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卻忽略了省問自己,為什麼每次他和知夏在一起,心情總是特別愉悅——原來,她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只是陰錯陽差,他找錯人談了一場戀愛。
如果可以,他真想兩手掐上知夏纖細的脖子,是她!是她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讓他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現在怎麼辦?
坦白跟知夏說,他其實一直喜歡的人是她,只是他將知春誤認是心之所愛,這個說法她會接受嗎?
嘖。阿寬冷笑著。
知夏會接受才離奇。
算了,不管了,這事就讓它順其自然吧。他從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說:「我走了。」
「等等。」知夏追了上去。
他停下腳步,卻沒回頭去看她。
她繞到他前面,正視他。
他的臉色很差。
「你到底是怎麼了?」她關心地問。
「沒事。」他雙手往口袋一插,聳了個肩,給她一個沒什麼的表情,而這動作卻讓他摸到褲袋裡的兩個小盒子。
那是他買給她們兩姐妹的生日禮物。他將它們全拿出來。「喏,生日快樂。」
知夏接過手打開來看。是兩隻同款女用表,她看傻了眼。
他自嘲著道:「我知道這表並不名貴,但依我現在的能力,我只能買這個了,你們要是不喜歡的話……」
「不不不,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知夏拚命的點頭,生怕阿寬不信。
他看著她傻氣的動作,忍不住笑了。
知夏她……依舊是那麼善良。
他揉亂她的發,告訴她,「你喜歡就好。」他收回手,又往褲袋裡藏。「我走了。」
他舉步離開,知夏則看著他的背影發愣。
不知道為什麼,阿寬今天的言行舉止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而那種感覺讓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等等——」她又追了上去。
依舊是跑到阿寬面前,擋去他的去路。
「怎麼了?」他臉上一樣有笑。
但她看得出來,他很不一樣。「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做錯了一件事,突然覺得有點心煩。」
「事情很嚴重嗎?要不,你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
「不用了。」
「沒關係,不麻煩的,真的。」她不住地點頭,一副雞婆到底的表情。
阿寬看著她認真無比的面容,心裡泛起一股似水柔情來。原來,他第一眼看上的人是這樣的脾性!
她真的很率性也很善良,他的眼光果然不錯,只可惜他錯失了時機,而她還愛著別人。
「別理我了,你別忘了,你今天是壽星。」
「那你呢?你去哪?」
「哪都不去。」
「可是知春在等你。」
是呀,知春在等他,可惜的是,他沒那個心情去見知春。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寡情,但是他現在自己都分不清楚對知春的感情,是基於他以為她就是他第一眼認定的那個人,還是近幾個月來相處久了而產生的好感,這樣的他,若是再去見知春,豈不是成了個騙人感情的負心人。
「你讓我再想想吧。」
但知夏卻不懂他要想的到底是什麼。
* * *
原來,阿寬是想釐清他的感情!
當知春接到阿寬提議分手的電話,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說一句話時,知夏才弄懂他那一句「我再想想」是什麼意思。
原來他那個時候就打算跟知春分手!
「為什麼?」知夏跑去辦公室質問阿寬。「我知道你很愛知春,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跟她分手?你知不知道,你說分手時,知春她有多難過,我長這麼大,除了父母亡故時,從來沒見知春掉過一滴眼淚,可昨晚她哭了,你知不知道,她哭得好傷心、好傷心……」
「我很抱歉。」
「抱歉!就這樣?沒別的了!」知夏雙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傾,想要他再多說一些。
她知道他有苦衷,而且他絕不會是個負心人。他明明那麼愛知春,為了知春,他還義不容辭地幫忙自己,最後落得一無所有的慘狀。
一無所有!
知夏突然想到了什麼。「阿寬,你是不是因為自己現在一無所有了,不忍心見知春吃苦,所以才說分手的?」
「不是。」
「才怪,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她只肯相信這樣的答案。
問題是,阿寬不願給她這樣的假象。他不愛就不愛,不需要任何借口,所以他打算說出實情。
「我是真的不愛知春……」
知夏沒想到他會說得那麼直、那麼白,她一下子愣住。
「……我愛的是別人。」他一字一句轟得她頭昏腦脹。
知夏頓時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只好傻傻的抬頭看著他。
她看到他眼中一片熾烈,她心慌了。
「不,不會的。」她搖頭,不願相信腦中想到的答案。
「如果你硬要當個睜眼瞎子,我無話可說。」他願意順其自然,不去強求。如果她願意蒙騙自己一輩子,當做自己從來沒看懂他的心過,那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呢?
他不逼她,但,知夏卻沒那麼容易放過他。
「為什麼?」她想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是什麼時候變調的。
「沒為什麼,一開始我就認錯人了。」
「認錯人?」
「我以為在蓮園見到的人是知春,所以我追求她、喜歡她……」
「就一眼,你以為那能成就一份什麼樣的感情?」她向來排斥所謂的一見鍾情,她不信單單一眼的印象便能成就天長地久。
偏偏,阿寬相信的正是此類她最嗤之以鼻,最不以為然的愛情開端。
面對她的質疑,阿寬不打算辯駁。
他沉默不語,知夏也拿他沒轍,只好強迫自己去相信。
「好吧,就算你頭一眼喜歡的真的是我,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呢?跟你談了將近半年戀愛的人是知春,你對她總該有個想法吧?」
「有。」
「是什麼?」
「我不愛她。」
知夏卻死都不信。「你騙人,你明明對知春很好的,要是真不愛,你怎麼可能那麼寵她,待她像是稀世珍寶,老是護著她、哄著她。」
「那是因為我以為她是你。」
「你說謊,跟你談戀愛的人是知春,不是我,你怎麼還會以為她是我?」
「因為我把你的形象都加諸在知春身上,所以將我所有看不慣的習性全部美化。」
「不,」知夏還是搖頭。「我不相信這樣的說法。」他太狡猾、太詭辯了,總之,她就是不相信。
而阿寬也沒打算強迫她相信。
「你要實情而我都給你了,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反正,你一直不都是這樣的人嗎?以為蒙上眼睛就可以看不見,捂上耳朵就能聽不到,所以你才會把自己裝扮得和知春一模一樣,以知春的面貌出現在那個男人面前,讓他愛上你,可是他真的愛上你了嗎?」
知夏回答不出他的問題,惱羞成怒地應他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是嗎?」他冷哼一聲,倒也並不怎麼在意。
他開始低頭辦公,不再看她一眼。
他知道他跟知夏這一關很難過,所以他並不想多說什麼,只希望他們若是當不成戀人,可別連朋友都當不成,畢竟——
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在乎她。
知夏之於他,已不是普通的重要。
* * *
知夏在家休息了三天,沒去阿寬那幫忙。
她是打定主意不理那個負心漢了,他竟然敢當著她的面胡說八道,那他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她是這麼想的,更因此立定主意,不再去膛阿寬的渾水。可是這樣的堅持竟然只有短短三天。
第四天早上,她開始想像沒有她在,他一個人會多忙。
以前她在的時候,他常常忙到忘了吃飯,現在她一不在,他豈不是更誇張?
要不,她去公司看看吧,畢竟那公司有她一半的股權,要是她去了,阿寬敢說一句難聽的話,她也有話堵回去,就、就跟他說,公司有一半是她的,她怕他把公司搞垮,所以當然得來看看。
對了,她還要強調,她絕不是因為擔心他,所以才去公司的,只是,這樣強調,會不會變成是一種欲蓋彌彰啊?
算了,還是不要講了。她去了,看他是什麼態度,再來個臨機應變。
* * *
知夏興匆匆的到公司,她原以為沒她在的日子,阿寬鐵定忙得焦頭爛額,但,他沒有。
他把一切弄得井井有條,像是他一個人也可以撐起公司似的,根本就不需要她。
看到這番景象,她實在好氣餒,但,最令她失望的不是他把公司弄得好好的,而是他看到她之後,竟然只跟她打聲招呼,除此之外,什麼話都沒說,像把她當空氣、當隱形人一般看待。
他這樣真的是喜歡她嗎?
她懷疑起來,但隨即她要自己清醒,別再想那些有的沒有的麻煩事,畢竟他態度愈坦然,她在這的日子就愈不尷尬不是嗎?
知夏試著要自己鎮定,她坐到自己的位子開始辦公。
當中午十二點一到,她偷偷的抬頭,看到阿寬還在忙著跟人接洽事情,於是她沒打攪他,出去買了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