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記著母親的話,愉悅地過著每一天。不因為被愛情遺棄而傷心,因為上天已賜給她更多其它的東西。而她萬萬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有一個人當面指著她說,她談戀愛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怎會與人交往?我從沒想過要與人交往!」
邱離可迷糊了,若郝韞禮對她表現出來的獨佔性,以及他瞧著她的專注眼神,他明明是在乎她的,除非……他們還處在你追我跑的單相思境界?這可有意思了!
「他,就是咱們的郝老闆,正在追你,你不知道嗎?」
唐欣嚇得臉色發白直搖頭。「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們……只是僱主與員工,我們沒有……」
「可你卻因為他而拒絕我的追求。」
「你沒說過要追我啊!」天老爺,這項指控她可承擔不起。
邱離愣住了。這個二十六歲的女人該不會以為男人送她花,又約她一起吃飯,只是純粹地請吃飯吧?
「我說要請你吃飯,又送你花,就表示我對你有好感,我想追你。」
邱離的話,像是一顆原子彈在她腦袋裡爆炸,徹底破壞了她的思考能力。
「而你拒絕了我的邀約,反與郝先生共餐,不正代表著你接受了他?」
唐欣只感到頭昏腦脹,眼冒金星。為什麼有這麼多……「奧秘」她都不知道?不過吃一頓飯就表示正在交往了?天!她快昏了。
「喂,你……」邱離看她搖搖晃晃的樣子,長手一伸,急忙攬住她,免得它的腦袋跑去親吻地板。「唐小姐,你……還好吧?」
「我快昏了。」唐欣哭喪著臉,眼前的邱離好像變成火星人,他說的話全是一堆匪夷所思的外星語。
「放開我的女人」——突然,一聲暴龍也似的怒吼劈了進來。郝韞禮整個人沐浴在烈焰中,一拳揮向邱離鼻端,另一手將唐欣搶進懷裡。
「你說我什麼?」她神思乍醒。「我就是我,我才不是誰的女人。」很難得地,她生了氣。
郝韞禮也愣住了。他說了什麼?而她又在說些什麼?
「放開我!」不敢看他,唐欣只覺心緒被扯成一團糾結難解的亂線。一個人說她戀愛了、一個人又聲稱她是他的女人,空白了二十六年的心,突然被莫名其妙闖進,在她還沒一點感覺與防備的時候,這太詭異了!
她承受不住,猛然推開郝韞禮,匆匆忙忙往外逃去。這麼多麻煩事兒,她得一個人好好想清楚才行。
她走後,郝韞禮才驀地回過神來,滿腔怒火發向邱離。「你這個混帳,你跟她說了什麼?」
什麼?邱離他一肚子疑問,談個戀愛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
「我不過是問她,你們是不是正在交往?」
郝韞禮滿腹怒火霎時洩盡。「交往?我和唐欣?」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邱離點頭,覺得情況越來越脫軌了。
「你瘋啦!我做啥兒要和唐欣交住?」火獅子再度噴火。
「那你為什麼說她是你的女人?」
「我說過這句話嗎?」郝韞禮用力抓著腦袋。
邱離給他一個非常慎重的肯定答覆。「你喊得很大聲,大夥兒都聽到了。」
郝韜禮看向週遭幾個工人,連連見到數人頜首,他更形痛苦地扯著頭髮。
「我怎會說這種話?」
「我還以為你喜歡她,如果不是,我是不是可以追她?」邱離對唐欣很有好感,這麼溫柔的女人,再適合當老婆不過了。
郝韞禮想都不想地伸手揪住他的領子。「不准,你敢再靠近她一步,小心我的拳頭。」撂下警告,他懷著滿腔疑惑離開工作室。
這種牽牽掛掛、不時又氣又喜的感覺就是戀愛嗎?他沒談過戀愛,不知道。
但唐欣完全不符合他心中預想的對象啊!她不夠漂亮,雖然她很可親;她也不大聰明,不過她很努力;卻有點過胖,可是她健康又愛笑,這……
唉唉唉!一切的不符又被他自己給否定掉了,唯一無法否定的是,他喜歡待在她身邊,那種彷彿被春風圍繞的溫和感,暖暖的、令人通體舒暢。
「我真的喜歡唐欣?」他自問,一想起她圓月也似的笑臉,暴躁的心就忍不住低聲歡唱。
他的脾氣不好,老是在發火,除了家人之外,唯一能與他和平相處、又彼此感到愉悅的就只有她了。
比溫和的親情更容易撼動人心靈的感情——應該就是愛情了吧?
想和她在一起、見到她就很開心、想要獨佔她、一意將她擺在心底裡,更盼望她同樣重視他……是的,雖然不知情種的附著是在何時,可萌芽的愛苗確已真真切切地在他心底扎根了——他愛上了唐欣。
「既然如此,她也該愛我才對。」他以為這樣才公平。
可是……在愛情的國度裡,真能以「公平」二字來衡量嗎?
★ ★ ★
「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這就是郝韞禮對唐欣的告白語。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也不明白該如何應對?她甚至不相信他們會有交往的一天!
總之,她什麼也不曉得!
只是在聽完他的告白後,莫名其妙地被塞進他的車裡,送入這幢位於天母的大別墅。
他在表明要追求她後的當天晚上,便押她來見他的家人。
這是怎生一種詭異的情況?她雙腳定在地上,死也不肯進他家門。
「幹什麼?我家人又不會吃了你?」郝韞禮覺得介紹女朋友給家人認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搞不懂她在鬧什麼彆扭?
「我知道他們不會,我只是不明白,我為什麼非來這裡不可?」
「你是我的女朋友,認識我的家人是你的義務吧?」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女朋友了?」
「從我愛上你那一刻開始!」他自信滿滿地說道。
唐欣卻差點沒暈倒。這男人沒病吧?哪條法律規定他愛她、她就非得喜歡上他不可?
「我們根本不瞭解對方,怎能做男女朋友?」
「我這不是帶你來瞭解了嗎?看看我的家庭、我的生長環境……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但……你沒有問過我。」
「問什麼?」
「問我喜不喜歡你?」
「你討厭我嗎?」
唐欣搖頭,對他的感覺是交錯雜亂的,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
「那不就得了!」他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討論的,只要彼此印象不算太差,交往久了,總會有感情的。「走吧!難得我老爹沒應酬,在家吃飯,我帶你進去,正好給他一個驚喜。」
敢情他連家人也沒通知,就想把她塞進去?這太可怕了!她忍不住倒退兩步,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開門。」他低下頭找鑰匙。
唐欣趁他一個沒注意,轉身便跑。
「唐欣!」居然想逃?郝韞禮氣得丟下鑰匙追在她身後。「你給我回來。」
「不要!」她好害怕,這男人太恐怖了,那麼地強勢、霸道、高高在上……她好怕他,她為什麼會被這樣的男人喜歡上?
郝韞禮完全不像她以前認識的每一個人,她承認他很特別,搶眼得叫人無法不看他,他完完全全顛覆了她過往溫吞如水的生活。
因為他,她的日子更多變了,她並不討厭這種多采多姿的感覺,但她卻無法立刻適應他急促的腳步。
拜託,不要再逼她了,她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心緒慌亂如麻,什麼也無法想、無法做;他就不能高抬貴手,放她一馬嗎?
「看你能跑到哪兒去?」郝韞禮追上了她,憤怒的眼同時對上了她驚慌失措的表情。「幹什麼哭啊?」
不知何時開始的,她臉上滑下一道道熱燙的鹹水。
她兩手遮著臉,完全不知所措地低聲飲泣。
他被她奔流不止的淚弄得心慌意亂,煩躁的火焰在體內翻騰。
「閉嘴,不准再哭了。」他用力把她拉起來。
唐欣渾身一顫,以為他要打人了,想不到下一刻,環繞她的卻是一具溫暖又寬厚的男性胸膛。
一陣純陽剛的體味鑽進鼻端,她的心臟以另一種詭異的頻率加速跳動。她本來很害怕的,怕得連靠近他三尺都覺得膽寒,怎麼一偎入他的懷裡,她反而感到安全得直想永遠沉溺……
她知道心裡有某一種感覺改變了,只是她還沒查出到底是哪一種?
「既然你這麼討厭見我的家人,那就算了,我送你回家吧!」他悶悶不樂地說完,牽起她的手,走回車旁。
回家的路上,唐欣一直低著頭,偶爾偷瞄幾眼他僵硬的測臉,視線一旦掃到他的胸膛,臉上的微血管就會多爆幾條。
直到返抵家門,她的臉已經紅得媲美成熟的石榴。
郝韞禮把車停在她家門口。「到了!」從他的口氣可以很明顯地察覺出他的不悅。
唐欣小心翼翼下得車來,再看一眼他沉鬱失望的臉,心頭竟然一陣抽疼。她沒有多想,便脫口說出。「我不是討厭去見你的家人,只是太突然了,我有些害怕……」說完,她燒紅著臉跑進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