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依!」瞧他笑得戲謔,擺明了是要羞她,她才不會中計呢!
石泱漭瞧她不上當,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攬住她的小蠻腰,作勢要親吻她,木子宸卻又不覺地笑出聲,閃躲著他的魔掌。
「宸兒!」
兩人正在嬉笑怒罵間,卻被突出的一聲斥責給驚嚇住。木子宸不用回頭,便可以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嬤嬤。不能不回頭去瞧她,卻又不敢回頭。
這一回頭,她便死定了!
「宸兒,嬤嬤可不記得有這般教導你,你真是能幹,如此懂得傷嬤嬤的心!」老嬤嬤氣得聲淚俱下。
「嬤嬤,你誤會了!」木子宸趕緊自石泱漭的腿間跳起。
「是誤會嗎?嬤嬤都瞧見了!」老嬤嬤雙眼炯炯有神。「嬤嬤是老了,但還用不著你去曲意承歡,換得一棲之地!我寧可餓死,也不願拖累了你!」
「嬤嬤……」糟了!她昨晚沒有回去,早上又只顧著大人交代的話,這下子……
「嬤嬤,泱漭必會負起責任的,你老請別氣惱。」石泱漭見木子宸無言以對,遂挺身而出。再則,他也是真心的想娶她為妻。
雖然,他有可能會觸犯皇威而罷官,可他可以帶著她隱入林間,隱居山林,終其一生。
「不過是個官,你配得起嗎?」老嬤嬤怒眉一揚,指著石泱漭一陣怒罵,隨即發現自己失了言。
「你……」石泱漭一愣,不解她為何如此怒髮衝冠。
「嬤嬤,你怎麼這麼說?」
「咱們現下就離開這兒。」老嬤嬤看似老態龍鍾,可身形仍是矯健,才一眨眼工夫,她便擒住木子宸的雙手,帶著她就往門外走去。
「宸兒!」石泱漭一急,才趨前,便立即明白木子宸眼中的意思。
「放心,我會同嬤嬤好好地說去。」木子宸眨了眨眼,示意他別輕舉妄動,免得氣惱了嬤嬤。
話一說完,兩人便如一陣清風飛掠而出,徒留石泱漭一人,好似方才不過是一場鬧劇。
他歎了一口氣,反身走向案桌,瞧見那秘戲圖旁壓著一張紙。
他動作輕柔地將那紙張拿出,瞧著上頭娟秀的字體——
一見情沁,二見情命,三見情定,誠一神應——
落款處還寫下木子宸三個大字。
石泱漭見狀,不禁失笑,這女娃兒可真是要賴定他一生了。他細細地再三觀看,突然發現,木子宸這三個大字出了問題。
他不知曉木子宸的宸字居然同那雙生公主的名字一般,想必戰亂之前,她必也是大戶人家,否則怎取得了這名字?
改日,待那嬤嬤火氣較歇,再同她問上一問。
☆ ☆ ☆
「大哥,方才是怎麼了?」石泫紜手拿紙扇,緩步走入襛潮閣,見著石泱漭正拿著一張紙,兀自發著愣,不禁開口。
「是一場誤會。」瞧石泫紜一進裡頭,他便趕緊將那紙卷捲起。
「誤會?」說得沒頭沒尾,他實是聽不懂,不過,那紙捲上似乎有著什麼東西。「大哥,若有奇珍異寶,豈能不與兄弟同享之?」
「這不是……這個是……」
「我瞧瞧。」石泫紜一把搶到那紙張,旋即展開一瞧,觀看一番後,隨即露出狡黠的笑。「恭喜大哥、賀喜大哥,得此美嬌娘。」
石泱漭不知該如何應答,只是一味地笑著欲將那紙卷拿回,孰知,泫紜居然仍在細細品嚐那詩韻。
「大哥,你瞧。」像是發現了什麼,石泫紜自動地趨向石泱漭的身邊,指著落款處。「大哥,這木子宸若是將這木子兩字合在一起,不就是李宸,這可是國姓呀!」
石泱漭一聽,恍如五雷轟項,驚得他的心,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他接過一瞧,再仔仔細細地一看,果真是如石泫紜所說。
尋找李宸和李宓雙生公主的事,他曾向泫紜提起,可他不曾問過她倆的名字,泫紜是不可能以此作為戲弄他的法子。
那麼,木子宸和李宸,是巧合,還是同一人?
石泱漭又細想了皇上最近所說的事,他記得皇上曾提及公主們的身上人著一龍一鳳的玉珮……
而木子宸身上……似乎正有著一塊鳳翔的玉珮!
這是巧合嗎?
他又猛地憶起,方纔那老嬤嬤所說的話——不過是個官,你配得起嗎?
這代表著什麼意思?莫非她真是公主……
不!若她是公主,他要如何以對?一年前的誓言猶在耳邊,他能守住此生絕不同皇族聯婚的誓言嗎?
是皇上一怒之下所下的詔令,也是他一怒之下所發下誓言,他能夠毀約嗎?不算他想毀約,皇上豈會由他?
若她真是公主,他和她此生必是無緣;可這份他渴望已久的幸福,他方纔還掬在手裡,怎會此刻便消失無影無蹤?
不,這一切還有待理清,他必須先查清楚,先找那嬤嬤問清楚她的身世,才能再下斷言!
「大哥,怎麼了?」石泫紜見他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成一片森冷,他不禁擔心地開口問道。
「沒事。」石泱漭勉強地扯出一絲笑容,心中默默地下了決定,即使她真是公主,他也不會將她送進宮內。
儘管要他拼上他的命,他也要搏上一搏;與其要將她送還那無情無義的君主身旁,不如讓她一世都不知自己的身世!
第八章
翌日——
才過晌午,木子宸便快步地往襛潮閣走去。
經過昨兒個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的折騰,她好不容易讓嬤嬤打消了離開石府的念頭;而現下,她正忙著向石泱漭說這事去,免得他憂心。
轉過前庭,再過了眼前的迴廊,便可以朝襛潮閣而去,可她才踏上迴廊,迎面而來的一群侍從便讓她眼尖地發現那日在五台寺前踹了她一腳的無禮侍從。
原想先停下腳步,待那群人過後她再走,免得和他們引發爭吵,可那不識相的傢伙也眼尖得很,一眼便認出她來。「唷,我道是誰這麼好本事,竟然可以在入府沒多久,便成為主子的隨身侍童,原來是這小乞兒呀!」那無禮的侍從嗓音之大,震耳欲聾,活像是怕沒人聽清他在說什麼似的。
木子宸忍下氣,不同他一般見識,欲從他的身旁走過,孰料這人見她不理睬他,轉而惱羞成怒,一手擋住她的去路。
「你!」木子宸杏眸圓瞪,怒不可遏。
她都不同他計較了,他居然還如此的無禮!
「你什麼你!大爺我好心同你聊聊,你居然不給我面子?」無禮的侍從面目猙獰,惡聲惡氣地說道。
木子宸還來不及回話,另一位看不過去的侍從便說:「伯晉,咱們還有事要做,你又何必這樣招惹他?」
「說什麼我在招惹他,分明是他在招惹我!」這侍從氣勢凌人地怒瞪著木子宸,活像是要把木子宸給吞了。
「怎麼回事?」那位好心的侍從問道。
「這你就不曉得了。」另一位侍從也開了口。「還不是為了一個月前的事情!那時你沒當班,你當然是不知曉這事。」
「啥事?」
「還不是一個月前時和主子到五台寺去,結果這小乞兒在寺前乞討,礙了咱們主子的路,伯晉一怒便踹了他一腳,孰知主子大怒,反將伯晉給辦了,他那傷啊,足足讓他休養了個把月!」這位侍從將手搭在另一位侍從的肩上,小聲的說著悄悄話。
「真有此事?」
瞧他煞在其事的猛點頭,伯晉更怒了,抓起木子宸的手惡狠狠地道:
「就因為你,才會讓我在主子面前失了威風;就是因為你,才會讓我在同儕之間沒了裡子;你說,你該要如何補償我?」
木子宸的眉一擰,甩掉他擒住的手。「這是你自作孽,你要怪誰呢?」
「我盡忠職守,我哪裡做了孽?」
「誰教你要對街上的乞兒如此無禮!」木子宸不禁氣惱,就是有他這種人的存在,她以往才會過得那麼苦。
「我踹了你一腳,便是無禮?」伯晉仰天笑了笑,詭邪之氣溢於言表。「可若不是我踹了你那一腳,你能進得了石府,能睡得了溫暖的被窩,能跟在主子的身旁做事嗎?」
木子宸緊抿著嘴不發一語,身體卻因憤不可遏而微微顫抖。
見鬼了!難道她還應該為他那日之所作所為,而好好地酬謝他一番不成?不理他了,這人瞧起來邪裡邪氣的,怎麼看都不像個正人君子,能離他多遠便離多遠,省得惹禍上身。
木子宸邁開步子欲往迴廊裡走,偏又讓他抓住了小手。「我倒懷疑了;小小一位乞兒怎會得主子的恩寵,你該不會是以這身軀誘惑主子吧?」
「放肆!」這人忒也過分,簡直是存心惹惱她。
「是你放肆吧!竟然趁主子身邊無女眷時,以男身相許,才是無恥!」瞧木子宸臉色大變,這侍從不禁說得更正火烈。
「你!」
是,她是以身相許了,可她是個女人,不是男人,這也算無恥?況且,她壓根兒不知道大人身邊有無女眷,她只是單純地想待在大人的身邊,他何需將話說得如此不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