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我!」她哪那麼倒楣,教一個痞子看上!「你的鼻子正在長長,你知不知道?」
「是嗎?我正嫌鼻子太短、太扁,長長一點好。」他嘻皮笑臉的。
這無賴!路箴茗瞳仁兒冒火。
「不管你的鼻子是長、是短,總之不許你再盯著我瞧。」
「哦,這恐怕很難耶!漂亮的女人不管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男人欣賞的目光,你應該試著去習慣才對。」這倒不是假話,她真是滿對他的眼的。
果然夠痞!「請問郝先生,這種話你跟多少女人說過了?」
「只有你一個。」
「你以為我會相信?」除非她的智商退化成三歲小兒!
「不不不!」他食指連搖。「小姐,當有人誠心讚美你的時候,你所該持有的態度不應是——」他的演講正值高潮,客房門突然被踢了開來。
一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衝進房裡。同一時間,大門又被用力關上。
路箴茗、郝韞霆四隻眼睛不約而同望向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嗨,不好意思。」男人匆忙地在他們面前整理衣物。
「你們在拍戲……」郝韞霆才開口。
「噓!」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摀住他的嘴。「小聲點兒,我一會兒就走了,請別嚷嚷!」
「先生,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路箴茗順應民意地壓低了聲音,僵硬的語調卻透露出她心底的不滿。
「沒有啦!」中年男人有一雙始終游移不定的老鼠眼。
「有人在追我,所以……」
「追你?你做了什麼事?」她直覺這男人非良善之輩,該不會是警力通緝中的要犯吧?
「我都還沒開始做呢!」男人大呼冤枉。
郝韞霆眉頭一挑,有種又要倒楣的預感。
果然,不出半晌……「砰砰砰」!客房門被擂得連聲哀嚎。
「他媽的……」一陣固有國粹的三字經自門縫處隱隱傳進來。「你個王八羔子,敢勾引我老婆,有種給我出來!」
「你是姦夫,勾引人家老婆!」路箴茗憤怒的雙眼射出火光。
「不是、不是!」男人雙手連搖。「我是被勾引的那個人。」
「你是他老婆?」郝韞霆狐疑的視線在門板和男人間游移。
「你視障啊?他這模樣像女人嗎?」路箴茗氣得用力踩他一腳。
「唉喲!」郝韞霆抱著腳跳起來。
而那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也在跳。「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沒有勾引那女人,是她自己走過來問我,兩千塊好不好!我看她長得不錯,兩千塊也滿便宜的,才帶她來開房間,誰知……我真的是冤枉的!」
「很典型的仙人跳手法。」郝韞霆摸著下巴作出結論。
「而你會中這種爛計謀,顯示你的腦容量大概只有一毫克那麼多。」
「狗改不了吃屎,天下男兒皆好色!」路箴茗抱著胸,氣鼓了雙頰。
「話不是這麼說啊!所謂食色性也,不好女色的話,豈不都成了同性戀啦?」郝韞霆對她搖著食指。
「同性戀也比你們這些色鬼高尚一百倍。」
「但若像我這般英挺、俊偉的好男人都當了同性戀的話,你們女人不就注定要孤獨一輩子了。」
「你是好男人的話,豬都會飛上天!」
「豬會不會飛我是不知道啦,但我曉得猴子會飛。」
路箴茗瞪大眼。「你哪只眼睛看過猴子飛了?」
「左眼、右眼都看到了。」他一本正經地點著頭。「你要不相信,下回我找報紙給你看,真的有猴子搭上太空船飛進宇宙了。」
我咧……那是一項實驗!她也看過那則報導,可是……說他無理,卻又是歪理一篇。她的心臟真快他氣炸了。
「先生、小姐,你們別再吵了好不好!」男人抹著一頭冷汗。「我是可憐的受害者,你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活該!誰教你要嫖妓,又貪小便宜!」路箴茗把在郝韞霆那邊受到的閒氣全發在男人身上了。
「什麼嫖妓?人不風流枉少年,我不過是不想虛度青春。」男人強自辯解。
有夠不要臉!她心火一起,走過去作勢要打開休息室的門。
豈料,她的手才碰到門把,門板突然被從外頭踢飛了進來。
「危險!」郝韞霆豁身一撲,抱著她滾離門板的攻擊范圈。
中年男人趁著一片混亂,鑽出窗台,溜之大吉。
一群身上龍刺虎的流氓跟著闖了進來。
「你這個王八蛋——」為首的大漢也不知道罪魁禍首已跑,只看見地毯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直覺那男人就是他這回的獵物了。「你敢勾引我老婆?」他長臂一伸揪住郝韞霆的衣領。
郝韞霆把眼睛一閉。該死!他向來討厭使武動粗,沒氣質,又浪費體力,可眼前這一著……唉,看來不動手不行啦。
眼看著一記鐵拳就要揍上郝韞霆鼻端,路箴茗尖聲大吼:」等一下,你們認錯人了。」
「什麼?」大漢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離。
郝韞霆迅速擒住大漢的腕關節,一拉一扭,衣領隨即脫離了對力的禁制;他反手再將大漢的臂膀扭到身後。
「啊啊啊……」大漢連聲吱叫,沒料這斯斯文文的男人竟有此本事,他的手臂疼得像要斷掉。
「你們要找的人剛才已經爬窗戶逃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別搞錯了。」他毫無抑揚頓挫的音調裡隱藏著一股寒意。
手臂實在太痛,大漢眼角噙著淚,頻頻點頭。「我知道了,求求你……快放開我……」
「哼!」韞霆冷哼。「既然知道了,就給我滾出去。」他雙手使勁一推,將大漢扔出了休息室。
剩下三名緊跟在大漢身後的流氓,也匆匆跑出去扶起大漢。「老大,你沒事吧?」
「廢話!」大漢陰毒的眼瞪了郝韞霆一記,然後領著手下倉皇退去。「還不快追,獵物要逃了,看我怎麼修理你們!」
直到所有的流氓都跑得無影無蹤了,郝韞霆「砰」地一聲重新闔上門板。
「你沒事吧!」見她許久不答一句話,他以為她受傷了,焦急地走過去扶她。
路箴茗拚命喘著氣。「想不到你身手這麼好。」而且,一點都不怕流氓,了不起!
「沒什麼,是那四個傢伙太肉腳了!」動手打贏根本不值得高興。
「但……他們是流氓耶!你不怕他們將來找機會向你報仇?」
「哦!那個啊,我早習慣了。」他毫不在意地輕聳肩。
「況且那種小角色搞不出什麼像樣的把戲的。」
他習慣了?!路箴茗大吃一驚,明明記得他的身份是作家,而非情報員,怎會習慣流氓挑釁,這……裡頭絕對大有問題。
「不過這家飯店的警備真差,放流氓在飯店裡大吵大鬧,也不見半個警衛出面處理。」還要他勞筋動骨?很累人的耶。
那種鎮定而冷靜的態度,深深烙進路箴茗的心坎。
他像是一團躲在濃霧中的謎;忽爾說要相親,一個月就相了四次,每次都相了十來個女人,把女孩子的資料抄回去後,卻又不見他與她們交往;身手好,習慣應付流氓……這是個什麼樣的作家?
她的好奇心像傑克的魔豆蓬勃發展,直升天際;她想解開他身上的謎,極度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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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飯店的警備雖然差勁,幸好洗衣的功力還不錯,郝韞霆如願得回他乾淨的西裝。
「你住在哪裡?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雖不是什麼溫柔王子,倒也是個懂禮的紳土;天都黑了,放一個女孩在台北的馬路上獨行有多危險,他很清楚。
「不必了!」她嚇一大跳。怎能讓他送?這樣一來,她是他乾妹妹的底細不就洩光了。「我自己會坐計程車回去。」
「單身女子獨自坐計程車不大好。」他皺著眉,頗不放心放她一人獨行。
「那……我搭公車。」
「這裡沒有公車站牌,要到下個路口才有,我就送你到那裡吧!」那樣他也比較安心。
她想了想,拒絕太甚反而啟人疑竇。
「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他開步走進停車場。
「你的車停在哪裡?」她想,若停很遠,得走很久,她不如就在出口等他好了。
「A3位置。」他指著前方不到五公尺的地方。
「很近嘛!」她瞇眼望了望。「是那部藍色的轎車嗎?」
「對,就是藍色……」他說到一半,兩道灼亮的車前燈光忽然狂肆地射向他們。
「怎麼回事?」她舉手擋在眉上,半瞇著眼。
車燈越靠越近,亮度也益發地刺眼。
「該死!」郝韞霆低咒一聲。今天真是倒楣透頂啦!他向來最最討厭身體勞動的……可惡!
在車頭親吻上他們的身體前,他迅速摟住她的腰肢滾向路旁。
「是那個流氓!」在車子擦過他們身旁之際,路箴茗的利眸映入一條熟悉的龍形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