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漏了我的身份吧?」
「沒有,屬下並未說出主子的身份。」要是抬出主子的身份,那何之功怕是走不出牢獄了。
馬車回到順親王府,大門守衛立即上前,恭迎王爺回府。
李慕醒跨下馬車,直接往大廳而去。
「讓徐公公久候,本王實在過意不去。」他一踏進大廳,便道。
徐公公一聽聞,趕緊放下手中不知第幾杯的茶水,起身相迎。
「奴才見過王爺。」
「徐公公不用多禮了。」李慕醒坐下,接過僕人奉上的茶,緩緩的啜了口。「徐公公,皇上有何交代?」
「是的,皇上口諭,請王爺戌時入宮一敘。」
「有事嗎?」李慕醒故意問,明知得不到回答。只不過他不懂,為什麼每次召見總是選在晚上?
「這……奴才不知。」徐公公抹了抹額上的汗水,急忙改變話題,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錦盒呈上。「王爺,皇上另外要奴才將這東西交予王爺。」
「這是……」李慕醒沒有立即接過。
「奴才只是奉命,並不知曉錦盒裡放置什麼東西。」
李慕醒略一沉吟,才朝蕭昀顥點點頭。
他立即上前將錦盒接過,轉手將它放在李慕醒旁邊的桌子上。
「好,本王收下了,請徐公公轉告皇上,本王會準時赴約。」
「是,奴才這就回宮覆命,奴才告退。」
「昀廷,送徐公公。」李慕醒道。
「是。」蕭昀廷一拱手,轉向徐公公。「徐公公請。」
「不敢,請留步。」他客氣的說。
「應當的。」李慕醒微笑。
送走徐公公,李慕醒望著桌上那小小的、精緻的錦盒,摸索了好一會兒,才莞爾一笑。
難怪徐公公不知道裡頭裝了什麼東西,原來是因為上了鎖。
忖度著裡頭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龍宣驥會交給他一個上了鎖的錦盒,卻沒有附上鑰匙?
難不成這東西神秘到連徐公公都不能知道?
那麼,今夜進宮一敘的旨意,是為了……要給他鑰匙嗎?
「王爺。」蕭昀廷回到大廳,對李慕醒低聲道:「老夫人來了。」
李慕醒眼神略沉,表情倒沒有變。
「我知道了。」將錦盒交給蕭昀顥。「把它拿到我房裡,昀廷,你也下去。」
「是,王爺。」兄弟兩人從後邊退了下去,沒與那大長公主碰面。
李慕醒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走向門口,正好在門口碰到她。
「醒兒,你終於回來了。」大長公主一見到兒子,立即道。
「娘,孩兒正要到書房去處理一些公事。」李慕醒上前攙扶住她的手肘,走回大廳。
「原來你也知道要處理公事?我還以為溫柔鄉讓你的腦袋全不靈光了!」大長公主語氣不善。「你就是這個樣子,所以先皇兄才會將皇位傳給那個野……」
「娘!」李慕醒臉色微沉,眼神凌厲的望著她。
她一凜,氣勢頓減。「算了算了,這不是我要說的事,醒兒,聽說那個野……哦,我是說,那皇上召你進宮晉見,是不是?」
「娘的消息真是靈通,孩兒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沒想到娘已經知道了。」李慕醒嘲弄的一笑。
「哦,我只是……」大長公主語塞,最後決定不理睬。「醒兒,你知道皇上召你晉見的用意嗎?」
「徐公公沒提。」
「你要小心啊!醒兒,皇上也許還忌憚著你,想要除去你這個威脅!」
「娘多心了,皇上仁德愛民,治國有道,威名遠播,外強不敢蠢動,內憂早已平息,現今國泰民安,民生富裕,民心所崇,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順親王,根本威脅不了他。」李慕醒淡笑。
「要不是你,那些外強怎會不敢蠢動,這全都是你的功勞!」因為如此,讓他在先皇面前大大的抬頭,本以為皇位有望,誰知……
「娘,別忘了,我姓李,不是姓龍。」
「可當初若不是他突然冒出來,坐上皇位的人就是你,這就足以對他造成威脅,醒兒,不是娘多心,娘只有你這個依靠,你可不能出事啊!」
「放心,娘,孩兒不會有事的。」李慕醒輕歎,不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而是因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他不能出事……呵!「娘,如果沒事,孩兒還要處理公事,免得皇上怪罪孩兒辦事不力,到時就真的引罪上身了。」
「啊!好好好,你快去辦吧!」大長公主一驚,不敢再拖著兒子。
「那孩兒就下去了。」李慕醒微微一笑,離開大廳。
「欸,等等,上次跟你提過的……」她突然想起,可已經看不到兒子的身影了。「算了,下次再談好了。」
「公主,這事慢不得了。」一旁的老嬤嬤立即道,她是服侍大長公主的宮女,其下嫁時,陪嫁過來的。
「嬤嬤,這事本來就不能急啊!」
「公主,王爺已經二十七歲了,所以這事兒不能再拖了。」
「可是……我說不動醒兒呀!」大長公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公主,您知不知道王爺這一整天都和誰在一起?」
「誰?」
「和惜花樓的花魁牡丹姑娘啊!小王爺帶著她遊山玩水,據奴婢所得知的消息,那牡丹姑娘頗得王爺歡心,而且她是個很有野心、心機深沉的花娘,早就妄想進咱們順親王府了!」
「她作夢!順親王府哪是她一個花娘有資格踏進的。」她怒道。
「公主,她只要迷住王爺,就肆無忌憚了。」
「這……那咱們該怎麼辦?」
「公主,這件事就交給奴婢來辦吧!奴婢先尋找適合的人選,到時公主再找機會跟王爺提點、提點,您認為如何?」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第三章
戌時,李慕醒準時抵達皇城,城門口徐公公已恭候多時。
「奴才參見王爺,皇上正在興慶宮沉香亭等待王爺。」
「皇上不在皇城內?!」他微訝,真是個愛找麻煩的傢伙!
「不在,皇上在興慶宮。」
李慕醒歎了口氣,「到興慶宮。」他吩咐暫充車伕的蕭昀廷後,重新坐上馬車。
半刻後,馬車來到興慶宮,李慕醒跳下馬車並向兩名護衛道:「你們在這兒等著,我自己進去。」
「主子……」蕭昀顥不贊同。
「皇上在這兒,侍衛還少得了嗎?除非你們擔心皇上斬了我。」李慕醒輕笑調侃。
「主子,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兄弟身為主子的貼身護衛,就不能離開主子。」
「夠了,昀顥,我要你們在這兒等,這是命令。」
「請恕屬下無法從命。」蕭氏兄弟同時單膝跪地請求。
「你們真是……」
「嘖!好個忠心耿耿的護衛,朕還真羨慕你哪!」龍宣驥老遠就聽見馬車聲,於是早就來到興慶宮門口,坐在樹枝上頭觀戲。
李慕醒一驚,立即轉身跪下。
「臣叩見皇上。」
「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蕭氏兄弟以及守門的一干侍衛全都跪下。
龍宣驥不耐煩的蹙眉。
「看來你們都當朕是禍害中的大禍害,是不?」
「奴才不敢!」
「不敢?每次見到朕,便說一次,還有什麼不敢的?」他的心情不怎麼好。
「皇上,就別折騰奴才們了。」李慕醒微笑,率先起身。
「朕何時折騰他們了,俗話說:『禍害遺千年』,那他們每次見著朕,就喊著萬歲萬歲萬萬歲,不是在暗喻朕是禍害中的大禍害,不然怎能遺萬年?」
「皇上想當好人嗎?」好人通常不長命哪!更何況,一個「好人」是不適合當一國之君的。
「皇弟希望朕當好人嗎?」龍宣驥反問。
李慕醒又是一笑,這聲皇弟叫得他提心吊膽。
「臣希望皇上萬歲萬萬歲。」太短命的話,麻煩的會是他。
「嘖!就知道你也是這樣。」龍宣驥微微懊惱著,蹤身躍下樹,轉身離開。「進來吧,他們也一起,朕可不想興慶宮有人自刎。」蕭氏兄弟看起來就像那種沒跟好主子就會自刎謝罪的人。
「皇上!」李慕醒喚住他的腳步。「可以讓他們平身了吧?」興慶宮門前的一干侍衛全都還跪著發抖呢!
「真是的,自己起來也不會!」龍宣驥覺得這些人實在很煩。「平身吧!」
「謝皇上……」
「別再萬歲了!」他實時喝住不可避免的一長串萬歲。「皇弟,走吧!朕有事要和你談,到沉香亭來。」他率先走往沉香亭,李慕醒在後頭跟上。
沉香亭位於龍池之東偏北,堆築土山,上建沉香亭,亭用沉香木構築,周圍土山上遍種紅、紫、淡紅、純白諸色牡丹花。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李慕醒一到沉香亭,便輕聲低吟,淡淡地微笑。「只可惜,名花已凋,又不見傾國美人相伴,莫非這就是君王蹙眉沉吟之因由?」
龍宣驥靠著欄杆,偏頭望著映著月光的他,良久,唇角微勾。
「你想知道朕皺眉頭的原因嗎?」
李慕醒走進亭內,「為皇上分憂解勞,是臣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