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不只青絲,包括谷傲辰及在場所有的人,全絲毫不給面子地捧腹大笑了起來,讓不知自己到底哪裡說錯話的風戀荷簡直是又納悶又尷尬。
「你們笑啥?」
再也忍不住,青絲終於好心地開口:「小姐,您不會是讓那王阿捨給嚇糊塗了吧!一個時辰前您才和老爺以及谷師傅用過早膳,怎不到一個時辰,您肚子便又餓啦?倘若青絲沒記錯,您胃口向來不大,平日要是不逼著您,您還不肯按時用膳,怎地今日卻如此反常?這可真是發人省思呢!」
一席話說完,大廳裡的人更是笑成了一團,讓風戀荷更是羞憤地漲紅了一張臉,難堪得恨不得一頭鑽進地洞裡。
「你、你們……我肚子偏偏就是餓了不行嗎?討厭!」猛地一跺腳,風戀荷紅著臉羞惱地奔出大廳衝回房裡去。
「哈哈哈……」
風戀荷一走,眾人更是笑得肆無忌憚。
谷傲辰也是一臉笑意,卻是極為得意愉悅的笑。
第七章
很快的,三個月的時間一晃眼便過去。
在谷傲辰的保證下,那王阿捨果真沒再上門找過一次碴,關於王阿捨找上門一事的消息也被嚴密地封鎖,雖然風戀荷極度納悶谷傲辰是如何辦到的,但他就是辦到了,連風玉堂也沒驚動到,風戀荷便這樣有驚無險地逃過了一劫。
愧疚之餘,風戀荷請人打聽了王大虎的傷勢,確定他已回復到平日活蹦亂跳、生龍活虎的模樣,縱使心中不免仍有些氣得牙癢癢的,但她總算是不再將此事掛在心上,生活也終於重回正常的軌道。
時光飛逝,風玉堂等著驗收彈箏成果的日子已然來臨。
從昨夜開始,谷傲辰便在緊張無措、手忙腳亂,外加只差沒嗚呼哀哉的風戀荷可憐兮兮的懇求下,拚命幫她惡補了一番,可惡補歸惡補,成效能有多大那就是個未知數了。
晚上用完膳後,興沖沖的風玉堂便移駕到大廳等待。
廳裡,琴室那把美麗精緻的箏已被搬了過來,谷傲辰也在風玉堂的邀請下坐到身旁,兩人有說有笑地聊了一會兒,只是一刻鐘過去,仍不見今晚的主角風戀荷。
終於,風玉堂忍不住出聲詢問:「青絲,戀荷怎麼還不出來?你去瞧瞧怎麼回事。」
青絲應了聲,立刻領命而去,只是她才剛跨出門檻拐進長廊,就差點與躲在轉角的風戀荷撞成一團。
「小姐,您杵在這兒做啥?老爺和谷師傅都在廳裡等著您呢!快走吧!」
然而風戀荷卻一把甩開她的手,臉色蒼白如雪,青絲看到登時嚇了一跳。
「小姐,您怎麼了?您的臉色好蒼白啊!」眼珠子轉了轉,青絲立刻瞭解是怎麼回事了,「該不會是怕待會兒出糗吧?」
話才剛說完,風戀荷一雙怒眼已瞪了過去。
「你沒瞧見我已經夠緊張了,還火上加油?」愈想心愈煩,愈煩就愈想哭。
「早說了我根本不是學琴的料,就算背熟了那些指法又如何?只怕待會兒定會氣死爹的。」
見她如此煩躁,青絲趕緊出聲安撫她:「小姐,您別淨滅自個兒威風嘛!老爺已在廳裡等著,現下想後悔也是萬萬不可能了,您就敞開心胸面對一切吧!即便彈得再差,老爺定也會念在您是初學者的分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連連深吸了幾口氣,風戀荷誓死如歸地道:「走吧!」
緩步跟在青絲後頭,風戀荷緊緊抓住裙擺,整顆心有如敲鑼打鼓般咚咚地撞擊著,對此刻的她來說,每一步都像是一個艱困的抉擇,她必須花費無比的決心才能說服自己走下去。
終於,她用力閉了閉眼,抬腳跨進大廳裡。
眾人在看到她後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紛紛屏住氣息看著美得有如天仙一般的風戀荷儀態萬千地步進大廳。
雖未顯現在股上,但此刻谷傲辰的心卻是極度震撼、悸動的。
今夜的她實在太美了!
一襲高雅紫袍完美地襯托出她白皙的膚色,紫色羅裙長長地拖曳在地,劃出了道絕美的曲線,一朵朵清麗的荷栩栩如生地繡在衣擺處,隨著她的走動而飄逸生姿、美麗出塵。
黑亮的長髮雖只簡單地插了根素雅銀簪,卻更襯托出她細緻的臉蛋,今夜的她淡掃蛾眉、略施脂粉,彷彿刻意裝扮過一番,縱使教人猜不出她的意圖,卻成功地吸引住眾人的視線,因為她無疑是個美麗的女子——魅惑住谷傲辰全副心神的絕色女子。
見她如此清麗、裝扮得宜,最高興的莫過於風玉堂。
「好!好!真是太好了,戀荷,你今晚總算有個大家閨秀的風範了,爹爹真是太高興了。」
感受著前方傳來的一道火熱注視,風戀荷忍不住看了谷傲辰一眼.卻在接觸到他過於赤裸熾熱的眸光時匆匆移開視線,羞紅著臉欠了欠身。
「爹爹萬福。」
風玉堂滿意地頻頻點頭。
「女兒啊!現現你的琴藝吧!」
愣了半響,風戀荷像是萬般艱困地點了點頭,而後才緩步走向那架古箏,以著無懈可擊的完美姿態從容落座,自然的,一片驚訝讚歎聲又跟著響起,只是此刻煩惱至極的風戀荷根本半點也聽不進去,只覺得整個腦袋沉甸甸的。
風玉堂絲毫未察覺她內心的掙扎,逕自咧著笑吩咐道:」開始吧!」
端坐在古箏前的風戀荷卻彷彿已靈魂出竅般,呆滯又遲鈍。
開始?要她如何開始?
學了三個月,她是把所有箏的起源、歷史、彈法與要領全學會了沒錯,可沒學會的卻是「天分」啊!她自小對音樂便毫無天分可言,從小到大,她不曉得被批評過多少次的「資質駑鈍」,但她半點辯駁也無,因為這些都是事實,她想爭辯也爭辯不了呀!
再者,僅僅三個月的時間便要資質駑鈍的她輕易奏出一曲,那簡直難如登天啊!
「戀荷?」
耳邊傳來爹爹催促的叫喚,風戀荷深吸了口氣,決定豁出去了。
「戀荷獻醜了。」
憑藉著平時的練習,她有板有眼地伸出雙手置於箏上,白玉般的小手彷彿靈巧得不得了,輕輕撥動便能奏出一曲動人旋律似的;一雙秀眉雖因緊張而微蹙著,卻更添她古典優雅的氣息,與那架精緻古箏的雅致恰好相符合,兩者的結合美得仿如一幅畫似的。
只是,眾人的讚歎沉醉維持沒多久,一陣宛如殺雞似的可怕聲音突地在大廳裡響了起來,當場震碎了眾人的美夢。
只見風戀荷漲紅著一張俏臉,彷彿並不知自己彈奏出來的曲調有多震撼人心、驚天動地似的,兀自旁若無人地埋頭彈奏著,一曲未完,眾人已被那魔音折騰得眼冒金星、暈頭轉向,只差沒口吐白沫。
事實上,風戀荷真的是很認真在彈奏曲子,也很努力地想學谷傲辰那般奏出一曲美妙的琴音來,只是無論她如何努力,那琴音聽來就是那樣的荒腔走板、五音不全、調不成調。
就這樣,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原先她刻意營造出來的完美氣氛完全在她的魔音迴盪下被破壞殆盡。
終於,板著一張臉的風玉堂再也忍受不住地吼出聲。
「停手!」
吼聲甫落,風戀荷立刻停下,眾人也終於如蒙大赦似的呼了口氣,風戀荷則是怯怯地咬著唇瓣,一臉無辜地眨動著一雙盈盈水眸。
「怎麼了,爹爹?」
「怎麼了?」風玉堂又是丟臉又是氣惱地看向一旁顯然早有心理準備,所以才未表現出一臉驚訝的谷傲辰,「谷師傅,這便是你先前所謂的『不錯』?」很顯然的,今日他總算真正見識到自己愛女的天分。
風戀荷一見風玉堂氣紅了臉,自然也明白自個兒彈得有多差。
「爹爹,您莫要生氣,讓女兒再彈奏一曲。」
語畢,像是為了討好他似的,她使出渾身解數拼了命地又彈奏一曲,可這次更糟,那琴音聽來活脫脫的像是家裡死了人似的鬼叫著,不是一下高、一下低,便是一下尖、一下沉,難聽得宛如在殺雞、在磨刀,險險震破眾人的耳膜。
見眾人一副難受不已、冷汗直冒的痛苦模樣,風戀荷羞愧得頭都快垂貼到桌子上了。
「讓我再試試。」
心急如焚的風戀荷仍努力地試著力挽狂瀾,只是就在她拚命地撥動著琴弦的時候,突地傳來鏘地一聲,那琴弦竟讓她給彈斷了。
大廳頓時一片死寂。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然那始怍俑者的情形則更糟,一雙肇事的小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縮也不是,不縮也不是,眾人便這樣瞠著眼瞪視著那雙肇事的手,讓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的風戀荷當場羞愧得漲紅了一張臉,恨不得自個兒立即消失不見。
氣氛僵凝彷彿過了一輩子那般長,罪魁禍首終於怯怯地開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簡單的一句話終於引發風玉堂隱忍已久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