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再不出聲音,我馬上叫警衛上來。」這棟大樓的保全果然不是做得很好,否則怎會有閒雜人等上來?該不會是一些幫派小子上來闖空門吧?
再次聽見從裡頭傳出的咆哮聲,幾乎讓韓敏軟了腳。這聲音分明就是辛震天的聲音,她永遠記得他暴怒的聲音。
糟糕,她真的有那麼幸運?罷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何不乾脆地站出去,裡頭的人也不見得會是辛震天。
這時,套房內的燈光大亮,辛震天終究還是捺不住性子,將裡頭所有觸控式的燈全部打開。
而眼前的人兒,卻讓他瞪圓了眼。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闊別多年的兩人,居然不約而同的說出同樣的話。
同樣的問題,讓兩個人呆愣了一會兒。
「問題是我問的,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先反應過來的是辛震天。
韓敏傻愣在原地,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五年,他們竟然會在異國相遇……
「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辛震天顫抖著雙手,輕輕地將韓敏擁入懷裡,像是對待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瓷娃娃?他猛然抬頭看著韓敏,這個粉雕玉琢的人兒,集性感與清靈於一身的身影,他終於看清楚她的穿著。
「你為什麼穿成這個樣子?」他呆愣了一會兒。「莫非剛剛在樓下引起騷動的人是你?」該死!剛剛馬歇爾所說的瓷娃娃肯定是在說她。
「嗯?」面對辛震天突如其來的怒意,弄得韓敏一頭霧水。她好不容易感覺到的柔情,莫非又是南柯一夢?
「還嗯?我在問話,你當我不存在嗎?」該死,真是該死!她就穿這麼清涼的衣服縱貫全場?也難怪會引起一陣騷動,光是這襲半透明、若隱若現的衣服,就快要讓他無力招架。
「我……我穿成什麼德行你管不著!」奇怪,她相信自己應該已經改變很多,為什麼一見著他,她還是忍不住屈服於他?真是命中注定,上輩子欠他的嗎?
「管不著?」如果怒火可以點燃火苗,只怕此刻的地球已是一片火海。「你是我的妻子,你居然敢說我管不著?」
「我早已經不是你的妻子,別忘了,我早已遞上離婚證書,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瓜葛。」為什麼他們每一次的見面,總是如此的劍拔弩張?難道就非得如此不可?
她臉上的那一層冰寒面具,早在這幾年被杜詩柔給扒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在她臉上所呈現的只剩下一片祥和的氣息。多年來的諸多事件,已讓她慢慢學會包容和寬恕,讓她學會淡然自處,學會遺忘人生應有的苦難痛楚,遺忘這些年來的愛恨情仇……
真的學會了嗎?她不知道,只知道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刻,都是她最難捱的時刻。只因為每到深夜,她的靈魂總會穿越時空,回到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往事中去獨自飲泣傷痛。
「看來我是還沒告訴你,我並沒有簽下那份離婚證書,於情於理,我們還是合法的夫妻,所以我有足夠的權利約束你的行為。」辛震天的臉上浮起一抹詭笑。
「就算我們是合法的夫妻,也已經分居五年了,於法我可以提出法律訴訟,要求合法離婚。」她相信她現在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充滿了自信,她真的該重生了。可剛剛聽到他並沒有簽下那一份離婚證書時,真是讓她心中竊喜萬分。
「你……你真是強詞奪理!」他瞇起眼直看著韓敏,他發現她真的有點不一樣了。驀地,他的腦中飄過一絲陰影。「你該不會是交際花吧?」
該死!他根本就不知道,她這些日子以來是靠什麼生活。一個女人想要在異國堅強地生存下去,還能有什麼辦法?無非是利用女人最原始的本能去賺取一些生活費!
難道他當初自私的以為他們之間需要冷靜緩衝一下,而這一個想法,卻將她從他的那一個地獄,推到另一個人間煉獄去?
相見的滿心歡喜已隱沒在止不住的猜忌裡。他知道他這樣的想法很不應該,可這一股火焰自然的燒起,令他無法控制,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韓敏掩不住巧遇他的心喜,不過她不懂,為何他的神情又變了?
她傷心的轉身欲離去。
「別走!」辛震天一把將她扯到跟前。「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交際花。」他的語氣溫柔,卻和他悲憤的面容背道而馳。
「我是!你滿意了嗎?」酸楚滿佈韓敏的眼瞳,可剎那間,她換上嬌媚的神態。「你需要服務嗎?」唇畔有著嬌笑的風采。
既然他說她是個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交際花,那她就扮演這個角色吧。既然兩人之間只剩下不會交集的平行線,她只好死心,勸自己不要再癡心妄想,她是配不上他的。
如果他認為她是個妓女,她一定會努力的扮演好這個角色,讓自己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地位,她會好好勸自己死心。
早在他知道她所有的過往,她便決定絕不再和他有任何的交集,她知道他們不適合,一點都不適合……
辛震天的眼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來回於韓敏若隱若現的嬌軀上,像是在確定韓敏的回答。
沉默了半晌,「髒!」他隨即甩掉韓敏的手,沒注意到她眼中的酸澀。
「如果不需要服務的話,請不要攔住我的去路,我還得去服務其他的客人。」她又換上另一張臉,像是一隻高不可攀的孔雀,翹首擺姿,嬌媚百生。
「下一個客人?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儘管這五年來,他一直不斷的督促自己收斂自個兒的脾氣,原以為自己已經收斂許多,卻在韓敏如刀割般的話語刺進心坎裡時才猛然發現,其實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你是我辛震天的老婆,我兩個孩子的媽,你居然恬不知恥地在外面做了這麼多年的交際花,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王八,你要我如何自處?」
去他媽的收斂;到了這一刻誰也無法讓他平心靜氣的坐下來。交際花?這個字面上的意思還不夠清楚嗎?這些年出入多少的大小宴會,他豈會不知道這個意思?說難聽一點,不過就是高級應召女郎罷了。
他為了她,將自己完全地沉浸在事業之中,甚至為她守身五年,不!不能完全說是為了她,應該說,他已經無法對其他的女人有所衝動。換言之,再也沒有女人能夠引起他的遐想,只因她的倩影始終縈迴不去,佔據他的腦海,讓他無法做出任何一件背叛她的事情。
他過著猶如鰥夫的生活,而她卻每天花枝招展,流連在繽紛的夜生活中,這教他如何忍受?
他想念她每一寸細嫩滑膩的肌膚,無法忍受有人碰觸了她的身子,即使是碰觸頭髮都不能接受,可她卻自甘墮落,教他如何忍受?
韓敏看著他風雨欲來的怒顏,便二話不說地打開門,逃也似的走出去。
她不明白,這五年來她以為她已經蛻變,但多年來的相思一兌現,才知道自己被打回了原形,依然是那一隻他所不屑的毛毛蟲。
唉!怎會誤以為自己已經蛻變成燦爛花蝶,能夠自信滿滿地在他的面前展現斑斕花紋?
真是太奇怪了!她向來最恨他的無聊邏輯,可現在她卻覺得有一點溫暖,是啊,真的有一點點溫熱的深情滑過她的心窩。
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但也足以讓她驚詫不已。就連她的心臟似乎也不受控地狂奔,這感受幾乎要讓她斷了氣。
一思及此,韓敏停下腳步,往後瞟了一眼,看著空洞的長長廊道。
他……終究沒有追出來。
甩甩頭,企圖甩掉心中的那一份失落。
五年來首次見面,想不到竟是這般下場,是她的心沒死,仍然有所期待,所以才會在心底深處遺留下一份哀戚?
交際花?
辛震天的心裡頭不停地重複這字眼,腦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現污穢淫蕩的畫面,怒極的他掄起拳頭就往門板擊去。
砰的一聲,門破了,卻無法消除他心中陣陣高昇的火焰。
「不!」辛震天怒吼出聲。「我不會再放棄了!該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誰也搶不了。既然老天給我這麼一個機會遇見她,沒道理還要再次放棄。」是啊,這是冥冥之中的定數,怎能不把握!
「對!我一定要將她帶回台灣,我不會再這樣放任她,她合該是我的!」語畢,辛震天面露微笑,不是商場上爾虞我詐的虛偽笑容,而是這幾年來唯一真誠的微笑。
他知道他可以除去心裡的那些疙瘩,他們鐵定可以在一起,只要有她在身旁,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他必須好好策劃策劃,綁架她回台灣!
第十章
韓敏匆匆忙忙地回到住處,只見到杜詩柔心急如焚地在客廳不停地來回踱步。
「詩柔,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