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聽下去,她充滿無力感的離開走道,踱回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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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狗腳印的牌子上印著「休息中,勿打擾」。
貼滿整片反光紙的玻璃內也不見動靜。
這人未免也太過注重隱私了,到底有沒有心開店做生意啊?
紅日當空,現在明明是上班時間,下午兩點半,他還在休息,她四點半要跟僑泰的負責人談合約,這是二次修正過的合約書,很重要的。
她思前想後,確定公事包掉在這裡。
「有人嗎?」她上下左右巡視,竟然沒有門鈴,只好敲門。
這人到底有沒有心開店做生意啊?
剛剛看見她在探頭的五金店老闆娘還主動的過來告訴她今天都還沒看到凌醫師,也沒顧客上門,預言他很快就會關門之類的……
唉,連鄰居都不看好。
「有人在嗎?」她不放棄,她的合約啊。
隱約有狗吠聲,游蘊青掏掏耳,再仔細去聽,聲音又不確定了。
看起來她來得不是時候,就這時候,門上的鈴鐺響起,一隻黑色大狗自己開門竄了出來,吐著長舌朝她撲去。
游蘊青驚呼的倒退好幾步,抵不過大狗的來勢,因為退得匆忙,鞋從腳跟滑掉,人被兩隻肉掌釘在花台上動彈不得。
「我的肉不好吃,不要咬我。」
森森的白牙,要是被咬下去肯定血濺五步,聖母瑪利亞也救不了她。
她還在跟大狗商量,牠一口咬下--扯的卻是她的衣服,咬住便往大門內拖。
「欸欸,你想做什麼啦?」
牠是只體貼的狗,絲毫沒有碰到她的肌膚,只是沒辦法控制的口水還是濡濕了衣料。
「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壞人啦。」為什麼她最近老在說這兩句話?
牠低鳴。
「要我跟著你走?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知道?她知道什麼?嗚……她什麼都不知道……是為了安撫這隻大狗。
光天化日,大狗強搶民女啦∼∼奈A安呢,英雄呢?到哪去了?
游蘊青不敢反抗,就被尾巴拖著進了醫院。
第三章
游蘊青第一次進到寵物醫院裡面。
尾巴的力氣驚人,把她拖進裡面後改咬為蹭把她往二樓的方向推,確定她踏上台階,這才一路的往上衝,速度之快,害游蘊青追不上。
樓上跟樓下是完全不同的空間,格局更大,匆忙間只看到成山的書堆得到處都是,她沒來得及參觀,就聽見尾巴的叫聲,還有男人的低聲咆哮,那不知所云的詛咒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好字眼。
循著聲音一直住裡面走,她心想這樣,會不會被誤當作闖空門啊?
雅致的彩繪玻璃門敞開著,大尺寸的止滑地磚上凌悍墨還在試圖用各種方法想站起來,譬如說扳著浴缸或馬桶,卻因為這一跤摔得太嚴重,糟糕的是牽扯到他的舊傷,大腿肌肉猶如雪上加霜的肉塊,而不遠的角落有塊闖禍的肥皂靜靜的杵在那嘲笑他的無能為力。
著急的尾巴則是在他身邊跳來跳去,那很想幫忙卻無能為力的表情比人還有靈氣。
游蘊青沒見過一隻狗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咆哮有增無減。就這時候有只軟涼的小手穿入他的胳臂,然後一頭青絲也跟著鑽了進來,她對他回眸一笑。「不要急,慢慢來。」
真是奇異的幾個字,他瞧了她一眼,是因為眼鏡拿掉的關係嗎?她那張臉、那口氣,就像……像是曾經很喜歡、很熟悉的聲調。
「妳來做什麼?」
她眼神真摯,不理會他的暴躁。「別擔心我不是來闖空門,這次也沒帶貓狗來。」
他繼續瞪她。
誰擔心了?怕一個小女子闖空門?就算進來的是七、八個大男人他也不會放在眼底。
「你不要一直這樣瞪著我看,我很怕你的眼睛掉出來呢。」
不好笑∼∼可是,暴躁的緊繃情緒竟然因為這樣得到紆解有了出口。
她這張臉……閉了閉眼,不去想心中奇異的感覺。
他把一小半的重量移到游蘊青纖細的肩膀上,一邊找到足以支撐他整個人站起來的物體,總算順利離開困擾他多時的浴室。
尾巴柔順的跟著出來在兩人身邊打轉不停低鳴。
把凌悍墨安置在很中國風的太師椅上,游蘊青輕柔的蹲下來抓牠大頭上的短毛。「沒事了,都是你的功勞喔。」
凌悍墨訝異的看見從來不給陌生人靠近的尾巴竟然乖巧的蹲下,歪著腦袋接受她的撫摸,然後滿足的趴在兩條腿間。
「咦,牠的尾巴有一圈花,好像橘子花。」
尾巴很起勁的揮舞著牠的長尾。
「小時候我也有一隻狗叫橘子花喔,牠跟你一樣,尾巴都有一圈橘子花呢。」
她不敢這次去摸狗的尾巴,並不是所有的狗狗都肯隨便讓別人摸,即使牠剛剛已表現了善意。
「橘子花?」沉默的凌悍墨眸色如刀閃過一抹深思,瞧了也若有所思的尾巴一瞥。
「牠好聰明。」游蘊青對尾巴幾乎是一見鍾情。
「也聰明過頭了,明明跟牠說不用找人的。」
說也奇怪,牠可以找老爹,找任何人,卻什麼人不好找,拖上樓來的竟然是她。
「你應該謝謝牠。」游蘊青觀察他穿著短褲的腿,其實是有點不曉得該把眼光擺在哪,他上身光裸,古銅色的肌膚跟她的肉雞爸爸很不一樣,他,應該是要去洗澡吧,衣服脫了一半,瞧他的腿肌理分明,是很土雞的那種腿,一點都不肉腳,眼光往下看,他大腳的指甲圓弧乾淨,跟雙手的十指一樣,有著令人欣喜的清潔。
這是她小小不為人知的癖好,她看男人不看臉蛋不問身材,要是能夠,第一眼看的就是對方的指甲。
由小處見知著,一個男人如果把自身的清潔做得很好,要比灑上整瓶香水來得可取吧。
「牠該罵!」
「哦,為什麼?」
「牠有年紀了,還跑上跑下,也不想想自己的心臟能不能負擔。」
這男人、這口吻,何等的溫柔,這真是昨天與她針鋒相對的人嗎?
「你先擔心自己吧。」
「我好得很。」
顧及他男人的面子。「是啊,你的身體真壯觀。」許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新舊都有佈滿胸前,非常怵目驚心。
「沒什麼。」還是拒人千里的口吻。
「你常常受傷?」還是很嚴重的那種。
「妳不是看見了。」
「為什麼?」
「我以前從事的是特種行業,見血受傷是家常便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從實招來。
「牛郎需要這麼激烈……激情嗎?」他這體格當牛郎……難怪牛郎店的生意總是春風吹又生,女人的需求真不可小顱。
「妳怎麼知道這不是殺人放火、黑道火並還是為女人爭風吃醋留下來的?」
她滴溜溜的眼珠轉了轉,表情是很認真的啦,螓首卻猛搖。「不像。」
他掀眉。
「你那麼冷淡,只要一站出來大家都會怕得直打哆嗦,誰敢砍你?」
「這是妳的經驗談?」合著……這小女生會拐彎損人。
「其實是我不好,沒有經過同意就把野貓野狗往醫院放,你生氣是應該的。」平白無故多那麼多的貓口、狗口,誰也不願意。
凌悍墨從椅子上抓了件襯衫穿上,淡淡說道:「以後不要做了。」
這種事怎麼可以說見死不救就不救,可是,想怎麼做是她個人的行為,逼著別人認同也太那個了……
「你都打贏還是打輸?」他不像爭強鬥狠的人,不過這年頭用外表看人不准了,很多黑社會老大可是細皮嫩肉,有些警察伯伯還長得很黑社會呢。
「要是輸了,我的命早掛了,哪有可能還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說你很強嘍?」
「我沒這麼說,但起碼自保沒問題。」強中自有強中手。
「你為什麼對特種行業有興趣呢?當然啦,我也不勉強人,你不回答也沒關係。」說是沒關係,那炯炯的目光,好奇心充滿的表情,哪裡沒關係了?
「我的故事又臭又長,沒什麼好說的。」凌悍墨一語帶過。
游蘊青沒說話,只是眼中充滿失望。
看她拉長耳朵興味盎然的樣子,他淡淡的說起自己的過往。「我十二歲離家出走,流浪了很久,有一次跟街上的流浪漢搶食物吃被打個半死的時候被我養父發現,收養了我,他是個生物科學家,專門為伊素神秘的機構物色可以培養的小孩,他訓練我、教導我,我也很理所當然的進了特種行業這一行。」他說得事不關己、雲淡風清好像是別人家的事。
天知道,那是怎樣一個大轉彎,要是不走,他的人生就要叫那人給毀了。
「你所謂的特種行業又是什麼呢?」好想知道喔,不知道他肯不肯說。
他突然露出陰鷙又猙獰的黑暗表情。「妳最好不要知道。」
「為什麼?」
「對妳一點幫助也沒有。」
呃……「我又不會去搶你的工作,你不用擔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