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曉得,我又沒有親眼看到,不過我可以想像她哭得有多傷心。」
聽他這麼一說,才開始敲動的手又停了,晁央弦盯著屏幕,腦海裡翻飛的卻是她帶淚的眸。他沒見過她掉淚,但是他可以想像當倔強的她掉下淚時,是恁地傷悲。可是,他不記得自己有做了什麼讓她覺得難過的事才是,她到底是為誰哭泣?
「聽阿夢說,她哭得眼睛很腫。」
長指停在鍵盤上頭再也動不了,晁央弦再也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下一次的企劃案上頭。這一次的企劃案,是他根據她的喜好所擬定的,目前尚在評估的階段,但是他卻已經命人開始著手畫設計圖,進行土地購買,總想著待幾年後落成之日要讓她當第一個客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冒出這個念頭的,現在回想,八成是在她初到休閒農場時,不經意瞥見她粲笑得心無城府時吧!
她笑得很甜、很真誠,又自然生動得讓他看不出破綻,遂他不認為她是偽裝的,不認為她曾經告訴過他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記得她提醒過他,即使工作再忙也得休息,但諷刺的是,他經營飯店業,涉足休閒遊樂事業,但是除了開幕剪綵,他卻從未去過自己經營的度假村。
「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哭得這麼難過。」宋湛耒沒察覺他的出神,逕自湊近他,「你認為呢?」
晁央弦驀然回神,欲蓋彌彰地敲打著鍵盤,孰知卻敲錯了鍵,方才打進去尚未存盤的資料全在瞬間消失。她為什麼哭泣呢?
該死!他的資料全都不見了,他應該要氣得暴跳如雷,然後再把宋湛耒趕出他的辦公室,還他一個安靜的空間,孰知他卻……「她現在在哪裡?」
「嗄?」
「我問你她現在在哪兒?」他抬眼瞪著他。
「應該還在阿夢家裡吧。喂!」宋湛耒不敢相信他就這樣甩掉重要的企劃案,頭也不回地往外衝,「搞什麼啊?」
他可不是想幫他的,誰知道他……算了,就當他欠他一次人情。
尾聲
「於靜,有人想見你,你還醒著嗎?」
連於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著陰暗的房裡出現兩抹逆光的身影,猜得出走在前頭的是堂姐連亞蓮,卻猜不出跟在後頭的人到底是誰。
「姐。」她揉了揉腫脹的眼。
「你們慢慢談,我先下去了。」連亞蓮輕聲地道,點亮了燈,隨即下樓。
「姐?」乍來的刺眼亮光讓她瞇起水眸,還沒來得及適應光線,就感覺到粗糙的指尖摩挲過她的頰,「誰?」
「我有事要跟你談。」睇著她腫脹的眼,晁央弦的心狠狠地被鞭撻了下。
連於靜尚未看清楚他是誰,一聽及那微啞帶磁性的嗓音,身體的反射神經立即繃起,突地往後躍,也不管後頭就是牆壁,眼看著就快要撞上,卻感覺自己背後的觸感像是一面肉牆。「放開我!」
「這個時候你應該要先看看我被你撞得如何吧。」晁央弦整個人橫在她的身後,胸膛讓她撞得發疼,背部則因為她猛烈的撞擊力而隱隱作痛。
「不關我的事,你走開、走開!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叫人了!」哭了一整晚,吼出來的聲音不再甜柔圓潤,反倒是帶著教他心疼的瘖啞,「姐、姐夫,救命啊,救命啊。」
「嘖!」晁央弦翻了翻白眼,隨即將她強壓在下,怒目瞪視著她,「你到底是在跟我拗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事非要你喊救命不可?」他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種地步了?見到他非但不歡迎他,甚至還要大喊救命。
「走開啦!」睇著他近在眼前的放大特寫,淚水不由自主地再次狂飆。
可惡,罵了他一整夜,為什麼現在一見到他,她的心仍是為他疼痛得無以復加?她怎麼會這麼沒志氣、這麼沒骨氣?
「偏不!」她以為他很閒嗎?她以為他剛輸入的檔案全都不見是誰害的?「我有事要跟你說,說完我就走。」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他還要再說服她一次?「反正我是不可能當你的情婦,你別以為用區區小錢就可以買到我的身體,我告訴你,我連於靜是愛錢,是想要成為有錢人,但是我還不屑用這種手段!」
「那如果換一換稱謂呢?」壓住她躁進不安的手腳,睇著她張牙舞爪的嘴臉,他不由得勾起笑。
「稱謂?」那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不當情婦,當其他的。」
「那還不是一樣!」幹嗎?難不成現在還有分大情婦、小情婦嗎?「我不要啦,走開!」
「你不答應我,我們兩個就這樣耗著。」他貼近她的耳畔,以唇輕撫。
他的碰觸像是帶著電流,令她渾身難以遏抑地打顫。「好啊,再耗下去,待會兒等我姐夫回來,你就知道了。」不要啦,她不要當情婦,她絕對不當情婦,她絕對不跟任何女人一起分享他。
她很貪心的,倘若要,她就要全部,如果只有二分之一或者是三分之一,她寧可全盤放棄。
「他回來又能怎樣?」嘖,他跟阿夢的交情又不是一天兩天。
「你是強盜還是土匪啊?」天底下怎麼會有人像他這麼厚顏無恥?
「我今天是來搶人的,所以應該算是強盜。」晁央弦煞有其事地想了下,「我今天來最主要是要跟你談事情,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還是要點頭。」
「你到底是想怎樣?」她不要啦,死也不要!「你想要女人,那天和你見面的女人不就是現成的嗎?你想要男人,宋秘書長不也是現成的?不然你就快要結婚了,那個女人也可以供你發洩啊,不是嗎?」
要她怎麼能夠忍受和其他女人分享他?更何況可能還有男人圍剿,光是聽到他那沒人性的契約就快要讓她氣到忘記呼吸,如果再聽他提一次,豈不是要讓她連心臟都一併忘記跳動?
「你到底是在說什麼?這跟宋湛耒有什麼關係?」倘若她提到其他女人倒還有話說,但是提到宋湛耒他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了,況且……「聽你這種說法,好像我是野獸一樣,只懂得發洩。」
「不是嗎?反正你又不會愛人,男人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你絕對不會喜歡女人。」倘若他喜歡女人的話,他就不會對她提出毫無人性的契約。
「你……」他突然明白了,「我不喜歡男人。你不會傻得相信公司裡的傳言吧!」
連於靜一愣。這算是否認那些流言嗎?「好,就算你真的不喜歡男人,可是你討厭女人是眾所周知的,報章雜誌上面也有提到,你否認不了吧!」
「倒不如說我還沒找到喜歡的。」但是現在他已找到一個稍稍可以讓他心動的。
「那你就慢慢找吧!」她倔強地別過臉去,不讓他看見在她眸底累積得快要決堤的淚水。
「現在找到了。」他俯近她,不讓她再漠視他,「不知道她願不願意點頭和我從頭開始,你說,她會不會答應?」
連於靜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問我做什麼?關我屁事?」連這種事也要問她嗎?
「她的心地很善良,雖然不是千金小姐,脾氣也不是很好,個性也不太溫柔,雖然……」他想了想,發現她似乎真的沒什麼優點,那麼,她又是用哪一點讓他動情的?
「對啦,我就是卑鄙,我就是下流,我接近你是因為我想要揭穿你的真面目,好作為把柄逼你娶我,好讓自己可以麻雀變鳳凰,可以讓自己享受上流社會的奢華,但是,至少我是真的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就是愛上你了,所以,請你不要再到我的面前談論另一個女人,要不然我怕我會錯手殺了你再自殺!」她狂烈地吼著,硬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決堤,沾濕了她熾熱發燙的頰。
不要讓她丟臉,不要讓她顯得這麼懦弱,她是多麼不想承認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但是他偏要登門入室地讓她難堪。
晁央弦微微一愣,不由得彎了唇。「既然是喜歡我的話,那你就應該要持續下去,中途放棄了多可惜?你知道跟在我的身邊,我不但可以給你你想要的生活,還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物質享受,不管是動產、不動產,或者是可以將你裝點得更美的珠寶首飾,或者是一張可以供你無限期使用的長期飯票。」
「我不要!我說過了我不……」什麼?他剛才最後一句說了什麼?「你剛才說了什麼?」
心動了?「我剛才說不但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還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物質享受,不管是動產、不動產……」
「最後一句啦!」她快要噴火了。
晁央弦笑得益發勾魂,連魅眸都噙笑微彎。「一張可以供你無限期使用的長期飯票。」準備點頭了嗎?
連於靜瞪大腫脹的眼。「真的嗎?」她擰皺了眉,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