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美啊。」童雲真心的說。的確,金鈴的確也長得很美,只不過兩人的美並不相同,童雲美得出塵、清靈,金鈴則美得艷麗、俗氣。
金鈴咯咯的笑著,替童雲拿下鳳冠。
「少奶奶,咱們預定用完午膳後休息半個時辰,未時起程。」
金鈴伺候童雲用膳之後,就出去和其他下人一起用膳,留下童雲獨自一人在房內。
「唉!」童雲歎了口氣,身上穿著這華麗的霞帔,怎麼休息?
「新嫁娘第一天就歎氣?」突來的聲音嚇了童雲一跳,她之所以受驚,不是因為來人突然出聲,而是驚訝於自己竟然沒察覺到有人闖入。
她一抬頭,發現竟然是……「寒濤?!」她驚喊。
「真榮幸童姑娘還記得在下的名字。」金洛風微微一笑。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童雲問。莫非他也是迎娶隊伍裡的一員?
「從今以後,我都會在你左右。」金洛風看著她,她真是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看著看著,連一向自詡定力超人的他,都幾乎沉迷在她的美色中,幾乎……
「什麼意思?你也是迎娶隊伍裡的一員嗎?」
「我算是吧,不過是隱形存在的。」他的回答讓她更加迷惑。
「我不懂。既是其中的一員,為何又是隱形存在?」
「以後你就會明白。」「不能現在讓我明白嗎?」童雲追問。
「現在時機不對。」金洛風看了門口一眼。「看來休息時間結束了,我必須離開。」
「寒濤!」她叫住他。「嗯?」他停下將飛掠而出的身子。
「你……你是金家的人嗎?」「為什麼想知道?」他淺淺的一笑,問道。
「我只是隨便問問。」她尷尬的臉一紅,別過臉不自在的說。他的笑容讓她覺得無所遁形,似乎心裡深處不為人知的秘密都被他看透似的。
「既然只是隨便問問,那我就不回答了。後會有期。」金洛風縱身一躍,從窗子飛了出去,眨眼間不見蹤影。
童雲起身跟過去,站在窗口望了一會兒,但早已看不到人影,只好失望的轉過身。
她為什麼在他的笑容下覺得難為情?她的問題並沒有什麼不對,不是嗎?每個人都會好奇的問一問,她心虛什麼?而且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金家人,並不是關心他如果金家真的敗了,他要何去何從,她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房門被推開來,看來寒濤的功夫勝過她許多,老早就聽到有人過來了。
童雲靜靜的坐回床沿,就見金鈴走進來。
「少奶奶,咱們預備起程了。」「金鈴。」童雲低喚。
「是,少奶奶。」「下次進門的時候,記得先敲門,得我允許才准進來,知道嗎?」童雲和顏悅色的說,這是基本的規矩,何以金家這大戶人家的丫環竟不知?
金鈴臉色微變,訥訥的低應,「是,金鈴知道了。」
「準備起程了嗎?」童雲當作沒見到金鈴不悅的神色,她心裡已經略微有數,想來這些丫環想欺她這個新進門的少奶奶,故意在她面前放肆,以為她一個鄉下姑娘不敢太過於強硬,又或許以為她粗鄙得不懂規矩吧!看來這一路上她必須好好的教導她們,讓她們知道誰才是主子。
「是的。」「那過來幫我戴上鳳冠,蓋上蓋頭吧。」童雲輕聲命令,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種尊貴的氣勢,讓金鈴不敢有些許怠慢。
看來這往京城的一路上,她不會太過無聊才是。
錯過宿頭了。
當童雲被請下轎,迎進一間破廟,在一處下人們整理好的角落坐下時,她在這短短的幾步路上聽見了太多的怨怪。
好吧!她承認,沒有及時趕到下一個宿頭都是因為她,但是這怪得了她嗎?誰叫這連續四天來讓她無聊得想叫救命!
而她只是在經過一處看起來非常美麗的平原時,為那平原上的萬紫千紅所吸引,要他們停轎多休息一次而已,然後又禁不住想將那美景畫下來的衝動,差人拿來筆墨。這一耽擱,將近兩個時辰,當然就趕不到預定的地點了。
他們以為她喜歡啊!在丈夫還未掀她蓋頭之前,怎麼可以讓別的男人先看見她?所以在這種地方過夜,意味著她必須戴著鳳冠蓋著蓋頭坐上一夜耶!
聽聽,他們有什麼好抱怨的?拿人錢財辦事的人,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哪來那麼多舌根好嚼!
「哼!真以為她是少奶奶嗎?」「就是說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捧得起金家的飯碗嗎她!」
「如果不是少爺那個樣子,還輪得到她這種鄉下姑娘嫁入金家?也不照照鏡子,咱們隨便哪個都比得上她那平庸的姿色,你們說是不?」
「以為嫁入金家就真的飛上枝頭了嗎?如果她肚皮不爭氣,馬上就會被打入冷宮,到時候啊,看她還會不會神氣!」
「就是嘛!要畫畫,我們也沒敢阻止啊,但是她不要為難咱們嘛!有紙有筆有墨水不將就著用,卻要我們大老遠的去幫她找來色墨,就為了她想畫那些紅花綠葉,也不想想那多困難。要不是咱們運氣好,遇上三位公子爺,借給咱們色墨,你們說,咱們要怎麼交差?」
「對啊!如果不從命,說咱們沒規矩,眼中沒有她這個主子,但她卻一點也不會體諒一下咱們做下人的又不是神仙,豈能無中生有?」
「唉!你們瞧,都還沒正式入金家的大門呢!就這麼亂搞,以後咱們可有得受了。」
「是啊!最可憐的就是金鈴了,太夫人失信讓她沒了妾的身份,還要她來伺候未來的少奶奶,真叫她情何以堪喔!」
「我說金鈴啊!你也別死心眼了,少爺是長得俊,但是如今那個模樣,也不是什麼好歸宿了,你就看開一點吧!」
「各位姊妹,金鈴早就看開了,你們不用替金鈴擔心。」
鈴看著大家,心裡想到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就這麼飛了,著實很不甘心,不過又能如何呢?這少奶奶,看來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啊!這些人還不知死活的亂嚼舌根,她還真替她們捏了把冷汗呢!轉頭見童雲自己坐在那裡,想必這些人的談話她都聽見了,她心裡有何想法呢?
「各位姊妹,請守點口,太夫人的話各位姊妹應該沒忘吧!」金鈴提醒大家,免得在少奶奶還沒進門之前就先得知少爺得了那種病,到時少奶奶半途跑了的話,誰能向太夫人交代?」
「放心,我們記得的。」「那就好。」金鈴站起來,拍拍裙上的灰塵,拿起準備好的晚膳,走向童雲。
「少奶奶,用膳了。」金鈴將食物放進她的手中。
「謝謝。」童雲淡淡的答。這個金鈴,原是要讓金洛風做妾的丫環呢!金洛風到底得了什麼病?
「少奶奶……」金鈴欲言又止,她看不到童雲在蓋頭下的表情,所以無法察言觀色,因此對於即將開口的話感到躊躇不安。
「有事嗎?」童雲的語氣冷淡。金鈴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暫時不提。
「沒事,只是告訴少奶奶,飯菜快冷了。」
「喔。」童雲從蓋頭下看著手中的食物,碗裡的東西她根本分不清楚是什麼,就這樣黏黏糊糊的一碗,看了就失去胃口。她將碗遞還給金鈴,「拿下去吧,我沒胃口。」
金鈴無言的收下,將碗拿回火邊,準備等一下由負責的下人拿去清洗。
「怎麼?這麼高貴啊!看不上這種粗食,是不是?」其他丫環一看到晚膳被原封不動的退回,立刻又開始嘰嘰喳喳。
金鈴沒有說什麼,靜靜的坐下來。
其他人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受了委屈,便紛紛替她抱不平。
童雲聽著他們目中無人的嚼舌根,幾乎就快受不了了,突然,門外傳來驚叫聲。
「啊!有強盜、有強盜啊!」有強盜?童雲一驚,站了起來。門外已經傳來打鬥聲,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拿下蓋頭出手相助,就聽見同在破廟裡的丫環們的尖叫。
「哎呀!是新娘子呢!」這是一道狂妄不羈的聲音,對她來說應該是陌生的,但是為什麼她覺得有點熟悉?
就在童雲疑惑的時候,忽然蓋頭被猛地一掀,眼前頓時一片光明,她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是那聲音的主人?
她的蓋頭竟然被這個人給掀了!那是丈夫才有的權利啊!
她根本不認得眼前這個有著一臉大鬍子的男人,右眼下還有一道恐怖猙獰的刀疤,但是為什麼有些似曾相識?
「喲!還真是個標緻的姑娘,看來老子今天是艷福不淺了。」
就是這聲音!雖然他刻意裝出邪佞狂妄的語調,但聲音是熟悉的!他究竟是誰?
放膽的望進他的眼睛,童雲渾身一震。這眼睛……
「放開少奶奶!你們這些土匪眼中還有沒有王法?」金鈴掙扎的叫著。
童雲的視線移開那雙讓她震驚的眼睛,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所有的人全都已經被強盜們給制伏了,看情形應該是被點了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