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娉婷少女沿街大叫。
「哦……天啊!閉上你的嘴,杜詩柔。」韓敏沒好氣的轉過身,斜睇了一眼已經翩然來到自己身邊的女孩。「你以為你在沿街叫賣貨物嗎?羞不羞啊?」
「哼!我如果不這麼做,你會停下來等我嗎?」
杜詩柔穿著一身灰黑交織的連身洋裝,戴著同色系的巫女帽,氣喘吁吁的半趴在韓敏身上。
「今天有化妝舞會嗎?」韓敏極寵溺的幫杜詩柔順了順頭髮。
「啊!你怎麼這樣說!」杜詩柔嬌嗔一聲,瞠大一雙明眸。「你仔細瞧瞧,這手工多精細,色調深沉卻不失其活潑,奔放的展現青春氣息。這可是我費盡唇舌硬是逼我大哥從歐洲帶回來的寶貝,卻被你貶得一文不值!」
「大小姐,你也行行好,我什麼時候貶你的衣裳了?」韓敏雙手環胸,精雕的薄唇微彎,戲諂地開口:「更何況你哪裡是費盡唇舌,我看不過是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舊戲碼罷了。」
「啊!被發現了。」杜詩柔故作可愛狀地承認。
「夠了,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愛,也不想想自己那高壯挺拔的身材,校園裡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簡直是羞死人了。」
韓敏笑開了嘴,露出如白玉般的編貝。
「那可是你有眼不識泰山,我從事模特兒工作已經三年。可不曾遭受其他人對我這般侮辱,你可是頭一遭。」杜詩柔忿忿不平的反駁。
「是、是、是!小女子我不識泰山,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哼!不跟你計較,不過……你得從實招來。」杜詩柔邪惡地看著她。
「招什麼?」懶得回答,韓敏索性佯裝聽不懂。
「別跟我裝糊塗。說,你昨天蹺頭去哪兒玩了?」
「昨天我身體不舒服,在家裡休息羅!你怎麼會知道?」
「唉,說到這個我就有氣。」杜詩柔眼中原本的明亮馬上黯下來。
「怎麼說呢?」
韓敏太瞭解杜詩柔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這樣轉移話題的方法實在屢試不爽、不曾敗陣。
「還不是你繫上那些『有心人士』,我找遍了整棟哲學系大樓,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只好去問他們,誰知他們居然跟我來個一問三不知!那也就算了,還跟我來個相看兩不厭,好像他們面前有一塊上好的肉似的直盯著我瞧,實在讓我受不了。」杜詩柔漲紅的臉宛若一株盛開的玫瑰一般,令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誰教咱們杜大小姐得天獨厚有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加上一副令人驚艷的妖嬈身段、吹彈可破的雪膚凝脂……嘖!怎麼能不教人垂涎三尺呢?」詩柔的美貌是眾所周知,她能想像詩柔被繫上同學包圍在系大樓裡的絕妙處境,呵,她真的能夠想像。
「唷!敢情是吃了蜜糖啊?剛剛的『高壯挺拔』不知道又是出自誰人之口!」杜詩柔反將她一軍。哼,她這副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身段可不是人人都有。
「妹子呀,拙姊在這裡向你道歉,抱歉,原諒拙姊的這張劣嘴吐不出象牙。」只要能讓這小妮子別再把話鋒轉回去,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要原諒你也可以,我向來不為難人。」杜詩柔停頓一下,看著韓敏精雕細琢的容顏心裡暗暗立誓,非得讓她說出一些心事不可。「你昨天究竟上哪兒去了?昨天有你最心愛的『哲理的探討』,你怎麼可能因為生病而放棄上昨天的課程呢?」
「小女孩長大了!」韓敏挑挑眉,「懂得把話題再繞回來,不過這一次我真的沒有呼攏你,昨天真的是病倒了。唉!像我這種沒什麼朋友的人,哪天要是不小心病死在床上也沒人知道,說不定還得等到陣陣屍臭傳出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而你居然還懷疑我說謊!」
「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住在外面會不會遇上什麼困難而不告訴我,我只是想幫你而已嘛。」嫣紅的雙唇不自覺的嘟起。
「我瞭解!有事情我一定會找你,你就別擔心。」
「那我去上課羅!第二節下課我再去你們繫上找你。」
「OK!」
望著杜詩柔漸行漸遠的身影,韓敏不安的情緒終於獲得解放。
杜詩柔是杜鳴風和大老婆直到晚年才得到的掌上明珠,也是她同父異母、有著一半血緣的妹妹。
在美國長大直到前兩年才回來的杜詩柔,向來被保護得很好,完全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關係,更不曉得最親愛的爸爸是個人面獸心的人,而韓敏也不打算將這些事讓詩柔知道。
今天如果不是擔心杜鳴風有可能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作為鞏固杜氏集團的籌碼,她也不會趕至學校來看她。
不過,或許是她太看輕詩柔在家族裡的地位了,畢竟私生女怎麼能與親生女兒相提並論呢?
不曾不滿自己的身世,儘管只有母親能相伴;可是突然擁有一個如此行徑光明磊落、毫不忸怩做作的妹妹,讓韓敏好生歡喜,即使不能以姊妹相稱也無所謂。因為詩柔對待彷彿陌生人的自己,竟是那麼的真誠。
記得自從母親受不了寂寞的生活,受不了父親的不理不睬,受不了父親在外的風流韻事,更受不了自己為了愛情只求付出、不求回報、不求身份地位的愚蠢心態之後,終於在不斷的委曲求全之下,精神出了亂子。
病態的利用自己的女兒策劃一場詭譎的陰謀,不僅逼自己走上黃泉路,更拿女兒的一生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
***
結束半天令人疲憊不堪的課程後,杜詩柔便拖著韓敏逛遍附近的幾條服飾街,直到太陽已經下山,才互道再見。
當韓敏回到公寓大樓時,赫然發現有人跟蹤她。
一輛加長型凱迪拉克豪華轎車嘎的一聲停在韓敏的身旁,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優雅的下車,對韓敏略略行禮。「韓敏小姐嗎?」他一舉手一投足,皆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魄力,「請上車吧!少爺已經恭候多時了。」
「你家少爺是誰?」該來的誰也躲不掉,韓敏早已心知肚明,只是想再拖一點時間罷了。
「辛震天少爺,震揚企業的總裁。」穿著黑西裝的男子恭敬有禮的回答。
「我並不認識他,你們找錯人了!」該死的老狐狸,她多希望不是那個姓辛的,可是總是事與願違。
「無妨!是不是錯了,少爺自會決定。」那人依然一派的優閒。「請韓敏小姐上車吧!」
「你……罷了!我倒要看看他想做什麼。」韓敏搖頭歎氣地坐進轎車內。
隨著車子的行進,繁華的夜景如電影情節般一幕幕掠過。
可惜的是,此刻的韓敏並沒有欣賞美景的興致,心裡不停的盤算著該如何說服那該死的辛震天。
眼看著車子轉入越來越狹隘的山路,愈來愈快的車速,彷彿載著她進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韓敏的心裡已經了無思緒,只能祈求上天別再跟她開玩笑,她只想一個人好好的過日子,不想進入那龍爭虎鬥的世界。
心緒飄浮間,車子突然停下,韓敏茫然地抬頭望向外頭,卻望進一雙深邃幽黑的眼瞳,像被磁鐵吸住般的轉不開視線,恍若被吞噬在黑暗無邊的漩渦裡……
「看夠了就下車吧!」一聲低沉暗啞的聲音敲醒韓敏的三魂七魄。
「你是……」韓敏哆嗦著聲音問。
「毋庸置疑,我是辛震天。」他說著,一把將韓敏像拎小雞般的拎出汽車。
韓敏仰視著這位魯莽的男子,卻再次被吸引住目光。收不回的視線纏繞在辛震天的筆挺身材上,儘管黑色西裝將他包裹得密不透風,仍依稀可見其攝人魂魄的肌肉線條;而他的濃眉大眼、唇紅齒白,宛如希臘神坻——戰神馬爾斯,過分的俊秀惑人,融合不可一世的帝王氣息,展現出邪魅噬人的魅力……
「看夠了嗎?看夠了就走吧!」辛震天毫不客氣的掀起薄唇嘲諷。
接收到辛震天不客氣的話語,讓韓敏為自己像花癡般的行為唾罵千萬次。該死!俊俏的男人她又不是沒見過,但這麼過分俊俏的……倒是第一次見到。
韓敏勉強移開眼眸,硬生生的將視線移至眼前的建築物。
「走吧!待會兒我父親就要來了。」他輕鬆的將韓敏攬入懷裡。
「請你不要搭著我的肩膀!」
韓敏立刻不客氣的將辛震天的手撥開。
「別害羞了,我的小娘子。」
「我並不是你的小娘子,我們甚至談不上認識,辛先生。」韓敏冷冷的撇開臉。
「不錯,還知道我姓什麼。」輕佻的話語硬是不肯收回,這小女人剛剛明明很陶醉,卻又故作冷淡模樣,已傷害到他的男性自尊,不討回一個公道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我要回家。」冷漠的語氣不帶一絲暖意。
「行!咱們現在不就要回家了嗎?」
「辛先生,我不管你和我的父親有何交易,我是不會輕易屈服的,讓我回我的家!」韓敏眼神中的鄙夷毫不保留的流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