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薔繃緊全身,強迫自己不准看他,她知道她傷他傷得太深、太深了。
她不是應該高興嗎?她已經順利完成復仇的第一步了,她應該歡天喜地,應該雀躍不已啊!
但,她卻感受不到半點喜悅或是得償夙願的情緒,因為他那一聲聲的慘笑也一併割裂了她的心……
狂笑後,歐陽岳勳森冷地看著她,利眸盛滿冰霜,彷彿他從來不曾認識過這個女人。他冷颼颼地開口。「我明白了。」
「既然你明白,那就最好。」憶薔暗暗以指尖掐著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露出更不在乎的笑容,繼續說著事先擬好的台詞。「好,遊戲結束了!我這個很識相的,我該走了。我想你以後也不會希望再見到我,就不說再見嘍!」
咬緊牙關,她保持笑容地越過歐陽岳勳,走向大門。她不敢看他一眼,始終把頭仰得高高的。這樣,才不會有不該流出的淚水落下來……
***
兩周後
歐陽家唯一的女兒,也是歐陽岳勳唯一的妹妹——歐陽佳卉像陣狂風般沖人他在集團總部的辦公室。
「哥!你一定要替我作主,我不要活了!嗚……」
正面向落地窗的歐陽岳勳慢慢地轉過身來,他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一如往常的俊美、優雅。
沒有頹廢或落魄的表情,他天天到公司處理許多重大決策。他瘋狂地工作,像是要把整個人都投人在公事裡。
他看起來很好、很正常。只不過,比較接近他的部下都強烈地感覺到總裁變了。
他依舊風度翩翩,對待任何人都溫文儒雅,像個世襲的貴族般。
只不過,他的眼底沒有半點光芒。不管任何事、任何人、或是投資計劃獲得空前的良好反應這種好消息,都無法牽動他的情緒,完全無法!
他的心,已經死了。
他像是一副沒有靈魂、沒有心跳,對外界也沒有任何反應的冰冷軀體。
看著唯一的妹妹哭成淚人兒,他總算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
他的嗓音異常沙啞,因為這兩個禮拜來,他必須天天借 助強烈的酒精才能讓自己睡著幾小時。在沒有憶薔的主臥 室裡,他瘋狂地灌下一瓶又一瓶的烈酒。
歐陽佳卉哭哭啼啼地道:「太過分了!竟然敢搶我的男朋友。那個姓羅的女人真是太可惡了!」
羅?這個字總算令岳勳冷漠的表情起了一絲反應,他粗嘎地問道:「你說清楚一點,什麼姓羅的女人?」
歐陽佳卉邊擦眼淚邊道:「就是羅憶薔啊!報上不是說她之前曾經跟你交往過?我真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才剛跟你分手就不安分地跑來搶我的男朋友!我跟莫裡恩都要論及婚嫁了……嗚嗚……太過分了……」
羅憶薔?歐陽岳勳的俊臉倏地變為緊繃。他確定自己沒聽錯,她又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他的戾氣隨即湧上眼o。
「大哥,你一定要替我作主啊!」歐陽佳卉抓住他的手。「嗚……那賤女人不知對莫裡恩了什麼迷術,竟把他迷得團團轉。他現在根本不接我的電話,每天就是用那殘女人出遊,不到三更半夜不會回家!」
羅憶薔!這三個字像是一枝利箭般又一次地利穿他的心!儘管他一再嚴厲地命令自己必須忘了她,盡快忘了,忘得一乾二淨!
但,他很清楚自己這輩子永遠無法忘記這個名字,無法忘記這個曾經把他帶到天堂,卻又在轉瞬間親手將他推人地獄的女人。
他知道自己很悲哀,像她那樣的女人他竟無法忘懷,她的每一件事還是緊緊地牽動著他。
但,他無能為力,他無法管住自己的心。
他陰沉地命令道:「把莫裡恩家的住址給我,我會去看看究竟。」他相信羅憶薔一定也住人莫裡恩他家了。
那麼,他們也擁吻、也夜夜纏綿嗎?不——
他狠狠地一拳敲向桌面,力道大得把玻現桌面都打出裂痕來了!
「大哥?」歐陽佳卉嚇傻了。「你在於麼?你的手不痛N?」
「別管我!」他悶吼。「快把住址給我!」
「呃……好!」歐陽佳卉找來便條紙,迅速寫下一連串的字,嘴裡還不停叨念著。「這裡本來是我跟莫裡恩同居的豪宅,自從他跟那壞女人約會後,我一氣之下就搬出來了。原本以為莫裡恩會回心轉意,嚇得趕緊來接我回去,求我原諒他的。想不到,他不但連一通道歉的電話都沒打來,甚至還不接我的電話,真是太過分了!一定是姓羅的那個女人叫他這麼做的,那個陰險的賤女人……」
不理會妹妹的叨叨唸唸,岳勳拿起住址,頭也不回地使衝出辦公室。
***
凌晨十二點。
歐陽岳勳的車還停在莫裡恩的別墅門口,雙眼緊盯著大門,表情陰鬱難測。
他來這裡已經等了快七個小時了,沒有吃晚餐、沒有喝水,只是死命地盯著那扇大門。
他們還沒回來嗎?該死!羅憶薔到底跟他上哪兒去,又做了些什麼事?
昏暗的街燈在他臉上投射出可布的陰影。他不願去想,只要一想到羅憶薔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畫面,他便衝動得想殺人,更想放火燒了這裡。
他快瘋了!
羅憶薔!一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她的臉孔宛如天使,心腸卻比蛇蠍還毒。
其實,他一直不喜歡莫裡思,也不贊成妹妹跟他交往,因為莫裡恩太過輕浮。好幾次在社交場合,他都親眼看見他背著妹妹對其他女人大獻慇勤,外界對他的評語只有一句——揮霍無度又好色的二世子!
歐陽岳勳曾勸過佳卉離開莫裡恩,情的事真的很難說,佳開不是不知道莫裡恩在外面的風流韻事。但他嘴巴甜,又很會討女人歡心,所以她一時還無法離開他。
歐陽岳勳認為,如果能借這個機會讓妹妹看清莫裡恩的為人,死心地離開他也好。畢竟,他從不認為佳卉跟著莫裡恩會得到幸福。
但在這之前,他必須先弄清楚羅憶薔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
倫敦這麼多有錢的男人,她為何獨獨挑上莫裡恩?
他不相信她事前完全不知道莫裡恩是佳卉的同居男友,因為這件事在倫敦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而且,她也不可能不知道歐陽佳奇是他的親妹妹。
絕不是巧合!羅憶薔是故意的,他很肯定這一點。
但,她為何要這麼做?歐陽家到底跟她有什麼仇?她為何先是傷透他的心後,轉而又去勾引莫裡恩,讓佳卉痛苦?
煩躁地抽起煙,他真的不知道羅憶薔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在她的天使外表下,到底藏了什麼樣的心機?
他更想知道,她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為何至今仍讓他忘不了她?
該死!
他不該這麼沒出息的,但,她是第一真正闖入他心扉,讓他想共度一生一世的女人,要他如何能輕易將她忘懷?
煩悶地把煙丟到窗外後,他眼眸一凜。有一輛車正向這駛來。
應該是他們回來了。
他面無表情地下車。
***
豪華房車裡,莫裡恩一邊握著方向盤,一手握住憶薔的手討好地道:「今晚的宴會你還喜歡嗎?我看你吃得很少耶!是不是萊色不合你的口味?」
「沒的事。」憶薔淡淡微笑,很技巧地抽出自己的手,撥了撥頭髮。「我……很喜歡這麼高級的宴會,你那些朋友也很有趣。」
「真的嗎?」得到佳人的讚賞,莫裡恩笑得眼都瞇了。「你喜歡就好,我好擔心你會嫌那種場合大無聊呢!對了……」他色迷迷地看著憶薔。「今晚可以讓我到你的房間嗎?」
憶薔還是維持淡漠的笑容,見招拆招。「莫裡恩,你知道我很喜歡你不過,你也清楚我畢竟是在東方長大的,思想難免比較保守,我喜歡慢慢來。所以,請你配合我的腳步好不好?太快了可是會把我嚇跑的喔!」她欲擒故縱,故作嬌羞地說著。
「喔,我知道,我當然可以體會……」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莫裡恩還是很沮喪。唉,這個東方美人可真難搞定啊!雖然她願意住進他家不過只肯跟他手牽手,頂多在睡前讓他親個臉頰,便各自回自己的房間睡覺,令他好哀怨喔!但,誰教自己深深迷上了她,因此他不想強迫她,以免把她給嚇跑了。
誰叫他第一眼就迷上這個神秘而充滿古典美的女人呢!當她主動對自己送秋波時,他簡直當場樂得快飛上天啦!
跟她一比,那個歐陽佳卉簡直像個沒長大腦的洋娃娃,看久了就煩。羅憶薔越是神秘而保守,就越是能挑起他的征服欲。
車子已接近別墅了,莫裡恩疑惑地瞇起眼。「咦?好像有人站在門口耶!誰啊?天——」他突然臉色丕變。「他……他不是佳卉的大哥歐陽岳勳嗎?他怎麼會來?」
歐陽岳勳!憶苦心房一緊,淡漠的臉上起了奇異的反應。她沉默而苦澀地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