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檢查完畢,他沿著周圍牆壁做最後巡視,在行經電燈開關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關上電源,按爆炸藥,砰!一陣轟然大響,震得整間屋子都為之晃動不已。
「快保護東西,竊賊潛進來了。」他尖聲大喊,第一個跑近保險箱。
一時間,幾十個警察鬧烘烘的,連外面的守衛都被這陣爆炸聲引進來了,小小一間十坪大的屋子能容納幾個人呢?才轉眼,整間屋子裡就擠滿了人,恐怕連轉個身都有問題。
「捉賊啊!」
「小偷在哪裡?」
「寶物有沒有被偷?」
「怎麼會發生爆炸?」
「快開燈。」
亂!真的是夠亂了,柳晏飛在心裡偷笑,一手伸進保險箱中,摸到了「血玉龍鳳璧」,咦?這觸覺怎麼有點怪怪的?好像……不管了,先蹺頭要緊,他沒剩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
卸下一身偽裝,恢復他原本的勁裝打扮,擠了兩擠,竄出窗外,隨手將今晚的戰利品收進懷裡,壓低身形朝閣樓方向奔去。
多虧那聲爆炸將大多數守衛都引到內屋了,他這一路行來沒有造成太大騷動,摸到繫繩處,沿著鋼索爬上對面大廈,黑夜裡的黑衣飛賊確實不容易被發現,柳晏飛可得意了,二十歲第一次出馬就這麼成功,他果然是個天才。
跳上熱氣球,十五分鐘控制得剛剛好,看著自己精心製作的大招牌張揚地在半空中飄飛,紳士帽配上兩撇翹鬍子的怪異熱氣球,確實夠酷,下方還繫著一方白布,寫上「紳士怪盜」四個大字,太了不起了。
他快樂地解開鋼索,將寶貝們全收回來,迎著夜空,心情不禁大好,愉悅地取出懷中的戰利品欣賞,突然……
「啊」一聲厲吼,穿破天際,連十條街外的人都聽得到。
「小偷在那裡。」終於有人發現他了。
「槍呢?快把他打下來。」
「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可惡的『紳士怪盜』。」
砰砰砰……瞬間槍聲大作,囂張太過的柳晏飛忙狼狽地掉轉熱氣球方向,可惜子彈不長眼,一顆子彈擦過他的手臂,巨疼之下,操控錯誤,熱氣球停頓了一下,隨即更多的子彈穿透他的大招牌。
「該死、該死……他奶奶的,一萬個該死………」破口大罵之餘,嘶嘶聲不絕於耳,洩氣中的熱氣球根本不受控制了,竄上竄下,它飛得比火箭還快。「啊--」柳晏飛驚駭地大叫,完了,這要一個沒搞好,肯定摔得比他懷裡的「血玉龍鳳璧」還要碎。
咦?你問「血玉龍鳳璧」為什麼會碎?
這可得問咱們柳大怪盜了。原來啊!呵呵呵,機靈的大笨賊自以為聰明,用炸藥炸保險箱的鎖,「聲東擊西」之計是使得挺好,炸藥也如期未引起火災妨礙他偷盜,唯一壞就壞在,炸藥威力太強了,不僅炸破保險箱鎖孔,連裡面的寶貝都一起震碎了,所以……嗚嗚嗚……
今晚他是賠了「玉」,只怕還要折損掉一條命了。「哇!救命啊--」
★ ★ ★
難得的月圓之夜,本是個浪漫的好時光,可惜朱巧巧的心情不僅不浪漫,反而糟到極點了。
方纔接到伯母的電話,說是訂婚典禮已經準備好了,就和她十八歲的生日同一天,算一算只剩一個月了。
真的要嫁給表哥嗎?童家並不是朱家的真正親戚,雙方沒有血緣關係,嚴格說起來,兩家只有結拜之誼,童伯父和父親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八拜之交,只憑著這麼一點小小的關係,人家扶養了她十年,說不感激、沒有恩情那是騙人的。
可是為了謝恩嫁給童學文?大家都說他是個電腦界奇葩,人長得好看,個性又忠厚老實,家境富裕,沒有一般紱挎子弟好吃懶做、花天酒地的壞習慣,將來一定是個顧家的好老公。
這一點她也很同意,如此一個新好男人是時下所有女性心目中最佳的白馬王子。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學校裡的同學不曉得多羨慕她,但為什麼?她就是不開心,甚至感到煩躁。
她很清楚心裡的鬱悶並不是所謂的「待嫁新娘症候群」,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喜歡童學文,她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長久的相處,他們之間只有兄妹之情,做夫妻……她無法想家自己和童學文接吻、袒程相見的樣子。
可怕!那種日子一定只有「可怕」這兩個字可以形容,她不要啊!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她拿起梳子茫然地梳著,迷惘的眼注視鏡裡一張煩惱的臉容,上面寫滿了掙扎與遲疑,是否天注定了童學文就是她今生的丈夫?她好矛盾。
偶然瞥見窗外的圓月投射在明鏡裡,今兒個是十五月圓呢!一個想法突然竄進腦海裡。
是誰說過的?月圓時分,午夜十二點,對著鏡子梳頭一百下,默想著未來的另一半,就可以看到命定中人的樣子。准嗎?她從來沒試過。
握著梳子的手忍不住有點顫抖,要不要試?其實試試也無妨,又不一定看得到,但萬一看到了呢?那不是正好,如果出現了童學文的樣子,就乾脆咬緊牙關嫁給他算了,倘若不是,哼,裝了十年的「老實貓」
也該卸任了。
默想著未來丈夫,雕玉梳子一次又一次滑過她烏黑柔亮的髮絲。
「……97、98、99、100…」
砰!突然一個撞擊聲在身後的落地窗台響起,她沒勇氣往後瞧,鏡子裡赫然出現了一條黑色的身影。
不敢置信地揉探眼,鏡裡的黑色人影動了一下,又晃了兩晃,真的……真的出現了。「十五月圓,午夜十二點,對鏡梳頭一百下,就可以看到未來另一半的樣子。」本以為只是個無稽的占卜,想不到……噢!
老天--
朱巧巧捧著心臟,那越發激昂的頻率教她血液倒流,連呼吸都為之凝窒了。鏡裡的黑影、她未來的老公………可能嗎?好奇、驚駭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直盯住妝台鏡,那搖晃中的人影半彎著腰,看不到「他」的臉,怎麼這樣?
她忍不住丟下梳子,湊上前抱著鏡子猛瞧,臉呢?「他」到底長什麼樣子?不會正好是童學文吧?
嗯………唔……一陣若有似無的呻吟飄進耳裡,輕幽縹緲的教她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什麼聲音?」她握緊拳頭,迅速從化妝台上拿了一瓶防狼噴霧器,猛地轉頭,突然,一幕詭異的景象險些嚇掉她的三魂七魄。鏡裡的人影竟也投射在落地玻璃窗上。
怎麼可能?她腦袋轉了幾轉,看看左邊、再瞄瞄右邊,鏡裡的人影低頭、玻璃窗上的人也跟著垂首;「他」舉手、「他」也正對著她揮手,然後……「他」敲窗,而她……
啊!天哪,她竟然聽到叩叩的撞擊聲響。妖怪,見鬼了,一個念頭竄進腦海裡,她嚇得跳起來,一溜煙跳上床鋪,頭顱埋在棉被裡,渾身發抖。
「天上的父、聖母瑪麗亞、南無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偉大的阿拉真神……」求遍了東西方所有神祇,只願厲鬼速速遠離,千萬別來和她糾纏不清。
「唔………救命……」
虛弱的呻吟依然幽幽忽忽不停地鑽進她耳裡,敲窗的聲音由強轉弱,也不知過了多久,砰!一個重物落地聲猛地攫住她的注意力。接著萬籟俱寂,漫漫長夜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沒聲了。」隨手摸來床邊的球棒,想了想又忙換了條十字架項鏈,有吾主保佑,應該萬無一失了吧?
怯怯走近落地窗,打開窗戶,「啊--」半句尖叫卡在喉嚨裡。
那……那條黑影就倒在窗台邊,他……究竟是人、還是鬼啊?
放輕腳步,提著一顆膽顫驚駭的心臟接近黑影,倒在窗邊的形體看起來是有幾分像人,她輕輕踢他一下,他沒動,虛弱的呻吟溢出喉頭,她用腳尖撥他轉了個身,看見一張像人的臉,他的胸膛還一上一下起伏著,起碼證明這是個活人,但他為何會掉在她的窗台上,這裡可是二樓耶!
探索的視線迅速瀏覽了一遍四周環境,靠近窗台一株枝極茂密的櫻花樹上掛著一塊奇怪的布,她跑過去將它扯了下來,模樣類似熱氣球,難道此人是乘著熱氣球來到這裡,因為意外,才會墜落於她的窗台上。
不過他掉下來的時間也未免大巧了吧?就在她進行占卜時將身影投射在她的妝台鏡裡,哼,該說是她倒楣,還是他幸運呢?
既然知道他是人,朱巧巧便不再怕他了,充滿興味地蹲下身觀望他昏迷的臉容,這傢伙長得不錯嘛!雖然沒有表哥的斯文俊俏,但沐浴在月光下的端整面孔卻閃亮、開朗得叫人油生好感。這是一個陽光味兒十足的特殊男子。
她一手支著額,看了他好久,要不要救他呢?她苦惱地思考著,重又檢查懷裡的熱氣球!想找出有關他身份的證明,偶然在氣球底下看到一方白巾,就著宿舍內傳出微弱的燈光,四個大字映入眼簾--紳士怪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