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無事的話,我要進去休息了。」玄胤作勢欲轉身離去。
「腳又疼了?」
「不准再提起我的腳!」玄胤猛地回身怒瞪著他,邪魅的眼瞳裡透著妖詭的血絲。
「我只是怕你疼,犯得著這麼大動肝火嗎?」巽幀皮皮地笑著,又不怕死地說:「不過,倘若腳真是疼得受不了,也犯不著找玄煚他們出氣。你也不想想,自他們回京到現下,你一直都避不見面,而現下才見面,你卻又……玄燮和玄熒也就算了,可玄煚是分離了近九年才又相見的,與你之間的血緣又是深不可分,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無情。」
「不准再提他們,從今以後,他們不再是我的兄弟!」玄胤怒吼著,緊握的雙拳任由指甲插入掌心。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提,你用不著發這麼大的火。」巽幀揚起雙手抑制他的怒氣,又接著說道:「倒是你的腳還疼嗎?」
「我……」他一時語塞。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惦記著在這種時節裡,他的腿總是會疼得難受。
「怎麼?難不成我關心你,你也要將我給趕出去?」巽幀挑起眉,等待著他那一張懾人的怒容漸漸恢復成原本的模樣。
「巽幀。」他驀地放聲失笑,隨即攀著他的肩頭道:「今晚咱們來個不醉不歸吧!」
***
睡夢之中,感覺到一股暖暖的氣流直襲向她的身子,令常靜貪婪地偎向溫熱的來源,然而過了半晌,她驀地感到不對勁,睜開瀲灩的水眸,忽地撞見近在眼前的無神大眼,令她錯愕地喊叫不出聲音。
「是本王,你犯不著這麼訝異。」溫熱的唇貼向她粉嫩的頰邊,擁緊她瘦弱的身子,嗅聞著屬於她的清香,令他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找她,但是他很想要接近她、擁抱著她,儘管什麼事都沒做也無所謂,他只是想要靠著一個人,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人。
「你……」已經過了十幾天了,她以為他不會再來找她,孰知他現下竟然又來擾亂她的思緒。她注視著他空洞的眼眸,感覺到他沉重的鼻息瀰漫著濃郁香醇的酒味,靠在她的身邊,令她幾欲迷醉。
「怎麼?本王不能找你嗎?」
玄胤挑眉,醉醺醺的直瞅著她,更將自個兒的臉貼住她粉嫩滑膩的臉,雙手摟緊她單薄的身子,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個兒的體內般放肆;他想要找個人,一個可以向他撒嬌的人。
「你怎麼了?」她有點錯愕地任由他緊抱住身子,幾乎無法呼吸。
「向本王撒嬌吧,別再怒著一張臉給本王瞧了。」
玄胤嗓音低嗄粗啞,像是隱忍著無處發洩似的悲哀,帶著濃濃的鼻音,更是震懾得常靜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要她向他撒嬌?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這一點都不像他,一點都不像是狂肆霸氣的他,反倒像一個撒嬌任性的大男孩。
「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怯怯地問著,小心地打量著他。
「發生什麼事了?」他低聲笑著,溫熱的唇直滑向她細嫩的胸口,「本王還能發生什麼事?」
他是醇親王,是最尊貴、最受推崇的親王,一帆風順的人生、養尊處優的生活,他還能發生什麼事,又有誰能夠傷害他?
「你不可以這樣子對我。」她猛地推開他,扯起被子遮住袒露的軀體。
她以為他這些日子不來找她,是因為她對他而言已經毫無意義,已索然無味了,遂他應是不會再來找她的,可是他現下不但找來了,甚至又對她……不行,她一定要對他說清楚,不能再任他予取予求了,儘管她曾經心戀於他,她也不能再放任他無禮的對待。
「你想抗拒本王?」他怒吼,一手將她拽進懷裡。「本王警告你,不准再拂逆本王!」他的大手霸氣地撕碎她蔽體的中衣………
「玄胤,不要,住手!」
常靜閃躲著,卻不及他蠻橫的力道,在他霸道地肆虐之下,身子早已是一片裸露,雪白的肌膚上更是印上一絲絲玫瑰色的紅暈。
「本王說過了,不准你再放肆!」他怒吼著,低嗄的嗓音裡蘊藏著濃濃的悲惻和怒氣,憤而褪去身上的褂袍,露出一身虯結的肌理,宛如神斧雕刻出的俊美身軀,貼覆在她細嫩的肌膚上。
「可是……」她羞紅了臉,被他箝制得動彈不得。
「連你亦要拂逆本王嗎?」他執拗地喊著,像個任性的孩子。「玄燁搶走了本王的母后,搶走了本王的兄弟,最後連你也要一併離開本王嗎?」
每個人都要離開他了嗎?他為什麼每一件事情都要針對著他?玄燁不但沒救回母后,還收服他的兄弟,他是打算要讓他一無所有嗎?
「玄胤。」望著他狂亂的模樣,她的心都痛了;他是如此放蕩不羈、傲睨天下的親王,現下卻偎在她的懷裡尋求她的慰藉,她是不是可以以為他對她亦有一點感情存在?
「胤。」忍住了乾澀摩擦所帶來的不適,常靜只能緊緊地攀住他的肩,任由他狂然地推送著。
「你不會離開本王的,是不是?」他粗喘著氣,緊抱住她瘦弱的身子貼著他,強橫而霸氣地佔有她的羞澀。
「不!」
原是想逃離這個冷冽嗜血的鬼魅,然而他這般悲切孤寂的模樣,卻又如此刺痛她的心;他貴為皇子,應有盡有,還有什麼不能如意?但身為宮中的人,她明白宮中人的孤寂。寂寞、孤獨、訴不盡的淒涼,看似風光得意的燦爛人生,實則是堆砌在空洞的感情世界裡。
「不要離開,永遠都不要離開。」他低喃。
他伏在她的身上粗喘著氣,神智早已被酒意催化得醉亂迷散。
常靜雙手環住他寬闊的背,淚水更是心碎地滑落;她知道他的孤寂就如同她一般,知曉這宮內的生活雖是紙醉金迷,但是卻滿足不了索愛的心。
只要是他的願望,她一定會替他達成;只要是他想要的,她定會幫他完成,儘管要她背叛皇上對她的疼愛,她也不能放他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啜泣。
他沒有哭,但是她卻看見在他體內那無助靈魂的哀泣。
第七章
「靜丫頭?」
常靜的神智像是脫離了肉體般恍惚縹緲,只感覺到耳邊像是有人在喚她似的,可她卻無法回過心神。
「靜丫頭,朕在喊你,你聽到了沒有?」康熙滿意地望著她木然的表情,心想著事情就快要如他想像般進行。
「皇上!」呆楞了半晌,常靜才努力地回過心神,望住那一雙帶笑的眼。「玄胤真是病得那麼嚴重?」他病了,甚至得待在炕上,天,到底是多嚴重的病,讓玄胤必須躺在炕上休養不可?
前些日子她才見過他,那時他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了?
「靜丫頭,先把朕的話給聽清楚。」康熙啼笑皆非。「玄胤不過是舊疾復發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用不著這麼驚訝。」
常靜聞言,惴惴不安的心總算是稍稍放下,但是,他的病是指他的腿?
她輕移螓首看向殿外茫茫大雪,陰冷濕寒,一地冰雪直凍入骨髓裡,想必他的舊疾必定是令他相當難受,會因此而下不了炕亦是有可能的事,是不?
這全都怪她,當年若不是她蠢得不知道該繞過馬身,而站在馬後激怒了馬兒,他亦不會從馬背上摔下,今兒個他的腿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他和她的命運必定不會走到今日的地步。
「又想得出神了?」
「皇上。」她吶吶地輕喊,粉臉一片嬌紅;她這麼一慌,心意豈不是昭然若揭?
「嗯?」
他笑著,睿智的眼裡有著認同的光芒。
「皇上是不是……」她想問卻又問不出口。
這件事可不能當作玩笑的,畢竟她現下是萬歲爺的侍妾,倘若讓皇上知曉她背叛了他,即使他再怎麼疼惜她,亦是要殺頭的;可是若不問,皇上那帶笑的眉眼,像是已知道了一切般,令她難堪。
「朕如何?」
逗著她、瞧著她不知所措的模樣,令他感到十分有趣。
常靜漲紅了粉臉,只能不知所措地瞅著他瞧。
康熙驀地放聲大笑,實在是對她那一雙過於正經、惶惑的眼眸感到不可思議;往日的刁蠻格格今兒個竟成了達禮的格格了,將她配給玄胤可真是絕配,妙的是,這姻緣竟然在五年後才牽上線。
「走吧,陪朕走一趟醇親王府。」
康熙仍是笑著,站起身牽著一臉錯愕的常靜,直往養心殿外走去。
這一段妙不可言的姻緣確實是有趣極了,不過仍需要他來牽線。
***
醇親王府
「王爺。」
醇親王府的總管喀撒爾走入主子的房裡,必恭必敬地喊著,等著主子醒來,等待他的指示。
「怎麼著?」玄胤慵懶地躺在炕上,連眼也未睜開。
「有客前來。」他淡淡地道。
「本王不是說過了不見客?」玄胤微慍地瞇起妖詭隱晦的眼眸,瞪著站在門旁的喀撒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