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薛說,我們只剩八個小時可以作決定。」提到他的親親女朋友,蕭士誠憨厚的臉上閃過一抹欣喜,但想起萬能社的危機,他神色又不由得一黯,「我們該怎麼辦?」
「我呸,姓華的是什麼東西?也敢威脅我們,我隨便都可以找出上百件他違法犯罪的醜事,逼他下台。」左上奇不滿地握緊拳頭,「總之,我反對交人。」
「姓華的根本不是個東西!」上官金迷輕撇嘴,「但眼前他的權勢正如日中天,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和他硬斗不是個好主意。」
「難道你要交出幻姬?」左士奇怒道,「喂!上官金迷,你也太沒種了吧?」
「你白癡啊!我本來就沒有那種爛東酉。」上官金迷瞪眼吼他一句,忽然又眨眨眼笑了開來,「咱們的『小冰塊』好難得才相中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隨便交給別人?好戲都沒看到,就叫它散場,未免太無趣了。」
「老大呢?她應該會有辦法。」宮昱記起他們那位無所不能、神秘透頂的美女老大。
「聯絡不上。」蕭士誠洩氣地道,「咱們老大每個月都會固定失蹤幾天,沒人找得到她。」
「我們走!」一直沉默的陰有匡突然開口,「除了這座大樓,我們還有一處秘密基地,我們到那裡去。」
「我反對!」玉司神在門口,把一切都聽進耳裡了,「『華莊』的事與你們無關,我自會解決。」
「你打算怎麼解決呢?」左士奇懶洋洋地踱到他面前,心想,若是玉司神太固執,乾脆一拳打暈他算了,省得浪費唇舌。
「我和幻姬離開,『華莊』自會轉移目標,不再對付萬能社。」玉司神陰冷的眼神盯住左士奇,在他拳頭尚未揚起前就制止了他的攻擊,「你打不過我的,小鬼!」
「我最討厭聽人家的命令!」宮昱在玉司神背後開口,一記手刀劈向他的後頸。他和士奇倒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你們兩個聯手也未必撂得倒我。」玉司神一偏頭躲過宮昱的攻擊,「而且我已經決定了。」
「我們投票表決好不好?」趁著玉司神前閃左士奇、後避宮昱,上官金迷笑嘻嘻地偎近他,伸手拍向他的腰側。
玉司神祇覺得腰眼兒一麻:「你敢給我下麻醉劑!」他咬牙,無奈重傷未癒的身體仍然抵不住強烈的藥效。
「哇——」左士奇和宮昱趕緊一前一後扶住了他癱倒的身子,「這臭冰塊果然很棘手!」
「得了,知道你們很有同事愛,大夥兒都捨不得叫玉司神難過。」風江溫和笑道。
但這句噁心的話,卻惹來一堆白眼:「誰喜歡搭理這臭冰塊了?」
「我去準備撤退事宜。」風江毫不在乎地逕自笑著。
「喂!那這棟大樓……」上官金迷留戀地望著這座堪稱為家的空中樓閣,每一個人都很喜歡這裡——他們的花園,絕不容許那些雜碎玷污它。
「炸掉,一瓦不留!」風江沉聲道。
靜默持續了三秒鐘,驀地一聲歡呼暴起:「好哇!叫那些狗仗人勢的傢伙瞧瞧咱們『神風萬能社』的志氣。」
「等事情過後,我非從『華莊』那裡再搾回一棟更大、更新、更漂亮的辦公大樓不可。」上官金迷咬牙恨道。
「只要你有本事。你想把他搾成酥也都由你了。」經常慘遭金迷「搾財」的大夥兒,很難得地一致同意金迷這次的A錢計劃。
有什麼關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萬能社裡每一個都是打不倒的不倒翁,才不會被這一點兒小事給擊潰了意志與歡樂。就算要炸大樓,他們也要炸得轟轟烈烈、開開心心。
※ ※ ※
無月、無星,純然黑暗的夜幕籠罩住寂靜的山林。
清風拂過林梢,帶來絲絲枝葉摩挲的聲響,卻是天地間僅有的律動。
一輛龐大的貨櫃車悄然停在山道邊,八名男女圍著一台電視端坐在車廂裡,個個神情肅穆、意態嚴謹。
靜默一直持續到電視裡發出一陣轟然大響,在火光進射中,「神風萬能社」的大樓在攝影機前夷為平地。
屏幕上映出一張張失望至極的臉孔,有人覬覦風江的資訊網、有人渴求蕭士誠的研究報告、更有人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罪證而來。
然而這一切願望,全在火藥炸裂那一刻,化為灰燼了,怎不叫人痛心疾首?
「好哇!炸得漂亮。」聲聲暢然的歡呼在車廂中響起。
前一秒還安靜肅穆的眾人紛紛大笑著互道恭喜。
「社長,你這次發明的炸藥硬是要得。」左士奇拚命拍著蕭士誠的肩。
「風江計算炸藥的份量也是分毫不差。」上官金迷給那位溫和男士送上一記火辣辣香吻。
「應該是宮昱的定時裝置設定得太好,記者們一到,炸彈立刻引爆。」風江紅著臉不敢居功。
「謝謝,不過我不需要香吻。」宮昱一溜煙躲到陰有匡背後去了。
「好啦,你們別鬧了。」陰有匡笑著揮揮手,轉向一臉陰鷙的玉司神,「這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神風萬能社』的劫數,你別放在心上。」
玉司神冷哼一聲,不發一語跳下車去。
正因為每一個同事都是好人,他們就像是一家人那般,自家人當然不會責怪自家人,但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是他的好管閒事、是他的一時衝動,才會毀掉大夥兒的家。
為什麼他要對她心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而已,可恨!
幻姬隨著玉司神跳下車廂,相較於他的自責,她有滿心的愧疚。
沁涼的夜風中,他半趴在樹幹上,沉靜定然的身形好像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總覺得他特別適合夜,他的五官是那種堅實剛硬的冷峻,一雙如朗星般的瞳眸,外表覆著寒冰,內心卻燃著最純真的火焰。寬廣的肩背下,連著窄實性感的臀部,和兩條鋼澆鐵鑄的勁腿。
那種超俗的俊美是屬於惡魔的魅惑,凡人無法擋。
她—時看得呆了,每靠近他一步,心律就更加急劇地蹦跳。
「我……我很抱歉,對不起……」
他猛地轉過身,陰狠地瞪著她。
這個女人.身上有他最討厭的妖氣,打相遇的那一刻起,就給他帶來無盡的災難。
他一開始就不該搭理她的,也許她正是哪個被他消滅的妖魔一族特別派來陷害他的,他衝動地舉起手,恨不能指死她。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幻姬怯怯地抬頭,如碧海般青翠、溫柔的綠眸筆直地望進他眼裡。
那樣坦率無疑的眸光,令玉司神伸出去的手不由得一僵,他的寒冷似乎盡在她的溫暖中化為柔柔春水了。
憤恨地放下手,他轉過身去,從緊咬的齒縫中進出兩個字:「滾開!」
幻姬秀巧的鼻子輕皺:「你這人怎麼這樣?我是來道歉的耶!」
「不需要!」更形陰冷的粗嘎嗓音顯示出他的不耐。
「什麼叫不需要?」他的彆扭真叫人生氣!幻姬不覺大了嗓門,「我知道『華莊』要對付的人是我,你們不過是受我牽連,遭到了池魚之殃,我覺得很抱歉,因此向你說『對不起』,你為什麼就不能坦率地接受呢?」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他的耐性已然告罄,憤怒的鐵拳擊向身前的樹於,「是他們,那群無辜的人。」
「我對他們每一個人都道過歉了,而且他們也都接受了。只有你——」她生氣地瞪圓了綠眸,「你是最小氣的傢伙。」
「我小氣?」他冷笑,危險地瞇緊了雙眼,「你以為什麼過錯都可以道歉了事嗎?」
他那陰狠的模樣,加上週身進發出來的寒氣,叫地打心眼兒裡發顫。
「不……不然,你想……怎麼樣嗎?」
「我應該掐死你的。」他一步步地逼近她,「從我聞到你身上那股噁心的臭妖味兒,我就知道你的來歷不平凡,你到底是什麼人?『華莊』不擇一切手段也要捉到你,為什麼?你先答應嫁給華欣義、行禮前又臨時逃婚,原因何在?」
「我……」他每進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直到背脊抵上一棵大樹,她已避無可避,而他催命的大掌更迫到眼前,「這……不關你的事……」
「是嗎?」他冷笑,瞳眸裡的火光更盛。
「沒錯。」她咬牙,儘管上衣已被涔涔的冷汗浸濕,卻仍固執地保守著秘密,「你說的那一事我全都不知道。」
玉司神大掌扣住她纖細的頸脖,她如雪似玉般瑩白的肌膚在他的勁道催逼之下,泛出絲絲的青紫。
「那麼我就來猜猜;你的母親為什麼會被華老太爺捉走?」
幻姬瞪圓了綠眸。他居然知道?這男人太可怕了!她更加咬緊牙根不發一語。
然而玉司神所知道的也只是從她夢中截取出來的片段,詳細情形他並不清楚。
「還不說?」他手下的力道再添,看見她粉嫩的小臉在轉瞬間由紅轉白,「你究竟偷了『華莊』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