女朋友,就讓她的心裡悶悶的。
"沒關係,是我不該遷怒。"席予希接過她遞過來的咖啡,她總知道他需要的是什麼。啜了口咖啡,情緒也漸漸平復,"充其量她只能算是我前女友的妹妹,一個任性妄為的麻煩人物!"
他第二次用到"麻煩人物"這個詞,"她什麼時候會到?"
"以她說風就是雨的個性,大概這幾天就會到台灣了吧!"
"喔!"賀妮妮斟滿他空了的咖啡杯。他一定很煩,才會這樣牛飲。不過相信他很快就會想到辦法解決的。
沒干擾他的思緒,她靜靜回到廚房把洗乾淨的碗盤收好。
再回到客廳時,他已經恢復神采奕奕的樣子了,賀妮妮微笑,"我回去羅!"他總說喜歡看到她笑,但此刻她實在笑不出來,還是先離開吧!
他抓起外套,"我送你。"
"不必了,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我家不遠,搭捷運很快就到了。"
"我堅持,怎麼可以讓女孩子自己回家!"席予希不由分說的搭著她的肩,"走吧!"
到了她家門口,賀妮妮看見父親站在門口,沒等席予希下車幫她開門,自己就開了車門,"晚安,我有些累了,先進去休息羅!明天見!"
"嗯!晚安!"席予希的車子還停著,"我等你進去。"
賀妮妮餘光瞥見父親搖晃著身子走過來,匆匆忙忙說:"那再見羅!"話一說完就趕緊跑進家裡。
席予希見她進了屋裡,便把車開走了。
賀旺德跟著賀妮妮的腳步,也隨後進入家裡,打了個飽嗝對女兒說:"那是你男朋友喔?"
"不是。只是我的同事,順道送我回家而已。"
"這樣喔。有空帶回家吃個飯嘛!"賀旺德追問:"他結婚了沒?有沒有錢?"
賀妮妮不理他,今晚她的心情有些糟,沒有精神面對父親。
"喂!你爸在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賀旺德的高分貝引來賀太太注意,她揮揮手示意小女兒先回房間,接著迎向臉色難看的丈夫,說:
"你回來幹什麼?"
"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
賀太太瞪了他一眼,懶得搭理,就要走回房間。
賀旺德拉住妻子, "等一下,你身上有沒有錢?我朋友還在酒店等我買單。"
賀太太不敢相信的說:"你昨天請了款說要去付印刷廠的錢,結果今天印刷廠又來出版社裡請款,你到底把錢花到哪裡去了?,"
賀旺德雖然心虛,但聲音還是很大,"我是堂堂出版社老闆耶,難道不需要跟人家應酬應酬嗎?你以為像你那樣子埋著頭髮書就有賣量了啊?"
賀太太咬著牙說:"這家出版社是我爸爸留給我的,幾十年來都是這麼正正經經的做生意,不需要你拿應酬當借口!"
"他×的!你是嫌我窩囊、不會賺錢,得靠你娘家吃穿是不是?"賀旺德惱羞成怒,衝進廚房拿了菜刀,"今天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不然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日子!"
"不許你欺負媽媽!"賀妮妮從房裡跑出來,大姐、二姐都不在家,她得保護媽媽!
同一時間,警車的警笛也由遠而近響起,停在他家門口。方才賀妮妮一聽到不對勁,就先打了電話給管區的警員。
"他×的!"賀旺德丟下菜刀,轉身對走進屋裡的警察說:"沒事,我只是在試試菜刀夠不夠利。"
管區警員照例看看屋裡的情形,接著板起臉說:
"賀先生,這個月光是我值勤的時候你已經拿過五次菜刀、潑過三次汽油,也開過兩次瓦斯了。你嘛幫幫忙,能不能讓我輕鬆點?別老是找我們麻煩!"
賀旺德狠瞪了女兒一眼,悻悻然離開。
"對不起!又讓您跑一趟了。"賀太太頻頻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