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悅的嗓音在他的面前響起,尚行書瞅著自個兒的表,三點二十一分,不算太晚但也絕對不算早的時間,她大小姐總算是回來了。
「聽說你身體不舒服。」他拾眼不悅地道。
一開口,他才發現在等待之中,過多的煙已經啞了他的嗓音。
「不關你的事。」文沛含睨了他一眼,打算從他旁邊繞過,卻被他拉住了手。
「放手,我跟你之間可沒有熟到可以這麼親密的程度。」
她被東方妤捉去嚴刑拷打得很累了,很想睡了,別在這當頭煩她好嗎?
到底是哪一個混蛋把她的地址給他的?
「可是我們曾經親密到可以在床上袒裎相見。」他懊惱地道。
他為了她站到雙腿都發麻了,為的可不是她的冷言冷語,更不是要她視若無睹的冷漠!可惡,他為什麼要為了她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文沛含挑了挑眉,笑得極為邪惡。「那又如何?你說的是幾百年前的事?我都已經忘了,你也差不多該要忘了吧!」
她就是受不了他這種個性,他一直以為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一定會得到手,可得到她的身體又如何?她根本就不在乎,別以為得到她的清白,他就可以控制她的人生,她還沒有愚蠢到自己跳入墳墓,落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況且,當年他吸引她的,不過是他的聲音罷了,而且那僅只一回的親密,不過是在意亂情迷之下所產生的錯誤罷了。
尚行書傻眼了,他就知道她這個女人根本就不似一般尋常的女人,但卻也沒料到她可以用如此教他心痛的口吻描述得這般雲淡風輕。
「依我看,尚大少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會沒有嗎?」她依舊笑得極為邪惡,在不算太明亮的燈光之下,薄妝輕點的她依舊美艷。「拿你這一張小白臉,再配上你那用鑽石鑲出來的身價,哪需要為了一個刁蠻無理又不識好歹的女人站在這裡等待,浪費時間呢?」
倘若他堅持不放棄征服她的話,總有一天,他會被她氣到腦溢血!
但是他手上還有王牌……
「你以為我到這裡等你是為了什麼?」他努力地扯動有些僵硬的唇角,不懷好意地勾出一抹冷笑。
「你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我再聰明也猜不到你那只裝著美女圖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想同她槓上嗎?倒也好,反正這裡也沒有第三者,她把話說得再難聽,也不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估價單在她面前晃動著,見她的臉色微變,他總算有了一點佔上風的勝利滋味了。
「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吧!」他總算是扳回一城了。
尚行書真是忍不住想誇獎自己,當初讓她砸車可真是砸對了。
「當然。」她依舊笑著。
哼!果真是挾估價單以令她了,這麼快就把王牌拿出來,想必這也是他的底陴了,只要過了這一關的話,他就再也沒有理由找她了。
「你決定怎麼處理?」
「既然你這個人這麼沒度量,硬是要我賠償的話,我當然還是得要賠啊,不管是去偷、去搶抑或者是去……賣,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湊足上頭的金額。」文沛含站得腿有點酸,她索性往牆上靠。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怒瞪著她。
她可真是太有本事了,很明白說什麼話便可以讓他像個毛頭小子一般沉不住氣。
「沒什麼意思啊……」她把尾音拖長,順便兩手一攤,說有多無辜便有多無辜。「其實,保時捷雖是挺貴的,但是我相信,只要你願意,想買幾部便有幾部,可是你偏偏要和我計較,那麼我當然要為了一時的衝動贖罪才是,你說對不對?可是你知道我以前不過是研究人員罷了,我身上自然沒什麼錢,硬要我賠償修車費用的話,倘若不……」
「你這句話好像犯錯的人是我。」他倏地打斷她的話。
搞得好像他逼良為娼似的,看來這張估價單會成為呆帳的機率相當高。
「沒有啊,我有這麼說嗎?」沒有吧!她可是很認真地在懺悔耶。
尚行書翻了翻白眼,忍住想要掐死她的衝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緩緩地說:「我有個建議,只要你到我公司上班抵帳的話……」
「太慢了,照你那種說法,我要做多久才賠得起七位數的修理費用?」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笑話!她逃開他都來不及了,還到他公司去?
她還正常得很,壓根兒也不想靠近這種男人:要是預言真實現了怎麼辦?倘若真是實現了,二話不說,她寧可轉世投胎去。
「要不然你打算如何?」他雙手環胸,就怕自己一時衝動失控。
這個女人,還真是虧她說得出口,搞得好像什麼事都是他的錯,彷彿她砸車砸得相當理直氣壯,而他被砸當然是應該的。
他好心地想為她製造就業機會,怎麼她卻視他為毒蛇猛獸,不,說是視他為某種骯髒之物,避之唯恐不及還較適當一些;他真的不知道她是這樣看他的,更不瞭解當初她怎麼會主動地提出要和他交往的要求。
他再怎麼放浪形骸,她根本沒有在乎過,不可能到了現在才在乎吧!
就算他想破頭,也絕對猜不出心思縝密的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砸他的車,為什麼把她的厭惡表現得這麼明顯,像是怕他看不懂似的,他是殺人放火,還是擄人勒索了?好歹也給個罪名吧!
至少要讓他知道她討厭他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吧!
「我哥要度假之前,托我看管他的店,而我的薪水自然是從每個月的營業額支出,我相信,我哥給我的薪水絕對會多過你願意付給我的薪水,所以你就慢慢等吧,看我把每個月的花費支出之後,到底還剩下多少,而那些就是我每個月償還給你的賠償金。」
她早就已經想清楚了,雖說多少還是會和他有點牽連,但沒關係,她可以固定一筆金額,每個月按時地匯入他的戶口裡,這樣不就得了!
反正少接觸便少一事,倘若可以別見面,那就別再碰頭了。
「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吧!」他簡直快要崩潰了,「你以為事情是你說了便算嗎?你至少也要先問過我的意見吧!」
她現在是當他死了不成?
當事者是他,受害者也是他耶,在民事訴訟上頭,他是原告,而她是被告,可以尊重他一點嗎?
「要不然你打算如何?」她微挑起眉,「難不成你真的會為了那麼一點錢而叫我去從事非法營業?你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呢?為了我以前主動提出分手便記恨到現在,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啊?就如你所說,有感覺便在一起,沒感覺時就該閃了,不是嗎?」
看來她把他估得太清高了,雖說他一直遊戲人間,對於公司業務不見有何推動進展,但畢竟也是在商場上玩了一陣子,比較懂得錙銖必較,也是滿正常的。
就某方面而言,也算是一種成長。
「誰要你去從事非法營業?我不過是要你到我公司上班罷了,畢竟你學的是環境工程,你也曾經擬過幾個方案可以建立完善廢棄物處理系統,所以你只要到我公司當個顧問就可以得到一筆算是挺可觀的薪水,可以加速你快點把錢還清,這樣不是很好嗎?」先讓他喘口氣,要不然他可真是氣到快要暈了。
「那我乾脆把我哥的店抵押給你算了。」她想也沒想地道:「那一家店在鬧區,土地和地上物都是自己的,倘若要賣出去的話,應該是還得起你要的賠償金額。」
既然要她看管店面,總是要冒上一點風險,所以這就是她老哥所要承受的風險。
「那又不是你的店。」反正她就是不願意到他的公司上班就對了。「更何況現在景氣不佳,誰又知道這店到底是不是頂讓得出去,那不是我應該要承擔的風險。」
「那我也沒辦法,你上法院告我,再把那家店拿去拍賣。」她絕不妥協。
尚行書快要氣炸了,狠狠地說:「上法院也無所謂,倘若你堅持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僵的話,但是我必須要先提醒你,要是你父母在國外得知這個消息的話,你恐怕會很難交代。」
拿她的父母壓她還不成的話,他只好自認倒楣了。
這個陰險狡猾的人!
文沛含挑高眉,水眸閃過一絲不悅,「好,先不提那家店,但是你要我到你公司上班的話,我根本就撥不出時間,所以我實在沒有辦法配合你,但是該賠償給你的費用,我會想辦法籌出來的。」
學狡猾了嗎?別以為這樣子就可以逼迫她。
「無所謂,我只要你上下午的半天班,然後你再回店裡去忙,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聽她這麼一說,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勝算,「至於你說籌錢的事情,只要你什麼時候籌得到錢,你自然就可以不用再到我的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