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錯,才剛開始,有很多事情要去適應。」
跟預估的答案不同,齊勳蹙著眉,旁敲側擊的開口,「那你很喜歡飯店嗎?」
「不討厭嘍,大廳那個Doorman還挺有禮貌的,而且廚房裡的同事們也都很親切。」她對他微微一笑。
「唉,我聽說有人要追求你啊,你一定心花朵朵開吧?」他故作開朗的笑問。
練筱茵場起了眉,拿起桿面棍敲了他一記,「少來笑話我,我可也是小有身價的,有人追是理所當然。」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她每天上班覺得最尷尬的一件事,而且又曾經發生在裔大哥面前,讓她不知如何應變才好,總不能也打得對方滿地找牙吧?那麼她在裔大哥面前的形象就真的沒救了!
「你很開心嘍?」他冒死的追問。
開心得起來才有鬼咧!
「你真的是來消遣我的啊,」練筱茵火大的嚷著,「死馬克杯,跟著旁人一起來笑話我,給你吃了那麼多甜點,也沒聽你吐出幾句甜人心坎兒的話,實在是浪費——」凶,真像只抓狂的母猴子。
「我哪是來消遣你的,只是……」他吞吞吐吐的話不出所以然。
「只是什麼?」她揚著那英氣逼人的眉逼問。
「就只是……」
就只是心裡頭覺得亂不舒服的,總不能明著跟她說,不行,他不喜歡有人追求她,這多荒謬啊!他憑什麼?
可就真的不舒服,難道他喜歡這魔女?
不可能的,他可不希望娶個會因為奶茶慕斯被吃掉就追著他打的老婆,老爸的殷殷告誡他從來沒忘記。
可是,心裡頭就是不舒坦……
對,他只是因為擔心他吃甜點的權利與義務會被剝奪。齊勳在心裡對自己如是說道。
「嗯,我也不知道啦!」他索性敷衍。
「蠢喔你,啥都不知道,請問有什麼事是你知道的?」
他仰頭想想,好像也沒有。
「有,我知道我喜歡吃甜點,怎麼樣?」他突然驕傲的大喊。
「馬克杯就是馬克杯,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她灑了一把麵粉賞他。
閃避不及,直落得一頭人工白髮,「你幹嗎老叫我馬克杯啊?」他拚命拍著頭上的麵粉。
「滾啦,不幫忙就閃人,不要在這裡囉哩巴嗦的,我沒空理你。」
「你不是說要請我當你的甜點品管師,那你在做甜點我怎麼可以走?今天還會做奶茶慕斯吧?」
那是他的最愛,好像只要能嘗上一口奶茶慕斯,甜甜的感覺就會讓人心情好上一天。
「幹嗎,說的好聽,還不是覬覦我的奶茶慕斯,你最好收斂一點,再把甜點吃光,可不會只有被掃把打的份兒。」
「喔。」
凶得咧……要不是甜點真的很好吃,他早落跑了,幹嗎老讓自己被打得跟豬頭一樣,好歹他也是個男人,幹嗎學他老爸一樣窩囊,成天被女人削!
「你去外頭幫忙斐茵,然後叫我阿爹先回去休息,等甜點做好了我再叫你。」
「喔。」
「喔什麼喔!」她女霸君的脾氣又來了。
這男人真是礙眼的呆子,像個悶葫蘆似的打不還手、罵不吭聲,偏偏他這模樣就是讓她怎麼吵都不過癮,跟八百年前的齊勳一樣欠人教訓。
「沒啊!」真無辜,說喔都不行。
齊勳模模鼻子往外走去。
見他離開,練筱茵懶洋洋的緩下動作,叨叨絮絮起來,「被人追求有這麼好笑嗎?我好歹也是一個女人啊,真是個豬頭男人。」
總不能老是她暗戀人吧,偶爾也要有個人暗戀她,好讓她平衡一下。
「馬克,你出來做啥?」許斐茵問。
齊勳沒有馬上回話,他的情緒還處在低落中,對於搶救他的甜點專屬權依然是束手無策,因為他不喜歡練筱茵被大家霸佔了。
「伯父,茵茵叫你先回家休息,外面有我幫忙就行了。」他將沾滿麵粉的手拍呀拍的。
頭髮上雪白的麵粉還是撥不掉,晚上洗頭鐵會成了一蛇麵粉團。
「你不用留在裡面幫茵茵的忙?」
「茵茵說,需要幫忙時會再喊我。」
「伯父,你先回去好了,反正也快要打烊了,待會東西收一收,我們再去幫筱茵的忙,你早點回去休息。」許斐茵附和道。
「那就麻煩你們了。」
「不會啦!」
送走了練父,齊勳挺拔的身軀意興闌珊的靠在牆上。
「喂,不要站得跟壁虎一樣,當心影響客人的情緒。」許裴茵不滿的指出。
他沒有反駁,倒是很稱職的揚著白天當Doorman的笑容。
「歎,馬克,我說你今天真不正常,活像是打了敗仗的兵。」
「有這麼慘嗎?」是很慘,有人在追求茵茵,還有更多人在搶他的甜點,當這一切都被搶奪殆盡,那他怎麼辦?
「嗯,很慘。」她點頭如搗蒜。
用兩隻食指撐起臉上的皮肉,他露出那一口白牙,「這樣會不會好點?」
「是有好點。」
還來不及得意,許斐因的話又重重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不過,很像是被逼良為娼的蠢樣。」
「逼、逼良為娼……」這是哪門子的比喻。
悶,他今天真悶……
第八章
裡頭的人還來不及應聲,辦公室的雕花紅木大門便被推了開來。
李裔正跟人聊著飯店的公事,東拉西扯了些虛偽的話,這才掛上電話。
「少爺,你當我辦公室是Doorman休息區喔!我的秘書呢?」
「天知道,我上來就不見她蹤影,我當然直接進來,總不會傻呼呼的等她回來吧?」
「幹嗎,我這不甚靈敏的鼻子怎麼依稀聞到了煙硝味兒?」
說話的同時,一隻精緻小盒,落在他掌心,「喏,你的。」
「又是什麼東西?」李裔扯著緞帶,打開密封的紙盒,裡面是一個新鮮的水果布丁頂著妖艷的水果鮮色在招攬他的目光。
齊勳覺得悶透了,好不容易交了班,他溜到點心廚房去察看軍情,果然,原本該屬於他的試吃資格,全讓人給剝奪了,尤其以那個中式甜點主廚——詹記遠最為囂張,竟然霸著許多甜點準備自己享用。
更叫人氣悶的是,練筱茵一看見他,竟然只交給他這只盒子,要他當免費的快遞送上總經理辦公室。
什麼嘛!他跑這麼多層樓,卻連口布丁都沒留給他。
「幹嗎一臉凝重?」李裔好笑的問。
「有什麼值得我笑的事情嗎?」齊勳問。
打從茵茵接受邀聘來飯店工作,他就笑不起來,因為那勢必意味著他即將喪失專有品嚐甜點的權利。
「喏,你覬覦這個布丁很久了吧,還不動手?」李裔瞭解的推過布叮「人家可沒說要給我吃,而是指名要給她的裔大哥。」他酸酸的說。
「你今天吃了十斤酸梅啊?酸不溜丟的,叫你吃還拿喬,要不我送給秘書吃,再要不扔給垃圾桶吃。」他抓起布丁杯,做勢要往垃圾桶砸去。
他的確會這樣做,姑且不論製作者的心意,對於一個不愛甜食的人,扔個布丁到垃圾桶哪是啥罪大惡極的事,不過看在某人眼底,這可是極為該死的舉動。
「歎,住手——」齊勳一把奪了過來。
「明明想吃,幹嗎還擺高姿態?」
「你喔,會遭天譴的。」他指責李裔。
「我會遭哪門子的天譴,就因為不愛吃甜點?拜託,我勉強吃了然後吐出來,那才真的會遭天譴。」他捶捶表弟的肩,「說,幹嗎一臉大便的來找我?」
「歎,幫我調部門。」
「啥,你說啥?」李裔連忙搔搔耳朵,「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楚。」揶揄的意味很明顯。
「李裔,我說——」齊勳對著他的耳朵大喊,「我要你幫我調部門——」他一臉鬱悶的瞪著表哥。明知道他一肚子鳥氣,何苦這樣消遣人。
「我斗膽請問小老闆,這次準備調到哪個部門去實習啊?」
齊勳皺起了眉。什麼小老闆?分明是在嘲笑他。
「西式點心廚房。」
「啥?你說啥?」他再度裝作重聽。
「李裔,你不要鬧了,你知道我想調去哪裡!」他抓起表哥的耳朵喊,「西式點心廚房,夠清楚了吧!」
「呵呵,是很清楚,」他咧嘴笑了。須臾,倏地斂容,「那你也給我聽清楚,不行!」
「你——」就知道他會挾怨報仇的,這表哥一向都是如此,真不愧為奸商。
「聽說中式點心主廚正要追求茵茵,把你調到她身邊幹嗎,紅娘你當不起,不要瞎攪和就行了,我不指望你什麼。」
「你幹嗎處心積慮硬要湊他們成一對兒?」他可不允許。
「這不是練伯父的請求,要我幫茵茵斟酌斟酌好對象,好端端的,兩個有相同興趣的人正要開始培養感情,你沒事去攬和什麼?」
「可是我的甜點……」
「甜點你也沒少吃啊!瞧,你現在手上還端著布丁呢!」
「可是這……」
「沒啥這、那的,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再這樣魯下去,你小老闆的身份曝了光,我看你打啥名堂去實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