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守銀沉吟,隨即點點頭,往書房疾步而去。
從總管轉述吳老闆的行止,她心裡已經有底了,喬守業的失蹤,怕是與家中的某人有關。
推開書房的門,就見原本坐在椅上等候的吳老闆立即驚嚇得站了起來,一見到是她,明顯的鬆了口氣。
「總管,把所有的僕人撤離這院落,你到入院口守著,不准任何人接近。」喬守銀吩咐,並將書房的門關上。
「小的見過三小姐。」吳老闆戰戰兢兢,眼底有些驚惶。
「吳老闆客氣了,請坐。」喬守銀招呼。「聽說吳老闆有舍弟的消息?」
「是……是的。」吳老闆非常緊張。「三天前喬小少爺失蹤的那天,正好到美玉齋選了一塊玉石,然後看見了不該看的事……」他將那日的事情轉述給喬守銀知道。
喬守銀眼神冰冷,何如雙和何之功?!
「其實隔天小的就聽到喬小少爺失蹤的消息,可是卻不敢前來稟報,因為那何之功不時出現在美玉齋附近,好像在監視小的似的,是因為今日正巧是美玉齋每月例行的休息日,所以小的就偷偷從後門溜出來。」
「辛苦吳老闆了,守銀在此謝過。」
「哪裡、哪裡,希望喬小少爺能平安無事,那塊玉石已經開始進入雕刻,小的希望能親手將完成的玉珮交到小少爺手中。」
送走吳老闆,喬守銀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走向爹娘的院落。
「守銀?是不是有守業的消息了?」正室辜霂沁哭紅了一雙眼一見到女兒,立即站起身,急切的抓住她的手,焦急詢問。
「守銀?」喬老爺也上前,希冀的望著女兒。
「爹、娘,守銀有事要和你們商量。」喬守銀將兩人拉進屋裡,請他們坐下,婉轉的說出吳老闆的所見。「之後,守業是馬上離開了,也從那時起就沒有消息了。」
辜霂沁痛心的哭泣,不敢置信。
「我馬上叫人把那賤人叫來!」喬老爺氣憤極了。
「爹,我們目前還沒有證據,四姨娘可以全盤否認。」喬守銀實時拉住氣憤的爹爹。「守銀是想,這事關係到家醜,爹爹要有心理準備,女兒才好放手去查清楚真相。」
「妳就放手去查一吧!不只是何如雙那賤人,連妳二娘、三娘也一併查清楚,看她們有沒有牽涉在內,若有,我就將她們全都休了,送官嚴辦!」
「那就請爹娘稍安匆躁,免得打草驚蛇,好嗎?」
「我們知道,妳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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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喬守銀親自潛入吳老闆所說的何家莊院,可以看出院裡原本的華麗,可如今卻已然沒落。
探查過每處,終於在最北方的院落找到沉睡中的何之功。從床上的凌亂以及他與身旁女子赤裸的身軀,可以想見睡前做了什麼事。
對兩人動了一點手腳,確定他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之後,她離開臥房繼續尋找,守業真的會在這裡嗎?她不願去想他或許已經被殺的可能。
夜色中,似乎有著什麼奇怪的聲音……
喬守銀側耳傾聽,那有規律的「叩咚」「叩咚」聲,似乎是從……西方傳來。
她拔身而起,循著聲響身形急速掠往西方,頃刻,她停在何家莊院最偏僻的西院後頭一間木造小屋前,那聲音,就是從小屋裡傳出的。
她悄悄的覆在木頭縫隙觀望,透過月光,只能依稀瞧見地上有個人,似乎被綁著,而那持續的叩咚聲,便是那人用腳跟敲著牆壁的聲音。
「守業?」她低聲喚。
叩咚聲霎時停了下來,她屏息以待,須臾,那聲音繼續響起。
不是守業嗎?
「守業,是你嗎?」她再次問。
叩咚聲再次停止,隨即一聲聲嗚嗚悶響傳來。
「守業?」他沒辦法說話?「別急,守業,聽我說,姊姊現在還不能救你出來,我明天一大早就上衙門報官,趁著何之功還在睡夢中時,來個人贓俱獲,永絕後患,你懂吧?」
沒有回應。
「懂得話就敲一聲讓我知道。」喬守銀又道。
叩咚一聲響起。
「很好,守業,你再委屈一晚,姊姊保證何之功不會有機會對你怎樣,明天一早你就能自由了。」
又是叩咚一聲。
「姊姊在這裡陪你好了。」她不忍心走開,在窗下坐了下來。
一陣摩挲聲之後,她聽見上方傳來一陣低嗚聲,連忙站了起來,看見喬守業困難的靠著牆站在窗口。
「守業……」她抬手穿過欄杆,拿掉塞在他嘴巴裡的破布。
「呼……謝謝。」喬守業吐出一口長長的氣,虛弱的道謝。
「你還好吧,何之功有沒有傷害你?」
「除了後腦被敲了一個包到現在還消不了,加上這幾天滴水未沾之外,傷害倒是沒有。」他喘著氣。「不行了,我要坐下來。」手腳被縛,這麼站著實在很困難。
喬守銀心疼極了,看他靠著牆滑坐在地上,她也坐了下來,兩人靠著牆,背對著背。
「守業,是四姨娘嗎?」她問。
「嗯。」喬守業低應。
她低聲一歎,雖然早已知道,可是這種情況還是她最不願看到的。
「姊姊,謝謝妳來救我。」喬守業在裡頭低吟,他一直認為自己可能死定了。
「等事情結束之後,你可要好好的去向吳老闆道謝,要不是他冒著危險前來通風報信,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你。」
「美玉齋的吳老闆?」
「沒錯,何之功還監視他呢!」
「我會好好謝謝他的。」
「也許你可以答應吳老闆幫他設計幾款玉珮的圖樣,他以前不是提過,被你婉拒了嗎?」
「也對,他一定會很興奮。」喬守業失笑,可以想像吳老闆高興得跳腳的模樣。「姊姊……」
「嗯?」喬守銀低應。
「……今天的月光很亮,中秋快到了吧。」
「是啊。」
「姊姊……」
「又怎麼了?」
「……謝謝妳陪我。」
「傻瓜!」喬守銀微笑,仰頭望著明月,明月將圓,中秋之期只剩三天,不知道李慕醒那邊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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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喬守銀便離去,半個時辰之後,領著府衙的捕頭和三名捕快來到何家莊院。
何之功被下人匆匆喚起見客,一臉惺忪的他憤怒的甩了下人一巴掌,直到看見喬守銀以及官兵們,所有的睡意頓消。
「這是怎麼回事?喬守銀,妳一大清早擾人清夢,還帶著官兵到我莊院來,是什麼意思?!」壓下心慌,他先聲奪人。
「何之功,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我弟弟呢?」
「笑話,找弟弟找到我這裡來,喬守銀,妳去青樓酒館找過沒?也許你弟弟上青樓嘗鮮了!」何之功嗤笑。
喬守銀懶得理他,轉向捕頭。「大人,這事就麻煩你處理了。」
「當然。」捕頭點頭。「何之功,我們得到消息,你將喬守業囚禁在柴房裡,現在立刻帶我們到柴房去!」
「胡……胡說!沒有這回事,一定是這個臭娘兒們污蔑我的。」
「是不是污蔑去看看便知道,走吧。」捕頭一揮手,兩名捕快上前押著何之功。
何之功知道一切都完了,可是為什麼?
「是那個賤人告的密,對不對?!」他想到何如雙,除了她之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是那個賤人對不對?她一定知道我現在一文不名了,所以捨不得離開喬老頭,才告密的,對不對!」被押著的他,怒紅了雙眼,朝喬守銀咆哮質問。
喬守銀不置一詞,急著抓來一個下人,要他帶路。
「大人,我很擔心舍弟,麻煩大人快點。」她客氣的說。
「走!」捕頭一聲令下,押著何之功往柴房去,沒多久便將一身狼狽的喬守業救了出來。「來人,將何之功押回衙門待審!」
罪證確鑿,何之功想狡辯也狡辯不了。
不過,他不甘的咆哮著,就算他要死,也要拉幾個人當墊背。
「這件事是何如雙那個賤人的主意,她才是主謀,她另外還計劃著對喬守銀妳不利的計謀,而你們的二娘和三娘她們都是共犯!我只是應她們所求而已。」
「押回去!」捕頭喝令,押走了何之功。
「姊……」喬守業一身疲憊,眼底有著濃濃的哀傷。
「我知道、我知道……」財富、權勢,真能腐化一個人的良心,或者是她做錯了?是她帶給了她們不安,以至於出此下策嗎?
黯然一歎,姊弟兩人的手緊緊相握。
「回家吧!」
第十章
因為狗咬狗,互相扯出了一堆醜事,罪證確鑿之下,僅僅一天的時間,便已做下判決──四個人全都被關進大牢裡。
喬老爺一下子像蒼老了十歲般,整個人的精神都沒有了。
而因為自己的娘親出了事,喬守銀四個同父異母的兄姊在一夕之間竟然全收斂了不少,不敢再張狂作怪,不知道是有了前車之鑒,讓他們有所悔悟,還是領悟到喬守銀不是好惹的,為免落得與娘親同樣的下場,還是安分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