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們這麼好,真教人羨慕。」
「你們醫院沒有好男人嗎?醫生、書記、助理……大醫院裡,總有幾個上等貨吧?」
「是有,不過……」護士小姐搖頭一歎。「我們醫院裡最出名的醫生是『王夫』。」
「王夫?」「院長的丈夫啦!因為在醫院裡,院長就像個女皇帝,大家就戲稱她丈夫為——王夫,女王的丈夫!不過你別看他一副又肥又禿的樣子,他的醫術可是世界知名的哦!」
「真是看不出來。」回想那位「王夫」的長相,金迷不住掩嘴輕笑。「我一直以為他是『妻管嚴』俱樂部的部長。」
「對啊!我們『王夫』是很怕老婆,不過那是因為他們年紀差太多了,『王夫』比院長整整大了十五歲。他們是在大學認識的,『王夫』已經是助教了,院長才只是大學新生,『王夫』對院長一見鍾情,可惜院長並不喜歡他,兩人的事情在學校裡鬧得很大,而且你知道的,十幾年前,師生戀是多麼禁忌的問題,後來院長還差點為了這件事被學校退學,是『王夫』自願辭職,一肩挑起所有的責任,才讓院長順利讀完醫大。可是誰也沒想到『王夫』離職後去美國,竟然一舉成名,等他再回來,已經是世界知名的腦科權威了,而院長也繼承了這家醫院,『王夫』為了追院長,把美國的工作辭了,不惜到『王外科』打雜,院長這才被他感動,答應嫁給他。」
「想下到那位『王夫』這麼浪漫!」真是人不可貌相。
「對啊!女人一輩子只要能夠碰上一個對自己如此專情的男人,就不虛此生了。」護士小姐著迷地低歎。「唉!我也好想戀愛。」
「那就去戀愛啊!」金迷鼓勵她。「就算醫院沒喜歡的,上門求診的病人呢?
在『王外科』看病的人可都是大有來頭、又不喜張揚炫耀的,應該有好男人吧?」
「那是外人的想法,我偷偷告訴你喔!這些名人會躲到我們醫院來養病,有一半以上是因為染上不可告人的病症。」
「不可告人的病症?」是傳染病嗎?金迷臉色一白。
「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再給你一個提示,那些傢伙看的多半是泌尿科。」
「難不成……」金迷抱著腰,忍不住大笑出聲。
「就是嘍!淋病、菜花、梅毒……全是些噁心巴啦的病,打哪兒得來的,大夥兒心知肚明。誰要交那麼好色下流的男朋友?我在這裡待了兩年,看來看去,也只看到金先生這麼一個忠厚老實又可靠的好男人……啊!」她都說完了,才想起在人家的女朋友面前對她的男朋友表示愛慕之意不是太過分了嗎?「對不起哦,上官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那種女人,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看她嚇得都快口吐白沫了,金迷好心地原諒她的覬覦。
「他的行情越高就表示我的眼光越好,不是嗎?我慧眼識英雄找到了一個絕頂好男人,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上官小姐……」她感動地眨眨眼。「你跟金先生果然是天生一對,兩個人都這麼好,我會告訴其它同事:死心吧,別搗蛋了!」
金迷被她最後兩句話說得笑出來。「敢情你們跟別人搗蛋過?」
護士小姐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前陣子每天跟在金先生身邊的許助理曾警告過我們,金先生是她的人,不准我們動歪腦筋。可是我們看金先生對她的態度跟大家也都一樣,沒特別親密,沒人相信她和金先生是一對,加上她的口氣又很不好,頤指氣使的,我們就故意讓她去幫一些特別難纏的病人;像是六O一的鍾老先生,許助理還被那位鍾老先生潑過尿呢!但很奇怪,鍾老先生就不會這樣對金先生,相反地,他似乎滿欣賞金先生的,所以……」
「就是你剛才請少煒去處理的那位病患?」姓鍾,行為霸道無禮,住在「王外科」,金迷有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她的前前前僱主,那位鍾老頭吧?
「我們也知道這樣做是破壞了醫院的規定,也困擾了金先生,可是我們沒人拿那位鍾老先生有辦法,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啦!既然他對少煒另眼相看,由少煒去照顧他,說不定病人心情一好,病就好得快,可以盡早出院,你們也少受點苦,不是兩全其美嗎?」金迷笑著安慰她,但她噗噗直跳的心臟卻背叛了她臉上的寧馨。「你說那位鍾先生住在六O一號房是不是?我能去看他嗎?」
「可以啊!但是他脾氣很壞,很恐怖喔!」
「我會小心的。」金迷向她點了下頭,走出復健室,進入電梯,往六樓的病房區行去。
六O一號房,少煒難得發火地瞪著眼前的二男一女。「兩位鍾先生、鍾小姐,你們這樣未免太過分了,鍾老先生已經這麼難受了,你們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嗎?」是聽過「久病床前無孝子」,但像這樣,老父都還沒過世,就在病房裡搶著分財產的子女,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我們鍾家的家務事?」鍾小姐高聲怒叫著。
兩位鍾先生則一人拽住少煒一隻手臂,欲將他趕出病房。「滾出去,我們鍾家的事不要外人插手。」不過身高明顯差人一大截的結果是三人糾纏成一團,誰也推不了誰。
「我說老爸,你總不希望辛苦一輩子的錢,在你眼睛閉上後,就白白被國家扣掉大半吧?還是趕快把財產分一分,你輕鬆、我們也愉快,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乘著少煒被兩位兄弟壓制住,鍾小姐搶到病床前半威脅、半誘哄地說著。
「你……你們別作夢了……我就算死……一毛錢也不會留給你們……」鍾老先生一手抓著胸口,喘得面紅耳赤。
「老頭,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鍾家老三一邊押著少煒,邊回頭吼道。
「你們……這群不肖子……早晚天打雷劈……」鍾老先生幾次想坐起身,卻又不支倒下,晚景之淒涼連外人看了都鼻酸。
「你們實在太過分了!」鮮少發脾氣的少煒終於爆發。「滾出去,你們再不走,我要叫警衛了。」
「你閉嘴。」鍾家老大一拳擊在少煒腹部。「老二,老頭既然不肯乖乖將財產交出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明白了,大哥。」鍾小姐自皮包裡掏出一份文件,並拉起鍾老先生的手。「老爸,我們好話說盡了你自己不領情,可別怪我;就算你不答應分財產、不肯簽名也沒關係,財產分配輸我們已經幫你擬好了,你只要蓋個手印就可以了。」說完,也不管鍾老先生答不答應,她捉起他的手就要按下手印。
「我不分……我死也不分……不分……」鍾老先生雖然虛弱,卻仍死命掙扎。
少煒一雙鐵拳上的青筋暴出,他咬緊牙。本來,身為一個練武之人、打過自由搏擊冠軍,是不該出手打普通人的,可……面對這種豬狗不如的人,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你們這些傢伙,根本不是人!」一個使勁兒,他掙脫了兩位鍾先生的壓制,衝到病床旁,搶下鍾小姐手中的「財產分配書」撕個粉碎。
「你這個渾蛋——」鍾小姐氣紅了俏臉,又踢又罵的。
基於不打女人的原則,少煒沒動手,反身將她扛起來,丟出病房去。
但兩位鍾先生可沒這麼好運了,他們的左眼和右眼分別承受了少煒一記鐵拳,被打飛出病房,黏在牆壁上,再軟軟滑下來。
少煒粗獷的面容上冷凝著一股蕭肅的氣息。
「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來傷害老先生了,就算要打官司也無所謂,我會說出剛才發生的每一件事情,要求醫院取消你們的探視權,從今以後,不准你們再踏進『王外科』一步。」
「你有什麼權利做這種事……」鍾老三還想抗議,但是少煒已經當著他們的面關上病房門。
「王八蛋,我們不會放過你的!」錯失了大好良機,三兄妹在走廊上又氣又怒地大吼大叫。
「那你們想怎麼對付他呢?」突然,一陣寒冰也似的聲音從打開的電梯裡飄了出來。
金迷早就來到六樓,方才在六O一號病房裡發生的事全落在她眼裡。原本已準備好要出來教訓這群喪心病狂的傢伙,想不到少煒搶先一步發飆,她於是又躲進電梯,看完整出逆倫悲劇。
「你……你是什麼人?」鍾小姐顫著聲問,頻頻躲開她的目光。這女人不曉得是何方神聖,眼神比箭還犀利,一被她盯著看,就有種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覺,教人打心底發毛。
「這麼快就忘了我?三位還真是真人多忘事啊!」金迷越笑越迷人,卻也越發冰冷、詭異。「你們不是才請過『紅刃』對付我?」「上官金迷!」那四個字就好像魔咒一般,緊箍得鍾姓三兄妹呼吸困難,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