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鳳儀先是沒搭腔,快步的走到他身旁,緩聲說:「我也沒有惡意,只是他不可以如此放肆碰觸我,即便是衣服也不可。」她語氣婉轉,態度倒是很堅定。
「沈,你找來的小女孩也太尊貴了吧!連摸個衣角也不行,我只是想知道這料子!」莫迺傑一臉無辜,他只是職業病使然,可不是為了要輕薄小女生,而且他又不是辣手推花的大野狼!
「很抱歉,但是大清格格的確是不可讓旁人褻瀆的。」她表明她的意思。
「大清格格?」莫迺傑一時笑岔了氣,「我的大小姐,現在什麼年代了,又不是在滿清十三皇朝,哪裡來的大清格格?好啦,我知道你很有懷舊復古的情懷,但是別走火入魔……」莫迺傑長舌的說著話,「算小的我求你,你這身行頭是什麼料子做的,挺精緻的手工?」
「上好的雲錦。」這是先前進宮祝壽時,皇太后賞給她的。
「雲錦……」原來是南京著名的雲錦,難怪不一樣,莫迺傑頻頻點頭說是。
兩人討論著衣服的質料,反倒是沈君毅沉默不語了,他在想,打從第一次見到容鳳儀,她那死忠的小跟班的確是口口聲聲喚她格格,而且一副誓死捍主的忠貞不二樣,現在她也堅稱她自己是大清格格,難道她是跨越時空來到現代?但這太荒謬了吧!不可能……
腦中突然竄起的念頭,下一秒,沈君毅又理智的直斥為荒唐之說。
為避免兩人的討論一發不可收拾,沈君毅錯開活題,「小莫,如果可以,我們就開始吧!我想你已經是燃眉之急了吧?」
「對,」將他拉回工作中,莫迺傑不繼續在原本的話題上打轉,「唉,對了,她叫什麼名字?」他走向桌旁翻著畫稿問著沈君毅。
「容鳳儀。」她清亮的噪音說著自己的名字。
莫迺傑揚起頭,「風儀……果然夠尊貴,連名字都貴氣得折煞人。」他帶點挪揄味道的說。
沈君毅丟了一記眼神給容鳳儀,像是要她釋懷,因為莫迺傑並無惡意,只是嘴巴這樣說話慣了。
無所謂,她身為格格大人有大量,不需要如此小家子氣。容鳳儀遞給沈君毅一抹淡笑當作她的回答。
「坐、坐,」莫迺傑招呼他們倆坐下,拿著他的心血畫稿給容鳳儀,「我這裡設計了幾套中國風的服飾,要找合適的模特兒來表現它,我覺得你挺適合的,趁著服裝展還有兩個禮拜的時間,咱們練習練習。」
容鳳儀沒有回話,她嫻靜的看著手上的圖,覺得樣式還不錯,思忖:這威尼斯還具有趣,還有個大男人在畫這些衣服圖。她的嘴角微揚,扯出淡雅的微笑,隨即又把眼睛看向一旁的沈君毅,像是在詢問他的意見似的。
非親非故的,但是她總覺得這個沈君毅給她的感覺太熟稔了,彷彿早在許多年前就認識他這個人,毋需太多的語言,只消一個眼神。
原本她也以為這樣的心靈契合是巧合,但是屢試不爽,她就是能懂他眼神的意思,而他好像也是如此。
「小莫服裝秀向來很有口碑,難得你到這裡玩時碰上他的服裝秀,如果不排斥的話,就來試試吧!我一樣會在這裡幫忙。」
有他這番話,容鳳儀當下一口答應。
「好。」
總之,她的允諾是衝著君毅大哥而來,不幹這多嘴男人的事。
☆ ☆ ☆
一連忙碌了許多天,做的全是她覺得新奇的東西,至少在恭親王府裡她完全沒做過,就連晴兒也被拉來做同樣的事,雖然晴兒這丫頭老驚惶失措的誇張,不過倒還算安份。
馬不停蹄的換著一套套似清裝非清裝的衣服,不斷的做出不同的表情、動作,然後君毅大哥便會按下按鈕,小小的銀色箱盒隨即發出那如閃電似的光芒,隔天,她的身影便會清晰的出現在特別的紙質上,那栩栩如生的效果簡直比皇宮裡的頂級畫師還歷害。
「格格,現在我們要做什麼?」晴兒偷偷從布幕看著吵鬧的外頭,不安的瞅著這一屋子的混亂。
今天真詭異,外頭坐著滿滿的人,大家都對著面前那道長方形的走道猛瞧,該不會她們得穿著這身像衣服又不像衣服的東西走在長步道上,然後像呆子似的讓人品頭論足?天啊!好蠢,又不是選花魁……
花魁?天啊!她怎麼沒想到,這可能是來選花魁的。
慘了,這下慘了,格格如此尊貴的身份豈能來做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了,這叫王爺、福晉的臉往哪兒擱?格格可是要許個好人家的,怎可出來選花魁?這該不會是沈公子的陰謀吧?
晴兒的小腦袋瓜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兩道眉皺得像毛蟲似的扭曲,她暗自思量,事不宜遲,趁著選花魁大會還沒開始,她得帶著格格快逃,否則等到頭洗了一半,想縮回就來不及了。
「格格,不行我們得快走,千萬不能選這花魁。」晴兒緊張萬分的大聲嚷嚷。
「花魁?」正巧走近來的沈君毅聽到這話真是哭笑不得,雖然這幾天共同相處下來他早讀習慣晴兒的異想天開,老是懷疑別人對她家主子有意圖,但每每還是被她搞得傻眼。
「是啊!沈公子,你怎麼可以設計格格來選什麼花魁?知人知面不知心,虧她還開始相信這個沈公子,誰知道他會這樣陷害格格名聲掃地。
「晴兒,這只是一場服裝發表會,不是選花魁。」晴兒歇斯底里的聲音著實讓人有點吃不消,沈君毅只得苦著臉抬起雙手安撫她。
容鳳儀似笑非笑的對他做出莫可奈何的表情,她這丫環有時的確拗得很,連她都擺不平,但反正她也是一番好意,也就由著她了。
「狡辯,那外頭那些人做啥?他們分明是準備要對我們品頭論足。」晴兒像只小母雞開始要展開翅膀捍衛她的小雞,以對抗具侵略的外力。
「服裝秀顧名思義就是服裝是主角,而你們就是要把衣服的感覺表達出來,所以被品頭論足的還是服裝佔了絕大部份,對我而言,模特兒是次要的評論。」
「晴兒,別對君毅大哥失禮,既然君毅大哥說不是就一定不是,你該明白我從不做臨陣脫逃的事,就當好玩吧。」
好玩……哼!晴兒怎麼都不覺得好玩,就算不選花魁,可是被一堆人盯著的感覺就是不舒服……
「君毅大哥,一會兒你會在哪兒?!」
「在舞台旁拍照,別擔心,就像先前練習的那樣。」說完,沈君毅起身欲往外走,只是臨去前,他傳來的眼神像給了容鳳儀一顆定心丸,不僅定住她的心,也定住她的少女情懷。
不諱言的,她的心思不在這場服裝秀上,而是在沈君毅身上。
☆ ☆ ☆
「晴兒,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容鳳儀刻意小聲的問,依稀可辨她掩不住的竊喜。
「沒問題,一切包在晴兒身上。」打小跟著頑皮成性的鳳儀格格在一起,就算晴兒再怎麼保守單純,戲弄人的戲法也不會少學的。
只見兩個小妮子交頭接耳的,好不興奮,末了兩人眨眼示意,不約而同的掩嘴一笑,便各自忙活去了。
須臾,玫瑰旅館突然冒出一陣濃煙,隨之而起的是一連串的尖叫聲。
「失火了——旅館失火了一拔尖的聲音,讓情況更添危急。
才不過一下子,黑壓壓的一片濃煙籠罩整個玫瑰旅館,諾曼急得直跳腳。
「別跑啊!全都給我付了房租才能走,要不也得給我留下來救火。」諾曼隨手拉著來回逃竄的人,不忘貪財的嚷嚷。
「逃命要緊,誰管你這麼多!」大家迅速的竄逃,壓根沒人理會他的要求,頓時間,玫瑰旅館混亂得像戰場。
「天啊!不能燒啊!這可是我的心血啊——」諾曼鬼哭神號的呼叫著,可卻是天地不應啊!
正當旅館被往外逃的房客搗得七零八落、杯盤狼狽之際,晴兒的聲音出現了。
用著容鳳儀剛教她的意大利文說:「怎麼了?大家在玩躲貓貓啊!怎麼不邀我們一道來玩?」
「我的好小姐,失火了——」諾曼哭嚷著,眼淚鼻涕滿臉爬。
「失火!哪有!」晴兒衣袖揮揮,散去這四起的黑煙,不忘促狹的說:「哪是失火,是我家小姐在煉金,不好意思,造成大家的恐慌。」晴兒無辜的揮手,笑得燦爛。
其實,她們挑這時間純粹是作弄諾曼,因為白大住宿的人幾乎都外出了,剩下的人也都事先打過招呼,大家只是作弄諾曼玩玩罷了。
「煉金?」諾曼的眼睛瞪得大如牛鈴,馬上忘了失火的恐懼。
「可不是,我家小姐可是來自中國最偉大的煉金師父,只要她虔心打坐,咒語法術一施,要有多少金子便有多少金子呢!她身上有一顆千年淬鏈的『血玦』,可以讓她日進斗金,一身花用不完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