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著,她卻突地撲上來,教他身子往後踉蹌、有些狼狽地跌坐在靠窗台邊的軟榻上。
「你這是在做……」
怒言尚未咆哮出口,怒意瞬間消逝……她的唇貼上他的,放肆卻又生澀地挑誘著他,吻得渾然而忘我,教他幾番壓抑的慾火在剎那間點燃。
該死!他是多麼努力地控制自己,可誰知道她竟然……
要命,真是要命,她根本就是要他的命,可他還有許多事尚未釐清,豈能教她莫名其妙地攻佔?
「綠繡,你是怎麼了?」他運上渾身的力勁,強迫自個兒將她拉開一點。
先等等,等他把話問清楚之後再說。
「老闆……不喜歡我……」綠繡咬了咬下唇,緩緩地想要退出他的懷抱,他卻拉住她,教她不解地睇向他。
「誰說我不喜歡你?」
「嗄?」
她瞠圓了美眸直瞅著他,他不禁有些赧然地輕咳兩聲。
「那個……你到底是怎麼了?先是在絲造局丟下我,方才又問我那些古怪的事,你心裡到底是在盤算什麼?」真是的,老是動不動就丟下他,他最根別人拋下他不管了。
不過,看在方纔的吻,他可以勉為其難地原諒她。
「我……」她舔了舔唇,不知從何說起。
「和小令爺有關?」他斂眼瞅著她。
「他同你說了?」綠繡猛地抬眼。
君還四微挑高濃眉,輕緩地從旁敲擊。「你真的叫綺顏,而不是綠繡?」實際上,他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
「我……」地猛地投入君還四的懷裡。「我不想離開這兒,老闆,你要我吧,你留下我吧,我不想再回到宮裡!」
「宮裡?」君還四猛地一顫。
「我不想再回絲染署,我不想再過那種生活……」她緊貼在他的懷裡,萬般不捨。她不只是單純地想留在這裡,更不是因為無法再自由自在的刺繡,而是不捨得他呀!可這種話,她能說出口嗎?
「絲染署?」他高懸的心突顫幾下,猛地又落下。
窩在他懷裡的綠繡猛地抬眼,既了眨眼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是啊,我知道你是……」
「御前御繡師。」綠繡扁了扁嘴道:「我不想一輩子待在宮裡,更不想老是周旋在達官貴人之間,我只是想要刺繡,我……」
逃出宮的御繡師啊!無怪她的繡工如此精湛,無怪乎她給人的感覺和一般繡娘有些不同,也無怪乎她老是合衣而睡,怕是有朝一日教人發現時,她隨時都可逃走。她居然瞞了他這麼多事,莫名其妙,直接同他說不就得了!
他還以為她是逃出宮的公主哩,不過是個御繡師,這麼一來,事情可是好辦多了。
「老闆,你要我,你收留我吧!」她咬緊下唇,細長的美眸微泛霧氣。
君還四有些艱難地嚥了嚥口水道:「你要我留下你,是因為你不想要回宮?」只是因為這件蠢事?
「我……」她不解地睇著他。
「難道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好歹也說說他吧,至少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總會有那麼一點點感激,所以打算以身相許……呼!他豈能用這般下三濫的說辭束縛她?
「想法?」
「你!」她是豬啊!
她不是精明得很,還知道要以獻身的方式教他臣服,怎麼現下卻又聽不懂他的話了?聰明一點成不成?
總不能要他自個兒開口吧?可他原本就是要開口,只不過被她給搶先了,但如今這局面,教他要怎麼說?
「老闆?」
見她不解地眨了眨眼,軟軟的身子就偎在他的懷裡。要她了,就是要定她了,不管她到底是為了什麼要留在這兒,橫豎他就是要定她了;管她是什麼說法,管她,心裡怎麼想,橫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是男人,就不要再婆媽了,要他忸怩得鬱悶至死,那他倒不如說個痛快。
「一句話,你要不要跟我一道走?」
「去……去哪裡?」
「你是在跟我裝糊塗不成?年關將至,我年年都回去廣陵,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清醒一點,仔細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你要我同你一道回廣陵?」
「廢話!」他不是說了?
「可……這樣妥嗎?」綠繡抬眼望著他,心裡懼怕得很。「我算是宮裡要抓拿的人,倘若老闆包庇我,甚至帶我回廣陵避難,到時候若是查下來,這可是會株連九族的。」
聞言,君還四不禁惱火地閉上眼,嘴裡唸唸有詞。
「嗄?」她不解地蹙緊濃眉。
「我說,你方才不是就想要誘惑我,想要借用軒轅門在江南一帶的勢力,可以保你留在蘇州的嗎?你方纔那麼說,現下卻又這麼說,你到底想要怎麼樣?」難不成是在耍玩他?
「可是我怕連累你……」
「怕連累我……」君還四張牙舞爪地暴吼:「你方才要獻身,難道就不怕連累我?」
不過是小小的絲造局,她只是個小小的御繡師,能連累他什麼來著?想擺平他們,還不簡單嗎?
「我只是不希冀老闆為了要保護我而死,倘若老闆要發繡的繡法,我可以告訴你,你大可以不必……」她有些為難地低吟。
她想要獻身,只是因為她想要窩在他的懷裡,所以才隨便抓了個說法。
「啊!」君還四猛地跳起身,難以自遏地狂吼,彷彿是火爐裡燃燒的黑炭,在房裡暴跳一圈之後,停到她面前。「誰說我要你的繡法?我拿你的繡法,撫慰得了我滿腦子的下流想望嗎?」
那是什麼玩意兒?她以為他會把那等玩意兒放在心上嗎?
「咦?」下流想望?
「我要你,我要你啊!我是單純地要你,所以我想保護你,你到底是聽懂了沒有?」君還四附在她的耳邊怒喝,就怕她又沒聽懂。「全天下的人都懂了,就唯獨你不懂!
說得夠明白了吧!他全都攤開來說了,倘若她再不懂……看來,他得要付諸行動讓她明白!
「你要我?」綠繡傻愣地眨了眨眼,揉了揉發疼的耳朵。「老闆,你是不是醉了?」
她不知道,她壓根兒不知道他對她居然有這種心思,看不出來啊!
「我醉了?」他不禁發怒。「你以為我孬得只能藉酒裝瘋嗎?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個有話必說的人嗎?」廢話,要是不說,她懂嗎?就因為她不會懂,他不得已才說白了。
然而,豈止是「要她」這麼簡短的二字便能夠說明白他的心情?他想要對她那樣,想要推倒她再對她那樣,然後再對她……呵,好下流!
可他就是下流,怎麼樣?
「但是這幾天在我房裡,你什麼都沒說啊……」
君還四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怒吼:「光是這幾天在你房裡耗到天亮,你就該知道事情沒那麼單純了。」
「沒那麼單純?」
「我在壞你名節啊,你壓根兒沒發現嗎?」
「可你沒做什麼,怎麼壞我名節?」他只是陪著她繡花罷了,要如何壞她名節來著?
「定要做什麼才是壞你名節嗎?」他夜夜耗在她房裡直到天亮,廠子裡的人老早就把他們說成一對了,她的清白也已經毀在他手中,她居然還在狀況外。「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讓我做點什麼來壞你的名節吧!」
君還四一把將她推倒,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
「老闆,不要……」
「你不是要我做些什麼嗎?既然如此,你就應該要貫徹始終,豈能臨陣脫逃?」君還四惱火地吼著。「天曉得我這幾天來已經怨得夠痛苦了,你到這當頭還要耍著我玩?」
他是個可以教人耍著玩的人嗎?
「我沒有耍著你玩……」
「那你還逃!」不行了,他控制不了自己了,他要放縱自己,要不然,說不準何時她會趁他一時閃神便逃走了。
「我沒有逃……」綠繡囁嚅地道,而身子直往軟榻裡頭縮。
「沒有逃?你都已經逃到裡頭,還說沒有?」混蛋,她是當他瞎了不成?
見她直往軟榻裡躲,他惱火地往裡頭一撲,將她擒得死緊,兩人緊貼得沒有半點空隙。
「老闆……」她喘噓噓地睇著他。
「不准逃。」他也微喘著氣。
「可是……」
「囉嗦,沒有可是!」他都已經掏心掏肺地向她表白心意了,她還想要怎麼樣?
見她果真乖乖地閉上嘴,君還四一顆心抖顫著,輕吻上她的唇;在四片唇瓣碰觸的瞬間,仿若是驚動了體內的慾望,剎那間引燃他幾番壓抑的熊熊大火,教他不由得索求了起來。
「老闆……」她幾乎不能呼吸地喘道。
「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他惱火地瞪她。
「我……你有沒有一丁點兒的喜歡我?」
一抹緋紅倏地飄上君還四的臉頰,教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吼道:「你在同我廢話什麼?倘若沒有,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對一個年華快要逝去的女人下手?我是那麼飢不擇食的人嗎?還是你認為我只是想要一逞獸慾的畜生?就算我要當下流的畜生,我也要找個年輕些、漂亮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