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昭明公主的聲音又靠近了幾分。
「慢慢玩吧!玩愉快一點兒,待會兒見。」她嘴角、眉梢全都飛揚了起來。原來整人的感覺這麼愉快,難怪楚飄風樂此不疲。
「小雪,你不能這樣對我!」
「抱歉,我很忙,還得找鴻源商量開工日期呢!沒空陪你玩,你就委屈點兒,先跟昭明玩吧!」她溜得很快。楚飄風卻沒有雲吹雪的好運道。
「楚大哥!」昭明欣喜地又抓住了心愛的人兒。「我在後山看到好漂亮的花,我們去摘花好不好?」她的優點就在於樂觀,氣沒兩下,又開開心心地纏住了楚飄風。
「你不是在生氣嗎?」
「早不氣了,去摘花嘛!」她撒嬌。
誰能對著這純真笑顏發脾氣呢?所以楚飄風只能歎氣、再歎氣。
這小公主幾時才能長大呢?等教會她,崇拜不等於愛情時,他大概已經進棺材了!
唉!都怪小雪太狠心,居然陷害他……不管,今晚非叫她賠償他的精神損失不可,就從……他笑得邪氣,想像她的甜美,呵呵呵,好幸福喔!
今天「無塵莊」來了一位叫男人眼睛一亮、女人膽戰心驚的大貴客——「花國狀元」,柳仙兒。
一整天,紅著耳朵的男人越來越多;而那全是他們老婆大人的傑作。就像昭明公主說的:「活該,眼睛愛亂看,耳朵沒被揪掉算你們好狗運。」
大概只有一個男人沒受到這場酸風醋雨的影響,那個人自然是始作俑者——楚飄風。
昭明才不捨得揪她心愛楚大哥的耳朵,況且她也揪不著。
但正如楚飄風承認的:他的肉體未受傷害,但他的心靈卻正墜入水深火熱的地獄中受著煎熬。
因為自柳仙兒踏進「無塵莊」的第一步起,雲吹雪就再也不讓他碰著一根頭髮了。
最近親她已成了習慣,每天如果不摟摟她、吻吻她,一天的日子好像就不會開始。已非純感官的快感,他們之間的情,早在共患難中昇華為精神上的投契與相偎依,愛她呵,好愛、好愛……
可是她生氣了。唉!以前老嫌她太冷感,不纏他、不膩他,教他亂沒成就感一把的。但……現今瞧來,她才是那個整桶醋捧起來喝的酯娘子,典型的悶騷。
是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有骨氣一點,去道歉,將一切誤會都解釋清楚!
他在心裡發誓,以後絕不再亂開玩笑,尤其不能拿感情事來說嘴,報應是很慘烈的。「小雪。」趁著人伙兒都集合在廣場上用晚膳時,楚飄風溜進了雲吹雪的帳篷裡。
「楚大俠怎麼有空?不用接待貴賓嗎?」冷冷的眼、冷冷的眉,雲吹雪清艷的俏臉上,不見半絲情緒起伏。
「小雪,對不起,上次我是開玩笑的,我和柳仙兒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沒上過妓院,『百花樓』也非一般的青樓。」
「哦!」她漫應一聲,逕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就是不理他。
「真的,那是成王爺專門設立來傳遞江湖消息的機構,裡頭收容的全是慘遭魏閹迫害而倖存下來的女性,我不過偶爾上門去幫點忙,才跟大家混得比較熟,其實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以為你們是夥伴、朋友呢!」她放下手中的剪子,緩緩轉過頭來。「如果什麼都不是,怎麼好意思要求人家幫忙?」
「小雪!」楚飄風這才恍然大悟。「你怎麼可以耍我?」
「你不要隨便誣賴我。」雲吹雪撇開頭,卻在暗地裡吁了一口氣,其實她是在意的。
比外表上、比任何人所知的更在乎楚飄風與柳仙兒間,那看似默契十足的氣氛。他們認識得早、沒有時空差距的問題,又是郎才女貌的登對,她很慌,就怕這段如覆薄冰般的危情禁不起一丁點兒風吹雨打。
見到她玉般白嫩的粉頰升起一抹淡淡粉紅,他知道,一切都雨過天晴了。
「小雪。」迫不及待一親芳澤,只有在感受到她體內熱情的時候,他才能尋著生命中無限的活力。
「唔!」他吻得好狂野,唇、齒、舌並用地又吸又吮她嬌嫩的唇瓣。
彷彿要將她吞進肚子裡似的飢渴,她無力抵抗,只得癱軟在他懷裡,感覺心臟似乎要被他從口裡吸出來。
要她的心永遠填不滿,懷抱著她,輕吻著她美麗的五官,他想:就是她了,要相伴一生的女人。
「小雪。」
「咦?」她抬起迷離的秋眸,臉上紅潮未退。
「我愛你。」
「嗯!」她輕笑,用力回摟住他結實的腰桿。
鏗!青蔥玉手不經意碰著他腰間的竹筒,弄掉了它,落地時發出好大的聲響。
「呀!對不起。」她昏眩的神智被驚了回來,急忙拾起竹筒還給他。
楚飄風濃黑的劍眉輕佻了兩下。「你猜這是什麼?」
她望著竹筒,吟哦半晌。「難道是成王爺委託柳姑娘帶過來,有關生辰綱的消息?」
「差不多。」慣常的微笑盡斂在抿緊的唇邊,楚飄風神色陰鷙。「你絕對想不到生辰綱是什麼人劫的!」
如果她沒看錯,這心地善良的男子,眼中浮現的是恨意。「是我們認識的人?」她問得小心翼翼。
「見過吧!」他神情轉為悲憤。「梁景,就是那個包圍『無塵莊』殺我兄弟六人的錦衣衛,他們黑吃黑,卻把罪名推給無辜的人們!」
雲吹雪突然想到什麼似地站了起來。「而今,錦衣衛還不肯放棄包圍『無塵莊』,風,你想,他們會不會是劫了生辰綱,卻沒機會將銀子運走,所以……」
「銀子還留在莊子裡!」他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她兩指交叉一彈。「難怪我看那天襲擊我們的黑衣人很熟,那個人就是梁都統啊!」
「他們一定很緊張想盡快運走銀子,而我們不巧擋住了人家的財路,才會有第二次的攔路狙擊。」
「可是生辰綱會藏在哪裡呢?」這座莊子可佔據了半座山頭,那麼大的地方,要從何找起?
「錦衣衛紮營包圍的地方在後山,為什麼特別在意那個地方?」
「除非銀子就藏在那附近。」雲吹雪做下結論。
「我會找出來的。」楚飄風賊笑。既然錦衣衛將罪名全往「無塵莊」身上扣,他不拿的話,未免太說不過去;那二十萬兩銀子就當是給遇難兄弟們的喪葬費。
「要快;兩天後,重建山莊的工程就要開始了,屆時,整座山裡,人來人往的,我怕會再引起麻煩。」
「我曉得,這事兒得秘密進行。」楚飄風頷首。「小雪,這兩天我會比較忙,不能隨身保護你了,你要萬事小心,可別再受傷了,我會心疼的。」
「神經!」不滿地捶了他一下,她嗔道:「我才沒那麼笨呢。」
「是,我知道你很聰明,那麼……」他忽然又露出輕佻邪氣的笑容。「再來玩親親吧!」「不要——」她嚇了一跳,四下無人,孤男寡女玩親親很危險的,她急著想遠離他身旁,但……「唔!」
一下子又被他捉住了,眼見他的唇再度覆上……討厭,又要耽擱好多正事了,可是……
「嗯……啊啊……」
拒絕不了的,她心裡也清楚,因為他是那麼地溫柔、那麼地熱情。
「無塵莊」的災難顯然尚未褪去。
與鴻源商行議定開工日期的當天,山上居然下起暴雨。雷聲轟隆,配合著斗大的雨滴,打在人身上,肌膚都會生疼。
大雨連下一天一夜,山洪持續升高,不僅無法動工,就連暫作居處的帳篷也不安全。楚飄風讓莊民們遷居火災中、唯一殘存下來的倉庫。
原本只是堆放米糧的大屋,如今又搬進一百多人,霎時顯得擁擠又沉悶。
雲吹雪幫忙安頓好眾人之後,憂慮地望著窗外的大雷雨,不曉得前幾天才搬上來,堆在莊子前的木料、建材,放得好不好?會不會因為這場雨而損壞?
「小雪。」楚飄風端著一碗米湯來到她面前。「餓了吧?吃點東西。」
「大家都有嗎?」她很擔心,米糧是還有,但薪柴用光了,大雨再下個幾天,他們就要困死在這座山上了。
「嗯!」他陰鷙地點頭。「我想,要是雨再不停,得安排莊民們分批下山避難「得先去探查山路萬一山洪爆發,造成山崩,還不如躲在這裡安全點兒。」她冷靜地在地上畫出下山的路徑,與他討論避難的可能性。
「待會兒,我先去探查一遍。」楚飄風做下結論。
「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小雪。」他用力握住她的手。「別跟我爭,你的功夫沒我好,我一個人去,沒後顧之憂,反而安全些。」
他說得有理,儘管不安心,雲吹雪還是答允了。
「帶『閃電』一起,萬一發生意外,它會先察覺,而且它跑得比你快。」
「啊!」他輕笑,摟了摟她的肩。「別擔心,沒跟你成親之前,我才捨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