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紫彤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神智幾乎被他冰冷的眼神給凍結,這麼一個無情的男人,她怎麼會以為自己剛剛看見了他眼底有抹溫暖的神情?
「現在,你準備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如果我告訴你,是鬼告訴我的呢?」翟紫彤故意輕蔑的說。
「紫彤?」專注於他們倆唇槍舌劍的陳星豪和路易回過神,訝異的低喚。
「呵!你是說有某個鬼告訴你我的事?」師玄陋嘲諷的一笑。「很好,你引起我高度的興趣了,何不請這位鬼兄弟或是姊妹出來一見呢?既然知道我的過去,那搞不好是一位故人呢!」
「你相信我?」紫彤訝然。
「你不希望我相信你嗎?」師玄颶佯裝疑惑。
「正常人是不可能相信的。」
「原來你拐著彎說我不正常?」師玄颶微偏著頭,「沒關係,正不正常都無所謂,我很好奇,那個鬼有沒有告訴你,我最痛恨什麼?」他突然抬手,用食指的指背輕輕劃過她的臉。
翟紫彤默然,感覺到他並不是真的要她回答。
「欺騙,翟紫彤,我最痛恨被欺騙!」他倏地捏住她的雙頰,冷酷的低語。
「痛……」她痛呼。
他鬆開她,冷冷的瞪著她,「你可以守著你的消息來源,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從現在開始,我會時時的盯著你,直到事情結束為止!」他警告她,緊接著便轉身離去。
翟紫彤愕然的望著他挺拔的背影,莫名的,竟覺得那背影充滿孤獨落寞的感覺。
「紫彤寶貝,你沒事吧?」陳星豪和路易異口同聲的問,不捨的輕撫她臉頰上的紅腫。
她收回視線,垂下眼,眼底有抹哀傷一閃而逝。
「沒事,一點點皮肉痛罷了。」她輕語。「對了,星豪,為什麼你剛剛要我反問他那句話?」那句話對師玄颶的影響力竟然這麼大,讓她忍不住好奇。
「你為什麼想知道?」陳星豪反問。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我可不想永遠都處在被打的地位。」翟紫彤聳聳肩。
「就這樣?」陳星豪深思的望著她。
她輕笑。「當然是這樣啊,要不然你認為呢?」
陳星豪也聳聳肩,「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
「那麼,這就是我的答案了。」她打開車門,坐進車裡。
路易和陳星豪也跟著鑽進去。「是你心裡的答案嗎?」
「當然。」翟紫彤毫不猶豫的說,發動車子上路。「星豪,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問題?我不過是問了一個你本來就想告訴我的問題罷了,不是嗎?」
「是啊,為什麼呢?」陳星豪也喃喃自問,隨即一笑,「算了,不問了,不過關於師玄颶的事,還是回去之後再說吧!我可不想重複。好幾次。」
***
兩年來,夢境從頻繁到已漸漸遠離,不該說是夢,因為那是真實發生過的,那是師玄颶的過去,一段最慘痛的過去。
汗濕一身,是他從夢境中轉醒時必然的現象,痛苦的將臉埋在掌心,他發出一聲聲低咆,似受傷的困獸,令人心驚,也令人鼻酸。
何文沛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默默的望著痛苦不堪的師玄颶,打從他在睡夢中痛苦的低吟時,他就一直注視著他,直到他驚醒,以至於沉浸在痛苦中呆坐了半個多小時後的現在。
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束縛住他的靈魂?
師玄颶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相框,看著裡面的人影,眼底滿是痛苦。
何文沛飄到他身旁,看著照片裡面的留影,應該是……一對母女吧?至少她們的五官非常相似。
媽媽大約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女兒則大概只有三歲左右。這就是……超級幸運星的妻子和女兒嗎?
望著手中的照片,師玄颶發現自己的雙手竟然還在顫抖,該死!這半年多來,他已經很少作那個夢了,若不是翟紫彤那個女人說了那句話,他也不會……
「該死的翟紫彤,到底是從哪裡查出我的事?!」他忍不住低咒。
何文沛聞言揚眉,今天他錯過了什麼事嗎?
看著師玄颶情緒似乎已經穩定下來,收起相框,然後下床進浴室沖澡,沒多久便圍著一條浴巾走出來,頭髮滴著水,身上也有些許水珠。
何文沛瞪大眼,看著他胸口一個傷疤,那很明顯的是槍傷,可是……是什麼樣的人在那個部位中了槍,竟然還能存活?是醫生醫術高明,或者,他真是個超級幸運星,連受了這種傷都死不了?
而更令他錯愕的是,上一秒他正在研究師玄陋的槍傷,下一秒,就見他全身倏地緊繃,閃身衝到床邊,從枕下掏出一把滅音手槍,謹慎的靠牆而立,一雙銳利的眼眸梭巡著四周。
有人闖進來嗎?何文沛訝異的飄出臥房,四周查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於是又飄回師玄颶的臥房,就見原本已經稍稍鬆懈的師玄颶,在他進來之後,又立即警戒起來。」
「不會吧?這小子感覺得到我的存在?」何文沛難以相信的低喃。
師玄颶走到衣櫥旁,抽出一件襯衫和長褲,快速的穿上後.拿著槍緩步移動,他又感覺到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了,他相信這房裡一定有第二者存在,只是……在哪裡?
沿著牆慢慢的滑步,他倏地轉身,高舉手中的槍,但根本沒人!
「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師玄陋揚聲喊,手中的槍沒有移動分毫。
何文沛盯著指著自己的槍口,這小子的靈感能力似乎挺強的。好吧,要他出來是吧,沒問題。
他飄回椅子上坐好,然後緩緩現形。
「我在這裡。」何文沛開口喚他。
師玄颶一驚,猛地轉過身,便看見一個老人家端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
「你是怎麼進來的?」他凝聲冷問。
「像這樣……」何文沛示範一次穿牆術讓他開開眼界。「進來的。」他只從牆的另一邊露出一顆頭來,對著師玄颶眨眨眼。
如此詭異的情景令他難以置信,他清了清喉嚨。「你是鬼?」不期然的,他想到翟紫彤說的話。
「叮鳴!你答對了。」何文沛笑答。
「有事?」師玄颶冷聲問。
「咦?你不覺得我很面熟嗎?」何文沛故意問。
師玄颶蹙眉,搖了搖頭。
「唉!我的照片就在你那一大疊的資料裡附!就是那本、那本……」何文沛指著房間另一角的書桌上,那疊陳文豪傳真過來給他的資料。
師玄颶一驚,那疊資料裡的照片,除了翟紫彤,就是她那七任丈夫的……
「何文沛?!」他驚愕的低呼,想起來了。
「叮,你又答對了。」何文沛拍拍手。
「你的出現,為的是什麼?」他不自覺的蹩眉。
「你不怕我啊?」何文沛欣賞的看著他。
「又不是我害死你的,怕什麼?該怕的是害死你的人。」師玄颶輕哼。
「害死我的人?我是心臟病發作死的,哪來害死我的人?文判說我是壽終正寢的。」
「我想我知道你為何出現在這裡了。」師玄颶突然冷冷一笑。「如果我沒猜錯,你或者是你們,一直都存在吧!而且是在翟紫彤的身邊,對不對?」若是這樣,翟紫彤那詭異的舉動就得以解釋了,也許他們之中有人知道他的過去,所以她說是鬼告訴她的並不是謊言。
「沒錯,我們全都在。說說看你認為我為何會出現?我很好奇。」
「你們不想我繼續追查下去,是吧?」師玄颶說。
「如果是,你會罷手嗎?」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須查清楚陳星豪的死因。」
「星豪?他是被黑道尋仇殺死的。」何文沛給他答案。
「翟紫彤呢?她在這件事裡扮演什麼角色?」
「一個可憐、柔弱的未亡人。」
「可是我卻不這麼認為,在我看來,她更可能是個為了巨額保險金而密謀殺了陳星豪的黑寡婦。」師玄颶故意道,縱使他的心裡因這幾次的接觸之後已產生了懷疑。
「別叫紫彤黑寡婦,那很傷人,她已經夠苦了!」何文沛嚴厲的斤責。「那筆保險金紫彤井未動用分毫,連警局發放的慰問金也分毫不差的全部匯給星豪的父親了!」
「胡說八道!他已經過世五年多了,難不成是匯進陰曹地府了?」
「那麼就是那個陳文豪接收了那筆錢!」何文沛猜測著。
「這個更不可能,文豪如果收到這筆錢,又怎麼可能要我調查?」
「事實勝於雄辯,以你的能力,只要有心,就可以查出來,我不想和你爭辯這件事。我只想告訴你,紫彤沒有殺掉我們任何一個,在這一連串的意外裡,受害最大的,不是我們的家人,而是紫彤!」何文沛認真的望著他,語氣裡有著對翟紫彤的心疼。
「既然如此,你們就毋需怕我調查了,不是嗎?」
何文沛無奈的歎息。「你還真是固執!」
「我會把它當做是讚美。」
「這樣好了,這個週末就請你來我家作客,我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何文沛突然提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