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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董妮

  「啊——」家安尖叫一聲,口中的豆漿立刻嗆進鼻子裡。「咳咳咳……」

  「安安,你怎麼了?」唐文關心地遞上一張面紙。「吃慢一點兒,你又不必趕上班。」

  「謝謝你,文哥。」家安伸手接過面紙,狠狠地瞪了志熙一眼,低罵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咱們走著瞧。」

  志熙擺出一臉無辜樣聳聳肩。「我又沒有怎麼樣?」他識相地趕緊轉移話題,朝杜老大坐的方向努努嘴。「喂,未來岳丈似乎不太對勁哦!」

  杜老大今天反常地沉默,既不吵、也不鬧,連對唐文和志熙每日例行的「三字經」招呼也不打了,只像個旁觀者,冷眼看著兩對情侶間的眉目傳情。

  「爸,你不舒服嗎?」一經提醒,家安才注意到杜老大的異樣。

  「沒有。」杜老大輕搖頭,一口喝光碗裡的豆漿。「我吃飽了。」說完,他推開椅子,走回房裡。

  見狀,唐文長歎口氣。「家平,我想昨夜我們談論打通兩間公寓的事,還是緩一緩吧!」

  「大哥,你要打通什麼公寓?」家安疑問。

  「我打算把六樓A、B兩間公寓一起買下來,打通成一間。」家平回道。

  「那我怎麼辦?你把B座買下來,我不就沒地方住了,房東已經答應了嗎?」志熙急問。

  「笨喔!大哥就是希望大家可以住在一塊兒,才打算連對面一起買下來,你怎麼這麼蠢?」家安輕敲他一下腦袋。

  「話說得不清不楚我怎麼知道?」志熙撇撇嘴。

  「大哥是那種會說『我捨不得大家,希望我們可以住在一起。』那種人嗎?」家安橫他一眼。

  聞言,家平尷尬地輕咳一聲,唐文笑著拍撫他的肩。「別緊張,安安是在讚美你呢。」

  「你以為我會相信……好,我就聽聽你怎麼說?」家安切斷電話,轉向志熙。「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志熙,待會兒有一家廠商會去超市找我商談設櫃寄賣的事,你去幫我談好不好?」

  「商談的事不能延一天嗎?我想跟你一起赴約。」志熙記掛著方纔那通電話,依他干刑警多年的經驗,和剛剛她講話的口氣,他有預感,那場約會不簡單,恐怕會有麻煩。

  「這只是一個老朋友,沒什麼大不了的。」她話鋒一轉。「但超市正值轉型期,我想擴大營業,這些商談很重要的,拜託你了。」

  「可是……」他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事情似的。

  「拜託啦!」她偎近他懷裡撒嬌。

  「那——好吧!」他慎重地拉起她的手。「但你要答應我,凡事小心,千萬不可意氣用事知道嗎?」

  「知道了。」她笑著親他一口,拿起車鑰匙,衝出家門。

  家安來到了「虹幫」,約她的人是楚玄策,他說他手上有一本杜老大犯法的帳簿,非跟她單獨談一談不可,她若不答應,就將帳薄送交警方,叫杜老大吃不了兜著走。

  她沒辦法,而且這種事又不能告訴志熙,他雖遞上辭呈了,但正式的辭職令一天沒有批下來,他永遠都是台灣的刑事大隊長。那傢伙又特別嫉惡如仇,負責任到近乎死腦筋,她大概可以猜到,當他發現杜老大的犯罪證據後,會怎麼做?百分之百是逮人進警局。

  你說她能怎麼辦?只好乖乖來赴約了。

  「歡迎光臨,杜大小姐。」楚玄策站在大門口迎接她。

  「少來先禮後兵這一套,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楚玄策。」家安才懶得聽他廢話一堆。

  「家安,我又沒有得罪你,你幹麼老是對我惡言相向呢?」楚玄策涎著笑臉搭上她的肩膀。

  家安旋身、側頭閃過他的毛手毛腳。「安份點兒楚玄策,真的動起手來,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楚玄策臉上的笑容一點兒沒變,但那雙詭異的黑瞳裡卻燃起了寒冷的冰焰。

  「家安,你就這麼討厭我嗎?」他作勢地長歎口氣。「打五年前,義父收養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對你情有獨鍾了,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他查過了,杜老大暗中為家安存在瑞士銀行裡的財產最少有兩億,他不想放棄這些錢,現在就看家安的反應,她若識相地答應與他結婚,他願意放她一馬,否則……哼!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享受。

  「楚玄策,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打得什麼主意大夥兒心裡清楚。」她輕蔑地橫他一眼。「不過是要錢嘛!『虹幫』裡每一分財產我都不會要,連同瑞士銀行的錢都可以給你,但你得把帳薄還給我,並且保證永遠不會再來騷擾我們的生活。」

  楚玄策心中暗喜,但卻不露神色。「家安,你這樣說,我實在太傷心了,我是如此愛你啊!」

  「呸!你這種人也懂得什麼是愛?」家安終究是衝動了點兒。「少廢話,我只要帳簿。」

  她這一番嘲諷馬上惹惱了楚玄策。他眼中的猙獰獸芒一閃而過,隨即又笑了開來。

  「沒問題。但你得先在這份文件上簽了名,承諾你無條件將所有財產讓渡給我,我立刻雙手奉上帳簿。」

  「哼!」家安怒瞪著他,拿筆簽了名。「帳簿呢?」

  「在這裡。」楚玄策向身旁的護衛打了個手勢。

  「呃!」家安只覺後腦一疼,突然黑暗網住了她。

  「照計劃行事。」楚玄策冷冷一笑,伸腿踢了昏倒在地的家安一下。「杜家安,你太不知好歹了。」

  第九章

  「唔——」家安掙扎地睜開眼,她的頭好痛,那個該死的楚玄策不曉得用什麼東西打她?疼死了。天哪!她伸手撫著後腦的腫包,這個傷口讓她到現在還渾身無力,噁心欲嘔。

  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不知道我昏迷多久了?」抬眼望去竟是一片黑,楚玄策到底把她關在哪裡?

  她試了幾下才勉強站起來,拍拍手,這才發現自己滿身、滿手都是黏黏膩膩的怪東西,但這裡的燈光太暗,她又看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麼?只得顛簸著腳步往前走去,希望可以找到出口。

  驀地,大門被打開了,突來的光明叫她難以適應地瞇緊了眼,耳中忽聞來人倒吸一口涼氣的喘息聲。

  「安安!」一句驚呀的呼叫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怔忡地抬頭,迎上志熙那張慘白、錯愕的峻臉。

  「你怎麼來了?我——唉喲!」她遲疑地走向他,腳步卻被某樣東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啊!」她抖著身子高聲尖叫,那絆著她的竟是一具渾身浴血的屍體。

  她全身顫抖地直往後退。「死……死人……」她手指著屍體,這才發現不只地上那具屍體全身是血,她身上也沾滿血跡。

  「安安。」志熙痛苦地低喚一聲,在超市裡接到阿仁、阿智的電話,局裡收到密報說,「虹幫」裡又發生命案了。他心裡隱約已有不好的預感,只是怎麼也想不到竟會是這種情況。

  她茫然地望著他,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掙扎,心底一涼。「不是我。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她咬著唇,不停、不停地搖頭,倉皇的淚如斷線的珍珠撒簌簌濕了滿頰。

  「安安!」他心疼地閉上眼睛,衝過去抱緊她。「別這樣,你冷靜一點兒。」他當然知道不是她,那通密報電話本身就有問題。

  但一間緊閉的密室裡只有兩個人,而其中一個死了,剩下一個卻渾身是血地存活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她都逃不了嫌疑犯的身份。

  「真的不是我,志熙,你要相信我……」她全身發抖地哭倒在他懷裡。「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嗚嗚……」

  「告訴我,你為什麼來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他非瞭解一切的來龍去脈不可,一定要想辦法救她。老天爺!他無法逮捕她啊——

  「我……」她想起了有關杜老大犯罪證據的帳簿,這事兒如何能告訴志熙?「我不能說,志熙,對不起,我不能說……」她悲傷地掩面而泣。

  「為什麼?」倏然轉低的聲音裡,積壓了他滿心滿腹的怒氣。

  「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要聽『對不起』,我要知道原因。」他憤怒地咬牙切齒。這笨蛋,她到底明不明白,一級謀殺罪是要判死刑的。

  她握緊雙手,哭得聲嘶力竭。

  「安安!」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她哭得慘白、憔悴的容顏更讓他心疼不已,但她什麼都不說,叫他如何救她?「求求你,說出來好不好?」

  不是她死、就是父親死。家安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被她緊咬住不放的唇瓣已經滲出血絲,晶瑩的淚、和著鮮紅的血殘謝了花容,她只能睜著哀傷又淒楚的秋眸定定地望著他,這就是官與賊相戀的下場嗎?

  「安安!」他死命攫住她的肩膀,真不知是該搖醒她,還是搖散她好?

  「老大。」阿仁走過來輕拍志熙的肩膀,時間耽擱的已經夠久了,阿智快壓不住外頭那班兄弟了,萬一有人衝進來,看到裡頭的這一幕就不好了。「我們得帶杜小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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