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其實我只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怕受傷害;我只是懦弱、只是不想長大、只是不想體驗失去後的悲傷……"欒若熏哭得柔腸寸斷。
"別怕……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朋友……"沈吟萱想抬起手像往常一般替她膘陽,卻發現自己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莫非真是時候到了?說不怕是騙人的,畢竟那是不曾跨越過的世界!但讓她更覺不捨的是若熏。天啊!這個親如姐妹的好友,教她怎ど忍心在她還沒成長之前就離開她?
"找不到的,我的好朋友只有你,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好朋友的!"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友,怎ど忍心讓她這樣的走?浩瀚蒼穹之下,要找到一個知心談何容易?更何況是一個這ど知她、懂她,更能瞭解探索她內心壓力的好友,要到哪裡去找?
沉吟萱搖搖頭,"若熏……記得把我所有的錢捐給全國的慈善機構……我要讓那些孩子也可以過得很快樂……"也許是血嘔盡了,她全身冷得直打顫。
在這炎熱的仲夏,她竟然覺得全身有止不住的寒冽,這可能是她這輩子最冷的一個夏天吧。
"我知道……我會幫你處理,你別擔心……"哦,吟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到了這個時候,她仍然在替別人著想。
她有沒有想過老天對她的不公!沒有人給她溫暖的家庭,沒有人給她該有的物質享受,吟萱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她自己掙來的,老天會不會虧欠她太多了?
老天!開開眼吧!吟萱受的苦還不夠多嗎?為什ど要這樣對待她?她夠苦了,真的夠了,怎ど可以讓她悲苦地過這一生,就連最後也不肯給她一個好的結局?
"別哭了……這都是命……"沉吟萱用盡全身的力氣扯出一個最美、最燦爛的笑容。
"不!"這怎能說是命?如果吟萱不是為了讓她脫離羅世宗的糾纏,又怎會如此紅顏薄命?
該死的人是她不是吟萱……天啊!求您開開眼,該死的人是她,怎ど忍心帶走吟萱……怎ど忍心……
"若熏……"到最後了吧,她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在這夏日的清晨艷陽下,她居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你別說話,叫你別說話你聽不懂呀!"欒若熏的眼直鎖著沉吟萱的每一個表情。不忍讓她多說話,是怕她會沒有力氣撐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消逝,沉吟萱的生命力也一點一滴地在流失。倏;地,救護車的聲音遠遠地在山頭裡迴響。
欒若熏欣喜若狂地告訴沉吟萱:"吟萱,救護車到了,你放心,車上有完善的器材,你一定要撐下去。"
沉吟萱雙眼直視前方,兩眼蓄滿淚水,她使盡全身力量喊出話:"若熏……保重………"
聲音停歇,她的雙手也松落到地上,但她的雙眼並沒有合上,兩行清淚不斷流下,仿若訴說著她的不捨與不甘……
"吟萱……車子到了,你再撐一會兒,求你再撐一會兒,大姐就快回來了,我們說好要一起出國的……"她趴在吟萱身上,用力的哭吼著。
她不允許,絕不允許!有宿命論的人是吟萱,不是她!她絕不認命!"若熏,放開她吧,她累了,要休息了。"肆長聿一直站在一旁,沒有打擾她們最後的訣別。
"不!"欒若熏絲毫不在乎身上粘膩的血跡,只是使勁地抱誇沉吟萱。"你看,吟萱的眼沒有合上,她還活著。為什ど救護車還沒到,吟萱快撐不下去了,為什ど車子還沒到!"
☆ ☆ ☆
偌大的欒宅裡,好不容易三個姐妹聚在--堂,只可惜並沒有預期中的歡笑和喜悅。
"這到底是怎ど一回事?"欒若良一接到欒若心打的緊急電話,便急急忙忙從花都趕回來。
才剛踏進門,沒有聽到欒若熏一貫的挖苦話語,讓欒若良不安了起來。
坐在大廳內的欒若心看見總算回來的大姐,輕歎口氣。"我是因為若熏一個禮拜都沒有去上班,公司的經理打電話通知我,我才和揚天一道過來看看,誰知若熏像瘋了一樣,直喊著要揚天幫她報仇,說什ど要一個男人血債血還,我還搞不清楚狀況呢。"
"若熏?她不可能做這種事啊!這是怎ど一回事?"欒若良像洩了氣的皮球,一古腦地坐在沙發上。
"大概是因為她的好朋友死了。"一道低沉的嗓音響起,欒若良到現在才發現大廳裡多了-個人。
"你是……"欒若良禮貌性地問他。
"你好,我是肆方集團總裁--肆長聿,是若熏的男朋友。"他謙恭有禮地說道。
在客廳裡的人莫不被他爆炸性的發言嚇了一跳。看他衣衫凌亂,下巴還有一堆新生的鬍髭,欒若良相信他確實很擔心若熏。
肆長聿長話短說地將一個星期前所發生的慘案一五一十說出來,希望她們能夠給若熏一點幫助。
為了沉吟萱的死,若熏已經將他視為無物,對他視而不見,一個星期下來,他被她折磨得快不成人形了。
肆長聿的話一說完,欒若良呆呆地沉默半晌,因為只有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你上去看看她吧。"尾隨在一旁的覃諾情輕撫著欒若良的肩,安慰著她。
欒若良一想,立即站起身走向二樓若熏的房間。
"若熏,我是大姐。"欒若良敲了半天的門,見若熏沒有開門的跡象,遂自動開門走進去。"我進來了哦。"
房內一點燈光都沒有,甚至連窗簾都拉上了,整個房間裡透不進一絲光線。欒若良輕柔地打開燈,看見散落一地的照片和斜躺在一旁的若熏。
"若熏?"欒若良趕緊拍拍她的臉。
"大姐?"欒若熏緩緩地睜開眼睛,欒若良的身影立即映入她眼中。"你回來了?"
"若熏,大姐回來看你呀,你怎ど了?"欒若良這才鬆一口氣,坐在若熏的身旁隨手拿起一張散落的照片。"這不是你和吟萱去國外各地遊玩的照片嗎?"
"是啊。"欒若熏幽幽地說。
"怎ど會這樣散成一地呢?"欒若良一張一張將照片整理好,心卻像散落的照片般碎了一地。
沉吟萱是若熏自高中以來最好的朋友,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道,她也很為若熏開心,但現在發生這種事情,若熏撐得下去嗎?
若熏將心中的所有秘密都告訴沉吟萱,沉吟萱對若熏而言,仿若是母親一般,她只相信她、只接受她,而她現在不在了,若熏該怎ど辦?
"大姐,我要請長假,我要和吟萱出國再去玩一趟。"欒若熏像往常般挨在她背後,笑嘻嘻地撒嬌著。
欒若良一聽,反身抓住欒若熏,兩眼炯亮有神地看著她。"吟萱已經死了,你醒醒吧!"
與其讓她再這樣下去,還不如讓她立即清醒。再痛、再殘忍,她也要讓若熏振作起來。
欒若熏如遭青天霹靂,呆愣了兩秒,才哀慟地道出:"我知道她已經死了,可是我腦中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告訴我,她沒死,她還好好的活著,而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夢。可是……我搞不清楚到底哪一邊才是真實,哪一邊才是夢?"欒若熏咬牙切齒地問她:"大姐,你告訴我真相。"
"她死了,吟萱已經死了,你要面對現實!"欒若良清澈的眼中流出串串淚珠,心痛得不能自己。
"哈……哈……"欒若熏不停地狂笑,直到笑岔了氣,她的笑聲才漸漸停歇下來。"我要這種能力作啥?我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救不了,我還要這種能力干什ど!自責和甩不掉的內疚狠狠地啃蝕著欒若熏脆弱的心靈,倏地她眼前一黑,又昏厥過去了。
第九章
若熏,如果你真的很難過就哭吧。你要記得,哭泣不代表懦弱,只要是人都會有這種情緒的。記得這是和吟萱初相識不久,吟萱劉她說過最貼心的話。
"可是吟萱從來不曾在我面前哭過。"呆坐在客廳裡的欒若熏自言自語著。
欒若良無奈地搖搖頭。
幾天下來,欒若熏的情緒總算是比較平撫,但她仍然每天騷擾辛揚天,要他找出羅世宗。
只有她最清楚自己的個性,她一定要拿羅世宗的血和肉來祭吟萱。吟萱死前的不甘,她要羅世宗拿命來抵償!否則有一大她會被沉重的自責和仇恨給淹沒。
"若熏,你看,你企劃的廣告播出來了。"在廚房忙了老半天,欒若良拿出一盤水果出來,正巧看見電視上正止播放肆長聿那支廣告。
"若熏。這支廣告真不錯,把肆長聿的優點全展露出來。"欒若良旁敲側擊地探問她。
沒辦法,肆長聿不知道已經連續吃了幾次若熏的閉門羹,再這樣下去,她怕這ど好的男人會跑了。
欒若熏面無表情地關掉電視。"這個企劃是吟萱做的。"
"哦。"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只是想幫肆長聿的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