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情告白讓別恩渲愣得說不出話來,艱澀的沉默著。
「呵。」他突然輕笑。
「對不起。」她總是欠思慮,以為做的都是對的。
他搖搖頭,「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
「那我該怎麼做……」她哽咽著。才能彌補你所受的傷?
范景棠停下腳步,側過臉,眼神與她短暫交會,「回到我身邊,重新屬於我一個人。」語落,他繼續跨步邁往回程的路。
回到我身邊,重新屬於我一個人。話語迴盪在耳邊,聽來多誘人,但是猶豫又浮現。
「我……」她該怎麼回答呢?
「渲,先不要回答我,不管你要說的是拒絕還是答應,都不要現在告訴我,我怕我承受不住。」
黑暗中的相依扶,讓彼此都有退一步思考的空間,誰也不會難堪、心傷。
小木屋的燈光在眼前透著溫暖,他一步一步的往前邁進。他暗自發誓,就像今晚一樣,他也要這樣奪回原本該屬於他的女人,那個任性刁鑽卻又嬌俏得令人不捨的縱火犯,點燃他心中的火焰。
「少爺,」福伯跟福嬸在木屋前千盼萬盼,總算盼到人平安歸來。
一行人陸續進屋,范景棠將別恩渲安置在沙發上,隨即脫下她的鞋探看她的雙腳,鞋子上的帶子歷經長時間行走磨破她的腳,左腳的腳踝有明顯的淤腫,他以拇指略微按壓。
「疼……」她低呼。
范景棠眉頭習慣性的蹙緊,「福伯,恩渲的腳踝扭傷了,這裡有沒有……」
話未竟,福伯已經搶話,「屋後苗圃有一些土生草藥,我馬上去拔。」他轉頭對老伴吩咐,「回去把搗罐拿過來。」
「好。」兩個淳樸老夫婦趕緊分頭張羅去。
別恩渲像公主似的坐在沙發,雙腳被擱在范景棠腿上,雙手交握得手指泛白,他蹲跪在她面前,眼神諱莫如深。
她不經意的抬頭,瞧見滿頭的汗濡濕他的發,雙手不自覺探去,撫上那張俊逸的臉。
汗已涼透,雙手的悸動依舊,不知是心裡的呼喚還是那眼神的牽引,叫人無端想靠近,她闔上雙眸,湊上前給他一記冰涼的吻。
輕輕碰觸後,一隻手掌倏地扶上她的頸後,另一掌則托在她顎下,阻止妄想撤退的唇,那是一記炙燙人心的封吻,封住他的心、她的愛。
掙開那如火般的吻後,她頭倚靠在他的頸窩,雙手無力的披掛在他兩側肩上,連福伯再出現他都不准她離開須臾。
「少爺。」
「福伯,你把東西放著,我們沒事,你跟福嬸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如果有什麼事情,少爺再喚我一聲。」
「謝謝。」
腳步聲離去後是再度的寂靜,他豁然站起身對她伸出大掌。
她仰頭看他,「去哪?」
「去洗澡,要不要來?」
好熟悉的話,他曾這樣問過她,那時她迫不及待的把手搭了上去,然而現在她卻猶豫了。
只是他沒讓她考慮太久,攬身抱起她便往浴室走去。
「你洗澡拉我來做什麼?」她抗拒著。
「洗澡。」
「我不要。」別恩渲臉上轟的一聲發燙,什麼跟什麼嘛!
上方的蓮蓬頭突然流洩出大量熱水,嘩啦啦立即把兩人打濕。
「現在不要也不行。」他霸道的說。
「你——」他怎麼會這樣無賴,喔,天啊!這傢伙幾時變得這樣可惡?「你快放我下來。」
眉一挑,他放了,可是她腳上的傷口一碰到水就刺痛得很,范景棠轉而抱她坐在浴缸邊緣。
「坐好,別摔倒了,福伯這邊的藥草有限。」他扯出壞壞的笑。
這世界發生什麼異常,還是月亮太陽作息交換,這書獃子怎麼變得這樣邪惡,連惡女轉世的她都遠遠比不上他!
他逕自在她面前脫去衣服,她尷尬的只敢偷覷一眼那光裸的胸膛,他變得強壯,不再是十年前那精瘦的少年了。
他的大掌搭在她纖細的肩膀,讓她身子僵了一下,「什麼?」她愣愣的問。
「恩渲,不該吻我的,你剛剛不該吻我的。」他的眼神叫人沉迷。
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能在熱水氤氳的朦朧中仰望著他。
范景棠曲起食指順著她臉龐、頸子撫下,最後扯落肩帶,她正要抗議,他卻低頭迅速的吻住她,然後貼著飽滿的唇說:「你這縱火慣犯,每一次點了火就想跑,但是那火苗卻已經滅不了。」
「我?」她有嗎?
那吐出性感語調的唇瓣轉而在她頸子上肆虐。
「棠……」她蹙眉低喚。
忽地她感到胸口一空,濕貼的雪紡紗裙裝已然被卸除。
她驚恐的眼神對上他狡黠、蓄意的目光,她的身軀都在他雙臂的範圍裡,無處可逃。
第一次都沒有現在來得緊張,為何現在她反而懼怕起兩人即將展開的歡愛?是因為當初的他讓她感到可以挑戰、可以掌握、可以為所欲為,然而今天的他不再是她可以小覷的關係嗎?
在他的眼神中,首次出現的獨佔欲讓她害怕,因為他手掌的溫度,她呼吸紊亂,不知所措。
不知何時,他已來到她身後,在她的耳邊問:「在想什麼?」
「沒……」她艱難的嚥下恐懼。
情緒還未恢復平靜,他卻自身後拉下她,雙雙落入蓄滿一池水的浴缸中。
「你說不會強迫我……」這是她腦中惟一想到的話。
「嗯,因為我會得到你的心甘情願。」他信誓旦旦的說。
不斷滿溢的水讓人覺得沉重,她的手抵在胸口猛喘息,下一秒,他高舉她出水,開始進行他的掠奪。
水花四濺,他禁錮許久的情慾將在今晚獲得慰籍,她的推拒都只是因為猶豫,還有害怕自己淪陷。
然而在他激越的情潮衝擊下,她棄械臣服,成了他的俘虜。
水聲淹沒她的嚶嚀啜泣,澎湃他的豪取行動,這是她始料未及的重逢。
浴室內的激情漸趨平復,浴池裡的水仍滿溢流洩,他往後躺,闔目滿足的喟歎休憩,身前倚靠、攀附的人是她,一樣的閉上雙眼,任圈住她肩膀的手逕自宣示他的獨佔……
對嗎?他們這樣對嗎?
多紛亂的心情,比當年作選擇的時候還要紛亂!
咚、咚、咚……
小木屋外規律的聲響喚醒別恩渲,睜開眼,翻動身子卻惹來預期外的酸疼,「天啊!」對於不知節制的下場只能後悔。
昨夜瘋狂的男人已經不在,冰涼的位置上擺著整齊的衣服,牽動著全身的酸疼,她勉為其難的穿上衣服,跨下床,右腳蹬啊蹬的往浴室去。
一進到裡面,昨夜煽情的一幕幕一下子全竄入腦海裡,害她一早便羞紅臉,現在的她不是不顧一切的十七歲年輕丫頭,而是一個未婚媽媽,卻還是……
隨意梳洗過後,她一下下的獨腳跳到屋外的廊上。
「你醒了?」先是給她一抹微笑,隨即范景棠蹲在廊上把昨夜採來的草藥分批放進搗罐中輾擊,原來那聲音是從他這兒發出的。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靜靜的站在原處瞅著他的動作。
突然他抬頭,隨即皺著眉頭起身搬過角落的木椅,「快坐下,你以為你是獨『腳』獸嗎?還是在練金雞獨立?」
出自他口中的幽默讓她錯愕許久,畢竟她記憶中的他還未完全更新過,一時間還真有點不習慣現在的他。
范景棠繼續手上搗碎的動作,當墨綠的黏糊物出現,他才停下手。
「這是什麼東西?」那一坨糊糊綠綠的,感覺有點像星際大戰影片中外星人的血液,真是噁心!
「給你敷腳的藥。」
「千萬不要——」很難想像這堆東西待會兒要裹在她腳上!別恩渲忍不住露出作嘔的表情。
不把她的推拒放在眼裡,他進屋取來棉花、紗布,一隻手拉起她的腳,另一隻手抓起一大坨藥糊了過去。
「喂、喂、喂,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范景棠!」
他哪管她那麼多,拿起一大片棉花覆蓋住草藥,俐落的用紗布一圈又一圈的纏繞著,在她的嚷嚷聲中快速幫她的腳包紮完畢。
「你當我是木乃伊啊!還是端午節的粽子?」真不美觀。
「還不夠格,木乃伊有展覽、學術研究的價值,粽子不但可以紀念屈原,還可以填飽肚子,而你頂多是名傷兵。」而且還是愛情戰爭裡的傷兵。
「我不夠格?」別恩渲真不敢相信他的話,到底他在哪裡學壞的?
瞧瞧她的腳,他又取來oK繃,把每一處的破皮都密密實實的貼上。
好好的一雙腳,卻被他當成小學生的剪貼簿似的胡亂貼一通,她簡直是快發瘋了!
「范景棠,你到底會不會包紮?貼得跟垃圾似的,想以前你撞傷額頭,我好歹是好好的貼個oK繃!」這腳看來真的很像廢物。
「今非昔比,將就點嘍,況且當初是你的錯,所以本來就應該善待我。不說了,吃早餐去吧!」
自己笨還牽拖別人,小家子氣的男人,別恩渲無奈的瞥了腳一眼,被他捆成這樣她連走一步都有問題,如何走到飯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