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想拉住他的手臂,然而他卻反常的躲開,接著一名陌生、看不清長相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側,偎近他的臂膀。
「你是誰?放開你的手,別偎在我的維熙身旁——」她心慌的嚇阻著陌生女子的動作。
只見從維熙面無表情的瞅著她, 「你走吧!我不愛你,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他不留情的執起另一名女子的手,背身離去。
「不——別走——」她心痛的淌下淚來,聲嘶力竭的喚著他,然而卻還是喚不回他。
「別走,別離開我——」她心如刀割的跪下痛哭,接著嘔出一口又一口的血,染紅了霧茫茫的夢境,直到陷入昏迷……
「別走,我求你——」她難過的哭泣著,雙手死命的揪著前方。
「媛淇、嬡淇,」從維熙扶起囈語不斷的花媛淇,「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仍舊傷痛欲絕的哭著,雙手緊揪著他的衣服,「別拋下我……」
「好,不會拋下你的,乖,睜開眼睛,你只是做噩夢了。」從維熙將她摟在懷裡安撫著。
許久,她緩和了急促的哭泣聲,慢慢的睜開淚流不止的眼睛,映人眼簾的是他帶著笑意的臉。
她坐在他的床上,緊摟著他的腰,久久不發一語。
「沒事的,只是做夢。」他一再保證。
「真的?」她啞著嗓音,不敢太早斷言這是否真的只是一場夢,因為夢境裡的分別是那麼的絕然。
「真的。」從維熙伸出手指揩拭著她氾濫的淚,「下次別窩在櫃子前面睡覺,我剛剛差點踩到你。」
「因為人家怕吵醒你。」她撒嬌的說著。
見她心情平復下來後,他問:「夢見什麼了?」不忘搓揉著她冰冷的手掌。
花媛淇將臉埋在他胸前,使勁的搖頭。
太可怕了,她不要再回想,眼前,她只想摟著他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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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行?」她雙眉攏聚,噘嘴問。
「因為你得專心上課,大學不是University——由你玩四年,你既然負有『豐凱』的責仟,就應該要比別人更專注在課業上。」從維熙背對她,用難得的語調義正辭嚴訓著她。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求繼續留在公司工作。」她急叨的跨前一步, 「理論的東西若沒有實務經驗,那就只是紙上談兵,難道你希望我以後是這麼無能的人?」
「以後多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他依舊堅持, 「你現在只要負責去乖乖上課就好,別牙尖嘴利的爭辯。」
「我會乖乖上課,但是公司我一樣會照去不誤。」花嬡淇倔強的跺腳,很不服氣。
「你敢?」他嚴聲問,手上的筆啪的一聲扔在桌上。
「敢。」她實在無法接受他冬烘式的想法,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過幾年她就會跟他一樣挑起「豐凱」的重責大任,她也希望能分擔他的工作量,為什麼他無法理解?
從維熙拉下臉,神情嚴肅的轉過身來看著她,「嬡淇,我寵你可也由不得你這樣胡鬧。成天泡在公司,你還會有心力唸書嗎?舅舅可不是要你隨便拿個文憑而已,他要你真正學習,將來才能為公司努力。」他氣急敗壞的聲音一陣一陣的逼迫而來。
「我知道,所以——」她固執的還想爭辯。
不等她說完,從維熙怒不可遏的揮起手,在她白皙的臉上落下結實的一巴掌。
啪——那清脆的聲響在屋內顯得格外清晰,終止了一來一往、喋喋不休的爭論,兩人都錯愕的凝視著彼此。
從維熙懊惱著自己的衝動,想道歉的話全哽在喉嚨出不來。
一時呆愣的花媛淇瞠目結舌,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然而臉頰上火辣辣的痛楚卻一再的提醒她這是真實的。
下一秒,楚楚秋瞳蓄滿淚水,一顆接著一顆的晶瑩珍珠滾落臉頰,熨燙著她的臉。
「嬡淇——」他上前欲安撫她。
第一次,他竟會失控的打了她!
花媛淇倏地退後,避開他的手,無言僵持半晌,她捂著嘴痛哭離開戰場,奔向三樓獨屬於她的天地,放聲大哭。
她攤子身子趴在被褥裡顫抖著肩膀,竭盡所能的嚎啕大哭。
隨後跟上樓的從維熙推開門,就見她雙肩劇烈起伏,顯然哭得激動萬分。
「媛淇。」他大掌攤開,搭在她肩上。
她往旁一躲,閃去他的好意。
「對不起,我跟你道歉,別哭了。」從維熙捺著性子,好言相勸,「再哭,明天眼睛會腫得跟核桃一樣,別人會笑你的。」
她一把撐起身子,跪坐在床上,氣呼呼的說著:「反正你都把我的臉打腫,還怕別人笑什麼!」她指控他的暴行。
「對不起。」他疼惜的看著她紅腫的臉頰,手指輕輕撫著。
「人家只是希望在課餘時間到公司幫忙,又不會荒廢課業,你為什麼不聽清楚?」她怨懟的睨著他,好委屈。
「是我不對,別哭了。」撥開粘附在她臉上的頭髮,他在她光亮的前額落下一吻,「哥哥跟你道歉。」
「你是大壞蛋!」她一手死命的勾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掄起拳頭在他胸前捶打著,將臉上的淚水全抹在他衣服上, 「以後你再欺負我,我就要狠狠打你一巴掌,帶著管家媽媽回馬來西亞,讓你餓肚子。」
「好,以後我再欺負你,你就求老天爺讓我餓肚子。」從維熙拍拍她的背,「到樓下去,我讓戎媽拿冰塊給你敷著消腫。」
「你要抱我——」她存心耍賴。
「好,我抱你。」從維熙將她打橫抱在身前,從三樓一步一步下樓。
「維熙,那我可不可以繼續到公司去?」她不忘要求著。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是哥哥。」他手心在她臀上一擊,試圖矯正她十多年來始終不變的稱謂。
「不要,我喜歡叫你維熙。」她堅持, 「可不可以嘛?」
「好、好,全依你,我的淇大小姐。」他補上附加條件, 「如果期末成績單寄來,太糟糕的話,你就給我小心。」
「行,你放心好了,為了咱們的協議,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時間晚了,戎媽早巳睡了。索性,他自行用毛巾裡著冰塊,輕輕的觸碰著她紅腫的臉頰。
「唔,好冰!」她縮著肩。
「忍一下。」他抬起她的下頜,讓冰塊能夠均勻覆在她的臉上消腫。
微仰的角度,讓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望進他黑白分明的雙眸,她在他眼底看見另一個自己,一個專注凝視著他的自己。
曾聽聞,倘若你在一個男人的眼中清晰的看見另一個自己,那麼就意味著你們今生將是最親密的人。
一思及此,她忘卻臉上的疼痛,忘卻先前兩人的劍拔弩張,扯著微腫的臉頰,露出最甜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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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台上經濟學的教授還在胡扯什麼邊際報酬遞減法則,花媛淇很後悔來旁聽這門課,因為台上教授口中的細雨紛飛,真讓她快招架不住。如果今天她已得帶傘來上課,那就另當別論了。
解救的鐘聲一響起,她抽出皮包裡的濕紙巾,努力的擦拭著書上氾濫的水災,接著狂掃著桌上的筆已,忙不迭地逃離這宿命鬧水災的鬼位子。
「花媛淇——」一名瘦高的男子搶先一步喚住她交錯的步伐。
「什麼事!」她廣修商學院的課,對於這陌生的同學依稀有著印象,不過,卻是模糊的記憶。
「你有空嗎?」男生自信滿滿的問著她。
「沒空。」花嬡淇平靜的看著對方有些錯愕的臉。
「怎麼可能,我把你的課表都記在腦海裡了,你別想騙我。」這人顯然是不習慣接受拒絕。
「那你還明知故問,你都已經在心裡先設定我一定有空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問我?」
花嬡淇心想,這些自許是未來社會的優秀精英的毛頭小於,一路順遂的升學,計劃著考GMAT、出國留學拿真MBA、進外商公司,他們習慣女人對他露出崇拜的眼光,然而她早有了心愛的維熙,再優秀的男人都人不了她的眼,因為她只愛從維熙。
「既然沒課,為什麼沒空?」對方固執的追問。
「沒空不單只是因為要上課,還有其他因素,縱使你背下我的生活作息表,我還是會有沒空的回答。」她波瀾不興的回望這大男孩羞赧、氣憤的表情。
「你太驕傲了吧!」
花嬡淇淺淺一笑,不搭腔。她趕著要到公司去,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精力跟他浪費唇舌解釋什麼。況且她並不驕傲,而是他不習慣接受拒絕。
「我真的趕時間。」背上大包包,她甩著長髮奔出教室,生怕再晚就趕不上開會的時間。
不理會身後亦步亦趨追隨的人,她快步的向校外候車處跑去。
「媛淇小姐。」奔出校門口前,又是一聲叫喚。
她停下腳步,掃向聲音的來源處,是公司的同事小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