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伯……」擊在背部的沉重感讓她一時無奈又心痛。
泰迪突然一箭步上前,握拳擊上漢伯肩窩。「好啦,漢伯,你如果想喝我們的喜酒,就放我們去約會吧!否則我們怎麼互相瞭解、培養感情…」
「對對對……」幾乎是半推半扯的,漢伯將一對璧人給送出山莊,途中還不忘細細叮嚀。「蘭傑爾先生,樂水年輕,要有什麼不懂的,你可要多擔待。樂水,蘭傑爾先生是難得的好男人,你一定得好好把握住,千萬別耍小姐脾氣知道嗎?」
望著身後闔起的木門,君樂水感歎地喟了口氣。「說得好像我是個十足不明事理的小女孩。」不知為何有些嫉妒,明明是她與漢伯較熟,在他嘴裡,卻把泰迪捧上了天,而她,只是只愚蠢的醜小鴨。
「那我豈不成了那個想要偷走小女孩的大惡狼了?」似乎覷穿了她的心思,泰迪戲謔地說。
她蔑視的眼神掃了他週身一圈。「原來蘭傑爾先生不只是只大惡狼,還有戀童癖,連小女孩都要。」
他仰頭大笑。「還在為我沒告訴你我姓氏的事生氣!」
「沒有啊!」她撇開頭,擺明了小姐火大中。
他親呢地摟住她的肩。
她側身、縮肩,試圖閃避。「大庭廣眾的,你羞也不羞?」
「兩情相悅,天經地義,有什麼好羞的?」一指抬起她的下巴,他安撫性的吻輕落上她的額。「別氣了,我並無心瞞你,只是不習慣對人敞開心胸。不過我答應你,往後一旦你開口問,任何事,只要我知道,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成語用得不錯嘛!」她真的很火嗎?還好吧!只是尚未接受他乍然冒出的新身份,心底有些不自在。
對於她的鬧脾氣,他不火也不惱,始終笑得安穩祥和。
她瞪著他,好半晌,怒火突然消失,徒剩歎息。「算了。」她承認自己被他打敗了。
他微笑地牽起她的手,不提半字前塵舊事。
有關風度這點,他倒是滿分、一百。勝不驕、敗不餒,讓她不得不折服。
主動挽上他的臂,她綻開了跤目的笑顏。
「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倚進他懷裡,她語含嗔意地說。
「請問。」大掌勾起她一小綹垂落額前的劉海,他貪戀地凝視她難得一見的嬌態。
「你到底借多少錢給漢伯他們?」
「幾千萬吧!」
「幾?」柳眉輕蹙,她不敢信地二度求證。「你不知道正確數目?」
「沒指望要人還的東西,去記它幹什麼?」既勞心又勞力,累死了。
「你真的不會逼漢伯他們還錢?」雖然很喜歡泰迪,但君樂水還是不免為幾個親人也似的摯友擔心。萬一泰迪突然逼債,依虹燁山莊目前的營業狀況,恐怕再拚上十年也不一定還得清債務。
她想親耳從他口中得到一份對漢伯他們未來的保證書。
「平常我是不干送財童子這等事的。但虹燁山莊對我而言就好像……」他審慎地選擇著形容詞。「避風港吧!我很喜歡這個地方,不希望它因為一場意外就此毀於一旦,才會出錢幫助漢伯他們重建。」
事實上,以泰迪的身份,是不該在任何地方久居,或者經常出現的,以免被人掌握行蹤,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但虹燁山莊,不知為何,對於這塊地方他就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自十年前頭一回拜訪此處後,每年,他若不想辦法避開眾人耳目,抽空上山莊度個幾天假,這一年就過不下去了。
他也不明白怎會如此依戀一個場所,但身為一名殺手,過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難得有一樣東西能夠打動他的心,又何必太固執,累死自己!
因此他很乾脆地認了命,順應心之所求,年年造訪虹燁山莊,享受一下輕鬆快樂的平凡生活。
直到今年,他遇上君樂水,在她身上找到了另一種契合,忍不住猜想,或許早在十年前,他就倦了奔波,渴望安寧。
而南投這片好山好水適時安撫了他躁悶的心,所以他才會喜歡此地至深。
聽到他的話,君樂水總算能稍稍安心。「我要謝謝你,助漢伯他們度過難關。」
「你剛才謝過了。」他似乎愛上了她柔軟的發,不停地撥弄著它們,感受髮絲搔撓過指間,帶來一種溫暖的顫慄感,既舒服又刺激。「況且,我借錢的最大目的是為自己留下一片淨土,心思不算純正。」
「還是感激。因為你讓他們開心。」這一點最重要。
「那給我一個吻吧!」如果她堅持要謝,比起口頭上的感激,或者昂貴的禮物,他更喜歡與她親近。
「呵呵呵……。她掩嘴輕笑。越與泰迪相處,越覺得他可愛。如此忠於自己的慾望又不惹人厭的很少。
「希望你不會後悔,幾千萬最終只換得一個吻。」語罷,她踮起腳尖,紅嫩的櫻唇貼上他含笑的嘴。
「絕對不會。」他迫不及待含住她的唇,感受它們的柔軟如綿、馨香甜蜜,更勝方出爐的天使蛋糕。「如此銷魂的吻,就算要我再出高一倍的價錢,我也願意。」
近乎陶醉地,他大掌圈住她的腰桿,抱起,讓兩人的身體緊密貼合。
呼吸變得急促,情不自禁,她藕臂環上他脖頸,毫不保留地敞開自己。
他的舌頭迅速竄進她唇內,與她的丁香糾結纏綿、難捨難分。
當舌根吸吮得發麻的時候,她迷醉了。
真愛如此美妙,她再也不願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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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飯,君樂水一直以為這是日本人的玩意兒。
想不到華嬸、王叔,和漢伯慶祝她生平頭一回交男朋友的方法也是——煮紅豆飯。
雖然她很喜歡喝甜甜的紅豆湯,但她不愛吃紅豆飯啊!
更哀怨的是,這件事居然鬧得沸沸揚揚,附近的商家、民宿業者都知道了。
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很出名,在虹燁山莊這一帶,沒聽過她「君樂水」大名的小孩子養不大啊!
好哀怨,嗚!為什麼她談個小戀愛要搞得這般轟轟烈烈?她壓根兒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但是悲劇還沒結束。
「樂水。」不必回頭看,光聽那撒嬌也似的低嗓,君樂水用膝蓋想也知道,魏鞅回來了。
不過……跟在魏鞅身後那陣吵雜的腳步聲是怎麼一回事?
她心底有很不好的預感。
轉頭一望,一陣暈眩擊中她腦門,急忙排開圍住她歡欣鼓舞的人群,走到魏鞅身邊,纖指揪起他的耳朵。「我不是要你解決掉劇組那些人嗎?你幹麼又將他們帶回來?」
「我有啊!」耳朵的痛讓魏鞅瞬間紅了眼眶。「我帶著他們在附近繞了一整天取景,但最後他們最喜歡的還是虹燁山莊的後花園,堅持回此地拍攝,我也沒辦法。」
「沒辦法也要想辦法。」休想給她推得一乾二淨。
「那你想怎麼樣嘛?」語音開始顫抖,他的耳朵快痛死了。
「帶著你的人,」一字一咬牙,她手指著大門口。「滾!」最後那個音吼得好大聲。
「可華嬸答應我們留下來啦!」
「什麼?」太離奇的答案讓她不自覺鬆了手,魏鞅的耳朵乘機逃出生天。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華嬸。」他說得認真。
她轉身,立刻殺過去瞭解真相。
「華嬸。」在長方形餐檯邊找到華嬸,她半推半拉將人拱進廚房。「魏鞅說,你答應讓劇組的人留下來拍攝?」
一提起這件事,華嬸臉上原本為君樂水終身有靠而泛起的笑容立刻斂去,頓成愁顏。「他們一排人跪下來求我,我……沒辦法,只好答應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她以為他們剛剛才回來的。
「我在廚房煮飯時,他們過來說的。」
「這群賴皮鬼。」她火了。「沒關係,我替你去把人趕走。」
「算了。」華嬸歎息搖頭。「我告訴他們,後花園的草木栽培不易,希望他們能在我或你漢伯、王叔有空陪同時,再進行拍攝,他們也答應了。所以就讓他們住下來吧。」
「可是……」她覺得好愧疚,這一切的麻煩都是她惹出來的。
「我想沒事的,只要他們別亂闖、亂踩,應該不會有大傷。」
環臂抱住華嬸,她難過地低言。「對不起,華嬸。」
「傻瓜,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笑開心點,愁著一張臉,多可惜?」
「拜託,華嬸,我和泰迪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華嬸也年輕過,很清楚少年人情愛燃起來似火燒,只要你們兩個有心,這杯喜酒華嬸是喝定了。」
饒了她吧!談戀愛是一回事,要她在父母失蹤之謎未解開前結婚,說實話,即使對象是泰迪她也辦不到。
「尤其蘭傑爾先生是難得的好男人……」華嬸話說到一半。
「樂水。」魏鞅哭天搶地的聲音插了進來。「你明明已經有我了,怎麼可以腳踏兩條船,又去跟那個蘭……什麼東西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