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安瞠大眼睛。「我從沒聽過這種事,怎麼可能?你……你居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當然是這個世界的人,拜託,你想到哪兒去了?」志熙懊惱地一拍額頭。「『黑暗帝國』只是一個不同於美國、法國、英國,而藏在世界背後,掌控一切的國家,它還是存在於這個地球上的。」
「可是……」家安覺得難以接受。「那你找到鑰匙返國後,還會回來嗎?」
「我對回帝國根本沒興趣。」志熙伸手拉住她,將她緊緊地鎖在懷裡。
「為什麼?」
「太麻煩了。」他鼻端嗅進她清新可人的髮香,自昨夜擁有她之後,他對她的渴望已如黃河潰堤,一發不可收拾。
「更麻煩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嗎?」家平冷淡的言語在病房門口響起。「請你在尚未娶我妹妹之前,不要跟她靠得太近好嗎?我不想還沒參加她的婚禮,就先喝小侄子的滿月酒。」
「早安,志熙,今天覺得怎麼樣?」溫和的問候出自唐文之口。
「大哥!」一見到家平,家安急忙紅著臉跳離志熙的懷抱。「你怎麼來了?稿子都寫完了嗎?」
「廢話!」家平蹺著二郎腿坐進沙發裡。
「那下一季的呢?」家安和志熙的兩人世界過得正舒服,實在不希望家平加進來攪局。
「下一季再說。」家平是有名的拖稿大王,不到截稿前一刻,他絕對不會交稿子,但他的作品又是該死的暢銷,所以他的編輯每隔三個月都會將他押到飯店關上十天、半個月,搾出他的作品後才放人。
「你每次都這樣,早晚沒人要用你的東西。」家安雖見慣了家平的我行我素,但還是忍不住要說他。
「我的事情不用你擔心,你還是先擔心他吧!」家平從口袋中掏出一則剪報丟給床上的志熙。「你前幾天抓到的那三名搶匪都在獄中自盡了。」
「怎麼可能?」志熙臉色一變,忙拾起剪報,家安湊過去和他一起看報導。
「上面說他們是畏罪自殺!」家安指著報導說道。
「畏什麼罪?搶劫未遂又不用判死刑。」家平撇撇嘴。
「也許他們是初犯,所以心裡害怕呢!」家安辯道。
「不可能。」志熙臉色沉重。「憑那些傢伙訓練有素的身手,他們的來歷絕不簡單。安安,杜大哥說得對,這件案子有問題,我甚至懷疑他們是故意在我面前犯案,以便引我出手,而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想幹掉我。」
他仔細回憶著那天交手的過程,雖說是搶劫,但那些匪徒實際上並沒有拿走便利商店裡的任何東西。他們開打後,那四個搶匪一直黏在他身邊,由店裡打到馬路上,他們誰也沒逃跑,反而拚命地攻擊他,直到他揍倒其中三人後,最後一個匪徒才乘機逃逸。
情況再明顯不過了,繼汽車爆炸案後,他又一次被狙擊了。而他卻被「四聖獸秘圖」的事擾分了心思,沒有及早發現這條線索,造成現在犯人自殺,線索全斷,可惡!他真不夠資格坐這個「刑事大隊長」的位子。
「志熙,你最近有沒有捉到一些特別敏感的犯人?」唐文疑問。「像是某幫派、集團的老大,會引起人家報復的那一種?」
志熙沉吟片刻,慎重地搖頭。「太多了,想不起來。不過,一失手就自殺,我想應該不是一般的幫派份子,多半是職業殺手才有可能這麼做。」
「有人僱請職業殺手要殺你!」家安輕聲呢喃著,喉嚨像堵著一塊硬物,平靜的心湖裡翻湧起滔天巨浪。
「家安,你是不是猜到什麼?」志熙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開口問道。
「不可能是老頭子干的!」家平到底是家安的大哥,一下子就猜出了妹妹的疑慮。
「但,先是汽車爆炸、再派人暗殺,以前爸爸也曾經這樣對付過你的愛人,他……」家安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你跟我的情況是不同的。」家平分析道。「而且老頭子也還沒癡呆到隨便對一個警察出手,殺警罪怎麼算都不划算。記得他的座右銘嗎?」
「這點我相信,杜老大不是個只會好勇鬥狠的笨蛋,他雖冷酷,卻很重視江湖義氣,算是很典型的江湖人物。」志熙作下評論。
「可是……」不知為什麼,家安就是直覺這件狙擊案與「虹幫」脫不了干係。
「我心裡倒有一個人物。但我不明白,光是爭風吃醋怎會弄到要買兇殺人的地步?」志熙倍感疑惑。
「是楚玄策嗎?」唐文問道。
「如果是他,那可不只是爭風吃醋而已,還牽扯著上億的財產呢!」家平看向家安。
「怎麼回事?」志熙困惑地望著杜氏兄妹。
家安長歎口氣。「因為我和大哥都無意接掌『虹幫』,老爸只好收養楚玄策當下任接班人。但楚玄策野心很大,老爸又不甘心半生辛苦所得全落在一個外姓人手中,因此近兩年來,他一直積極地想要漂白,把很多幫中產業變賣成信託基金、股票、黃金、現款,而這些財產全登記在我名下。」
「想不到我交到一個大富婆,這下可不只少奮鬥二十年了。」志熙噘唇吹聲長長的口哨。「問題是,要楚玄策無條件為人做嫁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難道要倒大楣。」
「那怎麼辦?」家安憂慮地望著志熙,雖然他武藝一流,又位居警界高層,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楚玄策下一次會使出什麼小人手段,萬一……不!俏臉上的血色迅速褪盡,根本無法想像那種恐怖的結果,她絕對承受不了。
「別擔心!」志熙笑著握緊她冰涼的小手。「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又沒有證據證明一定是楚玄策干的,我只要多注意一點兒,就不會有事的。」
「那你自己小心吧!」家平拉著唐文起身。「我們先回去了。」
「謝謝你們來看我,再見。」志熙微頷首,明白他們是特地來警告他的,心裡很是感激。
家平和唐文一走,家安隨即投入志熙懷裡,微顫的雙肩顯出她的擔憂與驚懼。
「志熙,楚玄策那個人我很瞭解,他的心性非比常人,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瘋子,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他的熱唇流連過她嬌美的五官,最後以蝶採花蜜般的輕柔領取了她不點而朱的瀲灩紅唇。「必要時,我會先下手為強。」
他已經有了計劃。不管杜老大怎麼想,培養那種瘋子做接班人都是對台灣治安的一大威脅,就算楚玄策不來招惹他,身為警察,他也有防範犯罪的責任。楚玄策絕不容他任意坐大,他得慢慢、一步一步地削弱他的勢力,拔掉他的毒牙,直到他沒有害人的能力為止。
首先就由離間楚玄策和杜老大之間的關係開始吧!放出楚玄策擅用「虹幫」資源以逞私慾的流言,驅使杜老大對他有所防範,漸漸收回他的實權。而楚玄策少了「虹幫」做後盾,諒他一個人也搞不出什麼花樣,再要捉他就簡單多了。
「玄策,近來外頭一片風言流語,傳說『虹幫』買兇狙擊刑事大隊長白志熙,這件事應該不是你幹的吧?」杜老大國字形的剛硬臉龐上浮現著一抹陰狠神色,瞪向坐在餐桌對面的楚玄策。
「鏗」一聲,楚玄策手中的刀子碰撞面前的瓷盤發出一記刺耳的聲響。他臉色未變,只是輕輕放下刀叉,端起桌上的冰水輕啄一口,鎮定地沉思著應付之道。
杜老大聽說了什麼嗎?是誰放的謠言?為何沒人通報他?杜老大對他已起了戒心……所有問題的答案都直指向那個鴻運當頭、殺不死的白志熙。
該死!他心底怒濤翻騰,但神色仍是一片平靜。既然性杜的一家人都敬酒不喝喝罰酒,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義父,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我最近都忙著照顧小妹,她……」
「安安?」杜老大臉色微變,他的一雙子女是他最大的弱點。「她怎麼了?是不是唐文欺負她?」
「那倒沒有,只是……」楚玄策故做為難狀。
「只是什麼,你還不快說。」杜老大一巴掌打在餐桌上怒道。
「義父,這事我還找不到證據,純粹是傳言,我不敢說。」楚玄策以退為進。
「我要你說,你就說,有問題我承擔。」杜老大氣紅了臉,全身上下不停地打著擺子。他畢竟年紀大了,高血壓、糖尿病等老人病,已逐漸侵襲他強健的身體,老人家最受不得刺激,而這一點正是楚玄策所急於掌握的。
「道上人都在傳說,唐文外表雖是小妹的丈夫,實際上卻早和大哥勾搭上了,他們兩個人……」他吞吞吐吐地故意不把話說全。
「唐文敢這樣對待安安!」杜老大額上青筋暴跳。「還有呢?」
「這……後面都是有關小妹的閨中秘密,實在作不得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