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靖陽看著為他氣憤難平的她,突然瞭解了一件事。
如意喜歡他!
「我不能喜歡任何人的。」他這麼告訴她。
如意點頭說:「知道啦,你最愛的人是江雲敏嘛,這我都瞭解,所以我才說你們老大變態埃」
「不,你不瞭解。」她沒察覺到他講那句話的真正重點。「我是說我……」該怎麼說才不傷人呢?閻靖陽突然猶豫了起來。
如意卻逕自張著大大的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你怎樣?」說呀,別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她綻放一抹甜笑,鼓勵他繼續說。
那笑容好燦攔,而這樣的笑容正屬於陽光、屬於活潑開朗的她,他自認他配不上這樣的笑容。
「如意。」
「嗯?」
「我的意思是說……」
「嗯。」
「我不能回應任何人的感情。」
「我知道。」
「包括你。」閻靖陽直接挑明的說了,而她一聽即愣住,表情很是錯愕,他急忙解釋,「當然,如果是我誤會了,那就算我自做多情,我很抱歉……」
「不。」如意突然打斷他的話。「你沒誤會。」
她是喜歡他,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察覺。她一直以為自己表現得很含蓄。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一種。」她本來低著頭喃語,但是說到最後,卻抬起頭來迎視他。
「但我從沒想過要你回應我的這段感情,我從沒要你為難,所以你不用管我……我這個人很容易愛上一個人的,但也很容易變節,所以……你不用給我任何回應……你只要……只要隨便我,讓我去喜歡你就好了。」
她在說什麼啊?!她怎麼覺得自己說得亂七八糟的。
「哎呀,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她笑嘻嘻的,還安慰他,「我沒事的,你別苦著一張臉呀,笑一個嘛。」
她雖然央求他,但他還是笑不出來。
他不是那種明知道她喜歡他,還能故做鎮定,裝做沒那一回事的那種人。
「還是不行是嗎?」如意雙肩垮了下來。
縱使她跟他保證,她對他的愛沒有非分之想,這樣也不行嗎?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能喜歡你?」她再問。
閻靖陽沒回答。
「我會站得遠遠的,不會打擾到你。」
他依舊沒回應。
如意懂了,他的不回應就是拒絕。她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懂。」最後她還勉強自己擠出笑臉來安慰他。
她就是因為懂,所以當初才小心翼翼守護她的秘密,不敢讓旁人知道,怕的就是他不准她愛他。
如意笑咪咪的自圓其說:「還好,還好我喜歡你的時間還不是很久,所以我想我應該會很快就忘記你的。對了,你的鑰匙……」她是不是也該還他?
「你等一下哦,我找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她手伸進衣服口袋,四處翻找。
找到了!她掌心掐著那一串鑰匙,雖說只有兩支,卻彷彿是她通往他心房的惟一通道。
如意發現她根本就不想還他鑰匙。這是她惟一、僅有屬於他的東西了,她能不能留著它們做紀念?
她想問,卻不敢問出口,只怕問了他會不肯,所以——「嘿嘿。」她乾笑兩聲,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我好像……沒帶在身上耶。」
閻靖陽眼睛瞬也不瞬的望住她。如意可能不知道她說謊時有個壞習慣,目光會不自在的閃動。
「我……改天再寄去還你好不好?對了,你把你家的地址給我,」她雖知道他家住哪,但是地址卻不怎麼確定。「那個……我……我用寄的寄到你家去,絕不會再去你家看你的,我發誓。」她舉起手來以示承諾。怎麼樣,他信不信她?
「不用發誓了。」他相信。
「那你等一下哦,我找出紙筆來。」她又四處翻找,但只找到筆,沒找到紙,要不……「要不你先寫在我手上好了,我待會兒自己找張紙抄上。」說時,她刻不容緩的把手伸出去。
閻靖陽愣了愣。
「拿去埃」她把筆遞到他面前去。
他只好拿過筆,牽著她的手,在上頭一筆一劃的寫下他的地址,神情是如此專注。
如意看著這樣的閻靖陽,忍不住紅了眼眶。
怎麼辦?她還是好喜歡他。
她的眼淚啪答一聲,掉在自己的掌心上,閻靖陽正在寫字,就看到那豆大的淚掉在他筆下——他抬頭看她。
如意慌張的擦擦眼淚。
「對不起,今天早上走了一個病人,我情緒還沒恢復過來,所以……」她尷尬的笑一笑。「你地址寫好了嗎?」
「嗯。」他點頭。
她提起手來看一看,然後笑靨如花。「你的字真好看,看起來就像是有讀書的樣子。」這個時候,她也只能說笑來平穩自己的情緒,管這笑話冷不冷。
「字花了。」他說。
她的眼淚掉在他的字上頭,字糊了一大片。她真看懂了他寫什麼嗎?
「嗯。」不管他說什麼,如意只會頻頻點頭。
「或許你拿張紙來比較好吧。」
「嗯。」她又點頭。
「去呀,我等你。」閻靖陽催她。
「哦。」她聽了他的話,轉身飛快的離去找紙。
如意一走,婦產科的門診室裡即步出一名美麗少婦。
「靖陽。」她走到閻靖陽的身邊喚他。
他回過神來問:「好了?」
「嗯。好了,可以走了。」那名少婦跟他一樣,並不多話。
她就是江雲敏,閻靖陽喜歡了一輩子的女人。
「再等一會兒。」他說。
江雲敏微微的挑起眉頭來。「嗯?」
「我等一個朋友。」他簡短的回答她。
她冷眼看著他,心裡猜測著。是什麼樣的朋友,讓靖陽眼裡起了波瀾?
「好呀。」她就陪他一起等。
江雲敏就站在閻靖陽的身側。
他示意要她坐下,她搖頭說:「不用了,站一站,活絡一下筋骨也好。」她笑著拒絕了。
這時,如意用跑的過來。她跑到一半,突然看到閻靖陽身邊多了一個陌生女子,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有一種婉約之美,而且不用人介紹,她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誰了。
她就是讓譚實靜又恨又妒的「敏姨」是嗎?
她就是那個讓閻靖陽一輩子都沒辦法再談愛的江雲敏,是不?
「如意!」閻靖陽看到她,叫了她一聲。
如意這才回神。對厚,他還在等她。
她跑了過去,仰起笑臉來看著他,告訴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能哭,哭了,閻靖陽就會討厭她。
她絕不要變成第二個譚實靜,她一輩子都不要讓閻靖陽討厭。
「嘮,紙來了。」她的聲音顯得過分開朗。
閻靖陽看出了異樣,他的目光深深的瞅她一眼,而如意還硬撐著,臉上依舊擠出一抹笑來。
歎了口氣,他接過紙來,龍飛鳳舞的寫下他住處的地址,雖然他很懷疑她會真的把他的鑰匙寄給他。
或許……她鬼靈精怪的,搞不好會先去打造另一串之後,再把他的還給他,但……算了,他發現自己並不想逼如意。看她那麼難過,他甚至想告訴她,鑰匙她就留著吧,不用還他了……「她就是江雲敏是不是?」他在寫字的時候,她還低著頭,悄悄的問他。
「嗯。」他點頭。
「她好漂亮哦。」如意真心的讚歎著。
閻靖陽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敏再怎麼美,都不會是他的。
「喏。」他寫好了,將紙遞給她。
如意將紙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捏在掌心裡。她會好好收藏他惟一給她的「字條」。「Bye-Bee。」她笑著揮手跟他說再見。
閻靖陽卻定住不想動。
他發現他不想走——
「靖陽。」江雲敏叫他。
「什麼?」他回神。
「我們該走了。」她催他,因為不想看原本屬於她的男人對另一個女人有所迷戀。
這個男人本來該是她的,她得不到,誰也不許搶,而且她知道,只要她不允許,那麼閻靖陽一輩子都會守在她身邊。
她就像是他的緊箍咒。
「走了。」江雲敏說。
「嗯。」閻靖陽轉身。
他沒回頭,沒跟她說再見……如意的心在那瞬間碎成一片片。
「如意。」一直在旁邊,將事情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的茹秋這時才現身。
她覺得如意好可憐,為什麼如意總是愛不對人?如意愛的男人總是先有了別的女人,一次是白醫生,再來是這個男的……如意的命運也未免太慘了些。
「不哭……說好了不哭的……」如意用手抹掉淚,然後笑著說:「這沒什麼好哭的,不過就是失戀嘛,有什麼好哭的呢?對了,你剛剛不是說這個週末要去聯誼嗎?也要算我一份喲,還有……這多少錢啊?要不要我先給你?」如意急著要掏錢,但從口袋裡摸出來的,卻是那串原本屬於閻靖陽的鑰匙。
如意看到那串鑰匙就哭得更厲害。
為什麼……為什麼他連讓她愛他、喜歡他的自由都不給她?
她又沒有要他回應她的感情,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嗚嗚嗚……如意哭了出來。
而茹秋看傻了。如意哭得那麼慘,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能做的就只有把如意緊緊的抱住,告訴她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