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空。』宗粲凡淡聲道。
他以為他天天在這裡晃來晃去的,到底是為哪樁?
罪魁禍首當然是季馨,因為她這幾日都來這裡觀察會場每個角落,衡量著要用哪一種手法裝飾山會場的華麗和氣派,所以他只好一天天地跟,直到訂婚典禮落幕為止。
『我看你很閒。』展旭延又重申了一次。
『我很忙。』宗粲凡也再一次地表明立場。
展旭延睞著他一會兒,點了點頭。『隨便你。』話落,他又開始巡視每一個角落,查看季馨剛才才運到會場的花籃、花柱。
『喂,你生氣了?』宗粲凡又開始跟著他的腳步走。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對,不該把氣出在展旭延身上。和旭延認識這麼久了,不可能不瞭解旭延的個性,只是季馨一味要接近旭延,明知道他要訂婚了,還是甘心為他設計會場,衝著這一點就教他快要被妒海給淹沒了。
『我為什麼要生氣?』展旭延反問。
宗粲凡歎了口氣,睇著正在陽台上裝飾的季馨,刻意接近展旭延一點。『我問你,你對她的感覺到底是怎樣?這幾日來,你的記憶有沒有稍微恢復了一點?』
他很在意,非常非常地在意,無法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我的記憶彷彿真的已經找不回來了。』這是展旭延的結論,『但是我對季馨卻覺得非常懷念總覺得我和她之間一定存在一份感情,只是不管我怎麼套話,她都不受牽制。』
『你說的懷念是什麼,難道會是指你跟她有可能曾經是一對戀人?』
天啊,倘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又該要如何自處?
這是宗粲凡最怕的答案,他不斷地祈求只是季馨單方面的感情,而不是兩情相悅;但照展旭延的說法,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有點像,但是又不太像。』他感覺到的記憶是片段而抽像的,根本抓不到主題。『她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如果說我在喪失記憶的時候愛上她,一點也不為過。』
『愛?』這個生性冷淡不與人親近的傢伙居然也會說愛?
『你意外嗎?』展旭延回頭睞著他。
豈止是意外?『不,我只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你會說出這種話而已。』至少認識他十幾年來,宗粲凡從沒聽過他提起這一個字。
『我不能說這種話嗎?』展旭延輕笑道:『有時候世事是很難預料的,以往不說,是因為根本就沒出現過可以讓我說出這句話的女人,但若是有一天我真是遇見了,我不會吝嗇說出口的。』
『還說呢!你不是要訂婚了嗎?對象是思晨,你還記得嗎?』宗粲凡萬分疲憊地提醒他,他即將要跳進婚姻裡了。『你總不可能結婚之後再搞外遇吧?與其往後外遇,倒不如趁現在找個最愛。』
真是窩囊!自己居然在幫他……為什麼要幫他?根本就沒這個必要!
『我沒想過愛不愛,反正和思晨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展旭延淡然道。『這是長輩的安排,我也只好順從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你搶女人,更用不著像條狗似地跟著我,活像是把我當賊一樣。』
『嘎?』他發現了?宗粲凡心底一涼。
『你以為我會笨得沒發現嗎?』展旭延驀然一笑,『你要圍的人是她不是我,既然不幫我,就別在我這裡礙手礙腳的。』
天啊,真是太丟臉了!
宗粲凡的腦袋裡有一大堆的壞主意,正想著要怎麼不讓他接近季馨,可誰知道他竟然看穿了他的一舉一動,這實在是丟臉哪,但是又感謝啊!
***
『滾開!』季馨吼道:『你是狗嗎?老是在我旁邊晃來晃去的做什麼?
你都不用上班了嗎?對了,我都忘了你是小開,你要怎麼安排自己的上班時間都無所謂,不過麻煩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別在我面前擋路!』
他現在又怎麼了?幾天前是不斷地纏在展旭延旁邊,現在反倒是纏著她!明天就是訂婚典禮了,她得要趁最後幾個鐘頭趕緊完工,而且還得要巡視每一個角落,但他偏是在這當頭纏住她。
要是明天『破壞』不了婚禮,她非得要毒打他一頓不可。
『你說起話來一定要這麼刻薄嗎?』宗粲凡不禁有點洩氣。
面對展旭延時,她像是個小媳婦,又乖又順從;但是面對他時,她卻是跟個母夜叉不相上下,怎麼會差這麼多?難道她真的那麼討厭他嗎?
『不想要我刻薄就滾遠一點!』這不是廢話嗎?根本就是他自討苦吃嘛!『你還是回你的總裁辦公室,繼續和漂亮的女人打情罵俏,舒舒服服的上班,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他不是玩得挺高興的?既然玩得很高興就繼續玩,最好玩得地老天荒,玩到世界末日吧!
『你吃醋嗎?』宗粲凡輕聲問。
『你要是沒睡飽就滾回去睡吧!』季馨立即不客氣地吼回去,壓根兒不管在會場裡的服務生怎麼看待她。
『季馨,你再待下去又有什麼用?』這下子,宗粲凡可真是有點動氣了。『展旭延已經要訂婚了,你再強留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還是說你寧可多賺個幾天的回憶,好留待往後回味?』
他不接受差別待遇,展旭延不可能像他這麼容忍她,也不可能像他這麼放任她,更不可能比他愛她,既是如此,她為何就不能給他好一點的臉色?
他得罪她了嗎?實際上應該生氣的人是他耶!
是他窩囊,才會讓她給吃定了,但他也是有脾氣的、也是有尊嚴的,她要是不改變她的脾氣的詁……
『你有神經病啊?』季馨不客氣地罵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打算知道你在說什麼,但不能麻煩你現在離我遠一點,不要像條狗一樣纏著我,倘若你真執意當條狗,你至少也要知道『好狗不擋路』這句話吧?』
罵過似乎舒服了一點了,不過胸口的煩悶,似乎依舊像是烏雲般重壓著她,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道再多罵個幾句,效果會不會更好?
『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宗粲凡雙手環胸擋在她的面前,『你說你不是在吃醋?如果不是吃醋的話,你為什麼要拿這種態度對我?我跟你說,那一天你見到的人,就是旭延的未婚妻。』
他可以不用這麼委曲求全地解釋,更不需要忍受她霸道又任性的個性,但是他放不開手,就是放不開,要不然他又何苦自找麻煩?
『無恥之徒,居然勾搭好友的未婚妻,而且還說要娶她!』季馨啐了聲。『不過那都不關我的事,你愛怎麼玩便怎麼玩,想上哪兒玩儘管去玩,只要你別再礙著我做事,我就很感謝你了。』
倘若那個女人真是展旭延的未婚妻,那麼要是宗粲凡去誘惑她的話,是不是也等於是破壞婚禮?她要不要替他加油,甚至鼓吹他勇往直前?
但是她說不出口……就是說不出口。
她在那次被他傷得體無完膚後便大徹大悟了,她也認為自己的心應該是不會再為任何人而起波瀾了;然而誰知道每一見到他,她便覺得體內正刮起狂風暴雨,又覺得有一股火直往腦門沖,倘若可以,她還真想給他一巴掌。
『我跟她只是開玩笑而已!』宗粲凡開始痛恨自己遲鈍的舌頭。『我要你,我只要你,你到底聽見了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他以為他吼得大聲一點,她就一定得要依他嗎?
她不諱言當他這麼說時,她心頭滑過了甜甜的滋味,但是那又如何?他求她,她就得要答應他,然後再把自己推進地獄裡,好讓他再蹂躪一次嗎?
別傻了,再傻也有個限度吧?
『你!』他驀然將她拉進懷裡,然後雙唇覆上她伶俐的嘴。
濕滑的液體在彼此的舌尖刷掠,霸氣之間尚帶著一絲疼惜的溫柔,刺激著兩人蟄伏已久的情慾……
『放開我!』季馨使盡全力將他推開。
混蛋,居然敢這樣對她,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身後站了多少人?他是背對著,但她可是直接面對了那一群人的目光耶!
不對,她現在該討論的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而是他怎能這麼做?
『我說了我要你,是你一直都聽不懂!』宗粲凡低哽地吼著,『你再等著他也沒有用,因為他是不可能給你幸福的!』
他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她還要他怎麼做?
『你是神經病啊?』季馨瞪大了眼,『我在等誰?你跟我講啊?』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人,他又怎麼會知道?
『你敢說你不是在等……』為了顧及展旭延,他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湊近她壓低嗓音道:『如果不是你對旭延有情,你篇什麼這麼刻意地接下這一份工作?』
可不是嗎?她明明嫌這一份工作又累又難搞,為什麼她又接得這麼甘之如飴?
『我對他有情?』她什麼時候說過了?
『你不要再裝了,我什麼都知道。』根據和心萍給他的訊息,再加上他自己的判斷……他也是不願接受,但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