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我會努力的。」
她頷首,眼睛又不自禁發紅。
王成看得不忍,又說道:「小姐,你別太擔心,他不會有事的。」美人垂淚的模樣總教人心疼,他禁不住要提點她一下。
無奈路箴茗當局者迷,她的心思陷落太深了。
「我知道!」她用力深吸口氣平撫心情。「這時候我更應該勇敢才是,他遇到這種事情,我……醫生,檢查報告你告訴他了嗎?」
「啊?」王成為難地搓著雙手。「是……說了一點點,沒有全部。」
「他的反應怎麼樣?」
「這……有些難過吧?」天!欺騙這樣善良的美人兒,他的良心好痛苦。
路箴茗緊抿雙唇,俏臉刷地雪白。
郝韞霆曾經是個何等意氣飛揚的人物,如今困居病床,雙眼又不便,豈會只有一些些難過?怕是醫生的安慰之辭吧!
他一定很傷心,只不過沒有表現出來,或者不願顯露在臉上吧?她應該更細心、妥善地照顧他才是,畢竟他是為了保護她才會傷得那麼重!
「醫生,我進去看護他了,你慢走。」
路箴茗走進病房,只見病床上的郝韞霆正咬著唇,悶聲不語。她看不到他的眼,卻能體會出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來源源不斷的沉鬱。
「嗨!你……覺得怎麼樣了?」她試著讓自己發出愉悅的聲音,總不能教一屋子內的兩個人都鬱鬱寡歡、愁上添愁吧?
但是嘴巴才張,方明白作戲有多困難,她真的好難過。
而陷於自個兒思緒中的郝韞霆卻渾然未覺她的哀愁,他閉緊嘴巴,像只悶葫蘆。
往常他是最聒噪的,想叫他安靜,簡直比登天還難,現在卻……路箴茗終於忍不住令珠淚落了滿腮。
「韞霆,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嗚……你說句話啊!」
郝韞霆被嚇了一大跳。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韞霆,你覺得如何?告訴我,或者你有什麼事想做?什麼東西想吃?我都會盡力幫你弄來,你……我會幫助你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她的淚濡濕了他的手掌。
有種奇怪的感覺流進心裡。她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郝韞霆的心微微顫動著。
「你……是停車場裡,那位救了我一命的小姐,對不對?」
「嗯!不過我們是彼此救了彼此。」
「你叫什麼名字!」
「我……」對了,他還不曉得她的真實身份,要對他說實話嗎?考慮了半響,她決定不再對他說謊。「我的名字叫:路箴茗。」
「哈!你的名字跟我乾妹妹一樣耶!不過我很久沒有見過她了,想不到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這麼多。」
路箴茗聽得目瞪口呆。他的推理能力八成有缺陷,她都說得這麼白了,他居然還猜不出她就是他的乾妹妹?!
「我們不是同名同姓,我就是你的乾妹妹,路箴茗!」
「啊?」這下換郝韞霆張口結舌了。「你是……箴茗!你……我……」
「是乾媽叫我去跟蹤你的。」
「老媽!」他張大嘴。「她在搞什麼鬼?」
「傳聞你拚命參加相親宴,有意娶個進口新娘,乾媽很擔心,才想到叫我跟蹤你。」
郝韞霆無奈一笑。「好破壞我的相親宴嗎?這種鬼主意,虧老媽想得出來。」
「其實我跟蹤你很久了,當然,我也已經知道你參加相親宴並非為了結婚,而是別有所圖,大是在尋找下一部作品的資料吧!」她連同自己扮過服務生、香港女人等事情都一塊兒招了。
躺在床上的郝韞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太訝異了,三個勾引起他些微注意力的女孩居然是同一人,還是他的乾妹妹!
誠實招認,他有一項缺點:他的眼力不大好,若有人在他面前稍微偽裝一下,哪怕只是長髮變短髮,他就認不太出那人的真面目了。
路箴茗還真是捉著了他的痛處,將他耍得好慘。
「既然你全瞭解了,還待在這裡做什麼?你也算是完成老媽的任務了,可以走啦!」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郝韞霆卻感到心口澀澀地、微微地發著苦。
「我很抱歉騙了你,但我的第二項任務是照顧你,直到你復原為止。」
「是因為愧疚?」他謔問,卻有些期待她會否認。
路箴茗沉默了會兒才回答:「對!」愧疚佔八成,還有兩成……是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緒。
想要他好起來:想再一次看見他那意氣風發的笑顏;期盼與他鬥嘴;她要那機靈巧變的男人重新復活……
「真偉大啊!」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酸言酸語出自郝韞霆的口。聽她這麼說,他萬分地不悅。那所謂憂心、真情的眼淚不過是源於愧疚,一點誠意都沒有!
「韞霆……」她惶恐、憂慮於他為何不開心?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出去吧!」他撇開頭,代表這次的談話到此結束,他不要再給自己添一些無謂的煩惱了、尤其用在他一點兒都不信任的「感情」上,更是浪費!
他是病人,他最大!路箴茗也無意再惹他不高興。
「那我出去了,我會告訴乾爹、乾媽,還有大哥、二哥你清醒的事。」
「嗯!」
他連一丁點注意力都吝於施捨給她了。走到門口的路箴茗有些愁慮地回過頭來。
「我真的很希望你趕快好起來,以前……我一直記得前幾次我們在一起做過的事,你很奇怪,說話很討厭、做事也瘋瘋癲癲的,教人……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最後的結果總是證明你是對的,這……真的很莫名其妙,但我真心想看護你復原,請你原諒我!」說完,她才轉身走了出去。
留下愕然無言的郝韞霆呆楞在病床上。
該死!她知不知道自個兒在說些什麼?
這……到底是在褒他,還是貶他?
而更可惡的是,有一股熱流自他的腳底直燒上耳根,他居然為她那一大篇顛三倒四的言語心生期待?!
「哈哈哈,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但打一開始,她就是這種個性了不是嗎?衝動、直率、自我,卻……充滿吸引力!
就是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教她給勾了心,才會冒著得罪王大發的危險,也要救她。若是引不起他興趣的女人,哪會浪費時間拐她上「我行我素」聽演唱會?更不會跟她解釋自己懶得動武的原因……她,讓他無意識間破了很多例,情不自禁想多花些時間去相處。
簡而言之一句話,跟她在一起很有趣,她總是能為他的生活帶來各式燦爛的光彩。
但願她剛才那一大段長篇大論是表示對他有興趣,他是極不願花費太多心思在「情」之一事上頭的。除非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否則他是懶得去談愛的;不過……也有項麻煩的預感——這是個非常難纏的小姐,要擺平她鐵定要吃很多苦頭。
「可不正契合了我喜歡刺激的個性?」他微微一笑。
「等我空閒下來之後,試試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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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箴茗的看護,簡宣可以用「無微不至」四個字來形容了。
她是真的很掛心郝韞霆、到了有點走火入魔的地步,讓他享受得有些兒……吃不消!
「箴箴啊,今天我已經吃了四餐啦,這個補品可以省了吧?」
「我知道啊!但是你的臉色一直很差,可見身子尚未復原,還得多補點兒;而且,這小魚於熬的湯富含鈣質,對你的腿很好,你就再喝一碗吧!」他憔悴的模樣教人看不過眼,那削瘦的雙頰更令她噩夢頻頻;這樣的郝韞霆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一個,她要他復原,越快越好!
「可是我覺得自己身強體健,精神良好啊!那個湯……不如你喝吧!」再吃下去阿,他怕要變成一隻連翻身都不成的大豬公了。
「不行!」他自己眼睛纏著紗布看不見,但每一個人都知道他瘦了,醫生的檢查報告也說,他的復原狀況不甚良好。
「可是我真的喝不下了。」
「要不……半碗就好。」
「我……唉!」郝韞霆是有苦難言,只有他一個人知道,自己最近只是累了點兒,根本無啥兒大礙!
上回遭追擊的案件正調查到最高潮,兇手與「Z「俱樂部的關係,已呼之欲出。
依照他的猜測,近幾日敵人一定會再來狙擊他,畢竟只有滅了他的口,才能讓秘密永遠是秘密。所以他這幾天每晚都跟君梧邢連絡、忙著布陷阱,務必一舉擒獲那藏頭藏尾的賊。
可是這種事又不能跟路箴茗說,讓她曉得他騙了她,她鐵會氣得再不看他一眼,而這種結果他挺不喜歡的。
「真的只有半碗哦!不准多添。」她以為他眼睛纏著紗布,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了,常常說讓他吃半碗,結果都添到八分滿,差點兒脹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