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什麼用?都沒影了。
嗚,好可憐,都怪他粗心大意,嗚嗚嗚……難不成得走回家,要幾個小時的路程呢!
「箴茗,你回來吧!我給你下跪賠罪啊!求求你,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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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韞霆心頭一片忐忑!
時隔多日,路箴茗的考驗終於來了。她要求與他相親,地點就定在「羅蔓西餐廳」。
他搞不懂她在想什麼!都認識多久了還相親!
但,就因為摸不著頭緒,這場考驗才更顯可怕。
郝韞霆戰戰兢兢地踏入西餐廳。「哦——」隨即,一陣悲慘的哀嚎磨出齒縫,他全身無力地倚在門邊怨歎命運的多舛。
餐廳的桌椅不曉得什麼時候被收光了!偌大的空間裡一字排開十名高矮胖瘦不一的花臉張飛。
真的是國劇面譜裡的張飛臉喔!穿著一樣,臉上畫滿相同的黑色油彩。那寬大的戲服遮掩了所有人的身量體形。而濃厚的油彩則蓋住了每一個人的原本相貌。
路箴茗的考驗就是要他在這十名莽張飛中,相出真正的「她」。過關了,她嫁他;反之……走著瞧,非整到他吐血不可!
「郝先生,你可以開始接受相親考驗了嗎?」一個怪裡怪氣的聲音自餐廳的喇叭裡傳出。
原來她還安裝了變聲器,存心斷他生路,夠毒!
郝韞霆歎氣再歎氣,但是他也沒辦法,誰教他粗心大意又眼力特差呢!
「可以!」
機械聲再揚。「今天的考驗很簡單,你只要在眼前十位張飛中,找出真正的路箴茗就行了。」
那還叫簡單?他要抗議這機械聲說謊。
「我能問你們問題嗎?」
「你儘管問,但我們不一定會誠實回答。」機械聲這樣沉著。
他整張臉霎時全白了。「那我還相個鬼!根本不可能猜得出來嘛!」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放棄囉!」聲音裡是十足的威脅。
「才不要!」他跳腳。放棄了就沒老婆了,如此賠本的事誰要做!「但你們這般諸多刁難,我要怎麼猜?」
「用你的眼睛看,心裡來分辨。」
說得容易!認識他的人,誰不曉得,他兩隻眼珠子的裝飾功用,向來大於實質功用,再給他看個一百年,他也看不出來誰是誰!
冷汗一滴滴冒出額頭,郝韞霆繞著十個張飛打轉,覺得每張臉都生得一模一樣,根本不可能認出來嘛!
「你們每個人都說一句話給我聽。」
透過變聲器,大夥兒的聲音全成了機械聲,完全沒用。
「你們站起來,走兩步來瞧瞧。」
十個張飛都照他的話行動了。
但還是不行,戲服太寬大,他們的動作全都遮掩在服裝下,他根本看不清楚。
郝韞霆上前一步,更靠近他們,試圖找出專屬於路箴茗的味道,可他們身上的油彩味兒太濃了,他聞得鼻塞兼頭痛,更找不出正主兒了。
「郝先生,你可以說出答案了嗎?」機械聲再響。
「讓我再想想!」他煩躁地猛抓頭皮,為自己的無能憤怒不已。
為什麼?他明明是那麼地愛她,卻看不出來她在哪裡?沒用的眼睛啊!可恨,要它不如沒有!
沒有——心裡驀地閃過一點靈光。在醫院裡,他假裝眼傷,雙眼都包上紗布時,可沒錯認她啊!往往,只要她一靠近,他就曉得了,全憑心裡的感覺……
「你們再走一遍。」他說完,緊緊地閉著雙眼。
九名莽張飛面面相覷,不曉得他在搞什麼鬼,竟閉上了眼來玩猜人遊戲,是已經絕望而放棄了嗎?
只有一人笑了,「她」知道郝韞霆開竅了;這一次,他關閉了肉眼、打開心眼,所以他一定可以通過這個考驗。
十名張飛輪流走過郝韞霆身邊。他豎直耳朵、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衣服摩擦聲、步履聲,手腳擺動的聲音……各式各樣的聲音在他身邊來回。
突然,他的背脊兒打了一個寒顫——就是這個感覺,是心靈相通的味兒!
郝韞霆笑了,他走過去,拉住了一隻手,那柔美的觸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當他們越來越接近的時候,一股馨香透過油彩味道直鑽進鼻端,下腹部不期然著了火,憶起擁抱她的甜美,他體內的每一處細胞都還烙存這份快感,不會錯的,就是「她」!
「箴茗,你就是我的箴茗!」百分之百肯定的答案,沒有半分猶疑。
四周響起一陣如雷般的掌聲,郝韞霆睜開眼,瞧見了一雙濡濕而深情的秋眸。
「大笨蛋,記清楚了,以後絕不可再錯認我知不知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記住的,永遠不忘。」把她抽泣的花顏壓進胸膛裡,他米白色的西裝沾滿黑色的油彩,卻一點也不心疼;現場唯一能牽動他情緒的只有她了。
「我好擔心……」路箴茗抱著他哭得不能自己,其餘九個人全識相地退場了。「我好怕萬一你又認不出我,那……」
「但我終是通過考驗了啊!」抽出手帕,他輕拭她花糊的容顏。「所以別哭啦,你這樣哭把臉哭得像只調色盤,那就不漂亮囉!」
「啊!」她忽地跳起來。「我要去卸妝,聽說這種油彩很傷皮膚,不能留在臉上太久。」
她衝進化妝室裡,郝韞霆也跟著進去了。
「既然這種油彩這麼差,你又何必想這考驗整我?我差點被你整死了。」
「誰教你前科纍纍?我不好好考驗你一番,怎安得下心與你在一起?」她一邊卸妝、一邊瞪他。
「是是是!」推讓他是累犯呢!也只有認命了。「不過你也挺厲害的,在哪兒找那麼多人陪你玩相親考驗?」
「你沒看出來嗎?」
「我要看得出來頭切給你。」
原來她是他唯一認得出來的人!路箴茗為此竊笑得雙肩抖動不已。
「乾爹、乾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君梧邢、谷川瞳和大嫂的秘書;你算算是不是剛好九個?加我十個!」
「啊!」他錯愕地張大了嘴,其他人跟著玩他沒意見,想不到……「君梧邢肯陪你玩?」
「怎不肯?」路箴茗得意地笑著說。她是故意要找君梧邢的,要教他認清楚,她才是郝韞霆正牌的真命天子,以後見了她,不准再惡言相向,否則就不准他們再見面,哼!
「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好像在吃醋!」是曾有人說過他和君梧邢太過親密了,可沒料到會惹箴茗發火。但他們之間真是純友誼啊!沒牽扯別的,會造成誤會,全因兩人的個性太古怪。
君梧邢從不交友,只對他一人放柔臉色。而他則是人人都好,卻不信天長地久,與人交往淡如清水,鮮少有能激起他熱心之人;親人除外,君梧邢是友人中少數的例外,再就是今生的至愛路箴茗了。
「我會吃他的醋!他算什麼東西!」死也不承認,在她冒險救他,而他卻抱著她喊「梧邢」時,她心裡有多酸!雖然……後來仔細想想,她與郝韞霆能這麼快盡釋前嫌,最大的功勞者應該是君梧邢,但那人高傲、嘴巴又壞,讓她每次見了他都忍不住要跟他鬥上幾回……
郝韞霆舔舔唇,趕緊轉移話題,再惹她發火,他又有罪受了。
「箴茗,我們結婚好不好?」
「這麼快?」
「哪會啊?大嫂的兒子都快週歲了,我看了好羨慕,好不好,我們結婚?」
她笑,眼角眉梢寫滿春意。「萬一我們挑到最熱門的日子結婚,當天,會場裡起碼有三個新娘,你確定能一次就找到我?」
「了不起那天我戴眼罩去結婚,少了這雙不管用的眼睛,我保證一下子就能找到你。」
「那你就看不到我當新娘子美麗的造型了。」
「同樣也不會亂看其他野女人,一生一世就只看你一人!」
「呃……」他說的也有道理啦,世事無完美嘛!「好吧!我們結婚去。」路箴茗笑著答應。
郝韞霆興奮地將她緊緊地抱起。「說定了,我們結婚去——」
尾聲
結婚典禮那一天——
路箴茗擔憂的錯認新娘事件並沒有發生,但……更麻煩的問題卻在此上演著!
他們的父母,郝樞啟和水如新竟在禮堂前給他們來上一場全武行?拜託!都快五十歲的人了,他們不感到丟臉,做子女的可臉紅得快要燒起來了。
「郝樞啟,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今天要不是你兒子勾引了我女兒,你以為我會答應他們結婚?別作夢了!」
水如新怒吼。
怪了!他兒子不是她兒子嗎?這到底有什麼好爭的?
然而,在外人面前素以「紳士」著稱的郝樞啟面對前妻,什麼風度氣質都忘光了。
「你搞清楚,是你這隻老狐狸精教出來的小狐狸精誘拐了我兒子,你以為我愛攀你這門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