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吉呆愣半晌,總算緩緩回過神來。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她歉疚的閉上眼。「我多麼希望我是。」
「不!」他突然狂吼了聲,激動的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這不是真的,我們是那麼的相愛,你怎麼可能會想要和我解除婚約,我不相信。」
「肯吉……」
他一拳捶向石柱,鮮血瞬間沿著他的手背流下。
伊蘿薰驚喘了聲,被他狂暴的模樣和神情嚇住。
「不,肯吉,不要這樣,不要傷害自己。」
「那你要我怎麼樣?」他無視那不斷淌下的鮮血,悲痛欲絕的看著她。「我是那麼的愛你,而你卻這樣回報我。」
「我……」
伊蘿薰哀傷的哭倒在石椅上。
「為什麼?」他痛苦的緊捧住頭,像是發狂了一般。「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只不過離開了幾天,為什麼你對我的愛突然就改變了?」
伊蘿薰搖搖頭,只能哀傷的哭泣,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肯吉突然若有所覺的抬起頭。「是金恩對不對?」
「肯吉……」
「不會真的是金恩吧?」見她不說話,他一愣,跟著像發了狂似的捶打著石桌,忍不住放聲大笑。「天哪!沒想到我敬愛的兄長居然就是破壞我婚姻的始作俑者,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肯吉,別這樣。」
伊蘿薰想要阻止他,卻被他一把推開,硬生生的撞上一旁的石柱。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怎麼能?」
無視肩上傳來的疼痛,伊蘿薰痛苦的搖晃著頭,淚如雨下。
「原諒我。」
「你要我原諒你?」他無法置信的瞪著她,接著大笑出聲,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你背著我和我的兄長搞在一起,居然還有臉要求我原諒你?」
「肯吉——」
他絕望的揮開她的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眼淚模糊了伊蘿薰的視線,她哀傷的趴倒在石椅上痛哭。
她好恨,好恨哪!
淒涼的喑夜裡,清冷的空氣
中籠罩著詭異的氣息。
一道黑影快速的穿梭在寂靜的長廊上,輕巧的步伐落在地板上,只發出細小聲響,很快的便來到一扇門前站定。
像是正做著痛苦的掙扎般,黑衣人猶豫了。
彷彿隔了一世紀那麼久,一絲痛苦夾雜著不由自主的哀歎聲響起,跟著便像是怕自己反悔似的迅速推開門。
黑暗中,一把匕首高高揚起,卻又突然停在半空中,而那只握著匕首竟微微顫抖著。
黑衣人痛苦而艱困的吞吐著氣息,雙腳卻彷彿粘在地板上,怎麼也無法前進。
腦海裡不斷閃過的畫面,讓原本猶疑不定的心開始凝聚起萬般仇恨,緊握著匕首的手不再遲疑,精準的朝床上落下。
房內的油燈在此刻大亮。
「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黑衣人飛快的轉過頭,在看到站在角落噙著抹嘲弄笑意的灰眸男子時,原本慌亂茫然的心更顯得亂糟糟。
「你早就知道我會來?」
金恩不可一世的環著手臂。「是。」
黑衣人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有絲迷惑。
「為什麼?」
「因為你永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美麗的綠眸在瞬間染上一絲羞憤的怒火,臉上的面罩成功掩住她的哀淒與絕望,手裡的匕首突然朝他刺去。
「那你就太小看我了。」
金恩輕易閃過她的攻擊,灰眸中有著濃濃的逗弄意味。
「既然你想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我就奉陪到底。」
「誰是貓、誰是老鼠還不知道。」
他語氣裡的自大與藐視激怒了她,她飛快的揮出手裡的匕首,直攻他胸前,卻仍舊讓他翻身躲過。
「你就只有這一點能耐?」
「你欺人太甚!」
她抄起匕首重新朝他撲去,未料卻讓他一腳踢開,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連忙抓住一旁的古董櫃穩住身子。
「還有什麼絕招,儘管使出來。」
他嘲諷的言語激出她體內對他的強烈恨意與無限憤怒,她抽出纏在腰上的金鏈帶,精準的朝他鞭去。
「小兒科。」
金恩咧開一口白牙,壞壞的笑著,然後扯住另一端的鏈帶,迅速的轉了幾轉,嘲弄的看著被鏈帶困住因而動彈不得的她。
「你的把戲就這幾招?」
「這不是把戲。」她氣惱的咬了咬牙,憤怒的解開鏈帶上的暗鎖,輕鬆脫困。「我說過,你太小看我了。」
「那我倒要領教領教。」
她丟開鏈帶,自身後取出預藏的飛刀,眨眼間便利落的擲出,卻見他輕鬆閃過,兩柄飛刀穩穩的鑲嵌在牆上。
「沒想到你的傢伙還真不少。」
「因為我要你死!」
他輕鬆的閃過她的攻擊,咧嘴笑道:「沒想到你還真惡毒,居然想要我的命,莫怪有人會說最毒婦人心。」
「這是你應得的。」
聽出她聲音裡有著濃濃的哭音,他驚訝的抬起頭,一顆心竟不由自主的揪緊。
「你……」
任由臉上的淚盡情氾濫,絕望與痛苦充塞著她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胸口,她早已無力去改變甚至挽救一切。
「你不該,你不該。」
指尖緩緩鬆開,原本用來取他性命的飛刀跟著落至地面,發出輕脆的鏗鏘聲。
他震撼的看著她,竟無法移開視線。
像是突然感覺自己釋放出太多的情感,她閉上眼,眨去睫毛上的淚珠,再睜開眼時,又是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眸。
「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拋下這句隱含深意的話,她破窗而出,很快的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失神的望著她離去的身影,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拉回心神,同時在心裡為自己沒有揭穿她的真面目感到茫然。
為什麼他會放了她?難道——
他閉上眼阻止自己再想下去,心裡卻該死的感到像是失去了什麼。他皺眉走向窗前,地板上一個發亮的東西卻吸引住他的視線。
他彎身撿起仔細地看著,那只散發著璀璨光芒的藍寶石耳環更加深了他心裡的猜測。
為什麼會是她?
他閉上眼,卻是無語問蒼天。
第六章
溫暖怡人的光線自窗外灑入房內,本該顯得熱絡的氣氛卻變得緊繃而怪異。
早晨的餐廳裡,金恩、肯吉與伊蘿薰各據一端靜靜的用著餐。金恩的灰眸顯得莫測高深,肯吉一臉僵硬,伊蘿薰則是一副滿腹心事、眉頭深鎖的煩愁模樣。
所有令人震撼以及無從招架的一切全集中在昨天發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去面對一切。
低頭用著餐的伊蘿薰抬起頭,偷偷覷了眼沉默不語的金恩以及臉色難看至極的肯吉。
她歎了口氣,彎彎黛眉凝出了個幽怨的弧度。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
耳邊傳來這句半帶著命令似的強硬語氣,她抬起頭對上金恩深不可測的灰眸,心驚的知道他要說什麼,她連忙慌得低下頭去。
「什麼事?」肯吉淡淡的問。
出乎意料之外的,伊蘿薰以為他一定會向金恩質問或是發洩自己的怒氣,但他沒有,今天的他除了臉色凝重了點之外,並沒有其他怪異的地方,但這卻讓伊蘿薰感到不安。
熱情如肯吉,向來極崇拜愛慕她,今天知道了金恩是破壞他們之間愛情的殺手,他是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的,但為什麼他卻——
沒讓她有多餘時間細想,金恩已開口說話:「昨夜堡內出現了刺客。」
伊蘿薰驀地心一驚,肯吉則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是嗎?昨夜我睡得很熟,什麼都沒有聽見。」
一抹玩味的神色出現在金恩灰冷的眸底,他交握住雙手,渾身所散發出來的王者氣勢竟讓伊蘿薰一時看得失神。
「那名刺客潛入我房內想要刺殺我。」
肯吉突地仰頭大笑,笑聲裡有著明顯的嘲諷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恨意。
「大哥捉到那名刺客了?」
金恩看著他好半晌,然後回答:「讓她跑了。」
「她?」
話雖然是對著肯吉說的,但他冰冷的灰眸卻是看向伊蘿薰。「沒錯,她是女的,想要刺殺我的是一個女刺客。伊蘿薰,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他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伊蘿薰有些不知所措。
「你問我?」
「是,我在問你。」
伊蘿薰在心裡定了定神,垂眼躲避他銳利的注視。「我感到非常的遺憾,所幸你並沒有受傷,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挑起眉。「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受傷?」
他尖銳的問題讓伊蘿薰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深吸口氣,緩緩抬起眼看向他。「因為你看起來並不像有受傷的樣子,所以我才會這樣猜測,難道錯了嗎?」
金恩輕笑出聲。
「沒有,你並沒有錯,錯的是我。」
伊蘿薰謹慎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他嘲諷的彎起唇角,把玩著手裡的酒杯。「我早就知道昨夜那名女刺客的身份,但我卻仍舊放了她。」
伊蘿薰一臉驚駭。「你說你早就知道她是誰?」
「你好像很驚訝?」
「不。」她暗暗咬牙,繼而開口:「我只是感到納悶罷了,既然你知道她的身份,為什麼還要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