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無關?我是妳的保鑣耶!如果因為妳的任性而出事,影響了我優良的紀錄, 我可不饒妳!」
冬愫凝停了下來,緩緩的回過頭來,冷冷的盯著他。
他渾身一震,天啊!她在哭。
「對你來說,我只是你的工作,而且是不得不的工作,是不是?」
「我……」谷聿近啞口無言,被她的神情震住了。他……是不是又傷了她?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她久久等不到回答,死心的轉 過身。
「妳沒忘了自己的處境吧?我不可能放著妳不管的。」他沒有追上她,對著她愈行 愈遠的背影說。
「我說了,從現在起,我的死活與你無關。」冬愫凝繼續走著。
對於她的頑固和老是莫名其妙的生氣,谷聿近也不高興了。
「妳到底想怎樣?」他大喊。
她沒有回答。
谷聿近的怒火漸揚,正準備追上去,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料眼睛先看到了接近的 危機,接近她的危機。
那是一輛黑色的吉普車,從轉角駛出來,沒有開車燈,正對著魂不附體的冬愫凝快 速的接近。
「閃開,冬愫凝!快閃開啊!」他衝口大喊,腳下也沒耽誤的快速朝她跑了過去。
冬愫凝茫然的抬起頭來,當她看到那輛朝她而來的吉普車時,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只能呆呆的站在那裡,等待那襲身的疼痛。
谷聿近從沒一刻像此時這般充滿恐懼,他奮力的和時間與死神賽跑,可是距離太遠 了,他離她太遠了!這一刻他懊悔自己為什麼要拿話激她,讓她想要遠離他。
來不及了,眼看車子就要撞上她,在最後那一剎那,谷聿近奮力的向前飛躍,推開 了冬愫凝的身子,然後吉普車攔腰撞上他。
他感覺到自己騰空飛起,然後砰的一聲掉落在地,耳裡傳來聲聲尖叫和刺耳的煞車 聲,眼前一片血紅,讓他的視覺變得模糊。
那個女人呢?她沒事吧?
冬愫凝跌坐在路邊,驚駭的看著谷聿近的身體被撞得高高飛起,又跌落下來。
她叫著,哭著,蹣跚地爬向他。
「阿近,阿近!」她爬到他的身邊,恐懼的叫著他的名字。天啊!好多的血,他流 了好多的血,而且還不停的流著,彷彿是不要錢的自來水般。
「小凝?」谷聿近虛弱地問。他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的看到一個影子。
他奮力的眨開眼前的紅霧,終於看清楚她一臉的淚痕,還有恐懼。
「阿近,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冬愫凝哭喊著,抬手拚命的想止住他太陽穴上 奔流的血液,怎奈鮮紅的液體還是從她的指縫中滲透出來。
「小凝,妳沒事吧?」他低問,頭部傳來的昏沉感快讓他招架不住。
「我沒事,我沒事。」
他放心的閉上眼。「那就好……」
「阿近!」
「我不會有事的……妳放心,我還要保護妳……我不會有事的……」谷聿近終於屈 服在黑暗中,陷入了昏迷。
「阿近--」
***
谷聿近微微的睜開眼,忍著身體上的疼痛,緩緩的環顧四周。
是醫院。
當然了,他又沒失去記憶,當然知道自己被車撞,所以這裡當然是醫院了。
但是……為什麼病房裡沒半個人在照顧他?
不說別人,就說那個冬愫凝好了,她至少也該像小說電視上所演的。不眠不休、不 吃不喝的守在他的床前才對,讓他一醒來就看到她累極的趴在床沿憔悴的臉蛋,然後他 就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臉,吵醒了她,而她則興奮的看見他醒了……也不是說他真的希望 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啦!但至少有個人在,讓他知道自己的傷勢,還有到底住進醫院 多久了,對不對?怎麼說也不能放他自己一人啊!
不過說真的,那個女人不在這裡照顧他也真太不夠意思了,虧他還捨命救了她呢! 想到當時的情形,谷聿近冷不妨打個冷顫。
天啊!他……他……他……他當時發了什麼瘋啊?竟然叫她小凝?
惡!一定是撞昏頭了,撞傻了,所以嘴巴不聽使喚。
回想一下兩人相處的時間,谷聿近突然察覺,那似乎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喔?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麼這麼奮不顧身的救她?
在他正在思考的時候,病房的門有了動靜。
谷聿近立刻閉上眼睛。佯裝還沒清醒。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只是他的動作 比他大腦的運轉速度快,等他覺得疑惑時,那人已經來到他的病床邊了。
是冬愫凝。
他知道是她,因為他聞到了她身上那股特殊的幽香。
他靜止不動,打算聽聽她有何反應。
「你這個大白癡……」冬愫凝終於幽幽的開口。
什麼?罵他是大白癡!這是對救命恩人該說的話嗎?可是……為什麼她的聲音聽起 來像是在哭呢?這個女人該不會真的在哭吧?
「為什麼要救我?我自己任性,卻連累你受了傷,我真恨不得被車撞的人是我,你 知不知道!」
白癡!哪有人希望自己被車撞啊?還說他是白癡咧!知道自己任性就行了。不過, 他為什麼救她?除了因為自己是她的保鑣之外,還會有什麼原因?
「雖然醫生說你的傷勢並不如外表所看到的那麼嚴重,而且等麻醉一退你就會清醒 了,但是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你被高高撞起又墜落下來的那一幕,永遠都留在我的腦 海裡,你絕對不會知道當時我有多恐懼,我好害怕你就這麼死了,好害怕……好害怕… …」冬愫凝泣不成聲。
不知怎麼的,他覺得鼻頭酸酸的。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愛哭啊?哭的好像在哭喪似的 ,不知情的人踏進病房來還以為他死了呢!
「你老是罵我是白癡女人、笨女人,其實你才是個大笨蛋,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 是你的責任感作祟,還是你職業本能?抑或是……你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
喜……喜歡她?!這個女人自說自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呵呵……」她哀戚的笑著,「也許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是個笨女人!你怎麼可能 喜歡我呢?你那麼的討厭我,表現得那麼明顯,我到底還在奢望什麼?我真是個笨女人 !」
拜託!他什麼時候說過討厭她了?又哪裡表現得很明顯了?這個女人真的很會自說 自話耶!
「我為什麼會愛上你?到底為什麼?你那麼的不解風情,像只呆頭鵝,完全不能體 會我的心,為什麼我還是那麼執迷不悟的從喜歡到愛上你呢?難道我真的是個笨女人嗎 ?」
愛……她愛上他?!
突然,他的心跳毫無預警的加速了,她愛上他?真被老四說對了?
這……這……這……這怎麼可能呢?
「你是個大白癡!為什麼你不懂我的心呢?」
他怎麼會知道?他又不會讀心術!
「你什麼時候才會醒來?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血雖然流得很多,但都是一些皮外 傷,沒有傷到五臟六腑,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醒來?」冬愫凝擔憂的看著谷聿近,眼 淚不受控制的又流了下來,滴落在他的臉上。
咦?下雨啦?不對啊!這裡是病房,不會簡陋到漏水吧?
聽到她的抽氣聲,他才領悟到,那是她的眼淚。
心臟猛地抽緊,怪難受的。醫生真的確定他沒傷到內臟嗎?
不能再任她說下去了,以她自說自話的功力,再說個兩個小時也沒問題,那他是不 是要多難受些時間了?
谷聿近假意的微微動了動頭,滿意的聽到她立刻停止了哭泣的聲音,感覺到牠的身 體移開床沿,坐進床邊的椅子上。等她的準備動作都做好了,他才緩緩的張開眼睛。
第七章
「你醒了?」冬愫凝靠向他,臉上的關心不言而喻。
「妳……」谷聿近要開口,卻突然發現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的眼睛紅紅的,很明 顯的哭過了,她以為擦掉眼淚他就看不出來了嗎?
「我怎麼了?你想說什麼?」她問,不解他的欲言又止是代表什麼。
他轉移話題。化解自己的尷尬,「沒有,我只是想問,我進來多久了?」
「喔!現在是早上,你昏迷了一夜。不過醫生說你沒事,過幾天外傷都好了就可以 出院了。」
「我知道。」谷聿近點點頭,其實這些他剛剛都聽她說了。
「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她疑惑地問。
他一愣,怎麼他這會兒說話這麼不經大腦?
「我自己的身體我還會不清楚嗎?傷得多重可以感覺得出來。」他連忙找了個理由 。
「喔。」
「妳有通知我的家人嗎?」
說到這,冬愫凝忍不住生氣。
「有,我通知了。」她悶著氣說。
「怎麼了?妳在生氣?」谷聿近有些莫名其妙。她怎麼又生氣了?
「我只是為你抱不平,有那種家人,你真是可憐。」冬愫凝同情地說,心疼的看著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