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了。」她拉著爰嬡便要往外走。「我得跟你好好聊聊。」
「這麼急著走?怎麼不留下來和我聊聊?」曲惲勉強地招呼著她。「而且你完全沒跟我這個主人寒暄兩句,這樣會不會太說不過去了?」
「你只要有手中的便條紙就可以找到很多人陪你聊了。」她沒好氣地睇著他手中的便條紙,不斷地告訴自己別生氣、別動怒,那不關她的事,往後他的事再也與她無關。「往後,請你不要和爰嬡兩個人獨處。」
她不過是他的朋友而已,沒有資格過問他的私生活。這些話像是魔咒一般,她在心底默念了幾次之後,才緩緩地壓下莫名的嫉妒。
「你把我說得很下流。」他有點不悅。
這是他和她的相處模式嗎?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原本以為她會在意他手中的便條紙,沒想到她居然只是瞥了一眼,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那一定是你的錯覺。」她回以一笑。「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曲惲瞪大黑眸地瞧著她拖著爰嬡離開他的公寓,瞬間,他的心情落到了谷底,好像連雙腿都涉入了泥濘之中。
依她的個性,應該會跟他玩起搶奪便條紙之戰的……是他太幼稚,還是他太想要回到以往那一段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或者是兩者都不是?
難道會像爰嬡說的,他喜歡她?
怎麼可能?他從來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更遑論會對她動情。
對於她相親的事感到震驚,對於她打算當六月新娘的事感到怒不可遏,只是因為他不爽而已,沒有其它原因。
在女人堆裡打滾並不是他願意的,喜歡漂亮的女人也是事出有因,或許只是他的大男人主義作祟,也或許是當初拋棄他的母親有一張漂亮的臉,所以他淨挑些漂亮的女人交往之後再拋棄,純粹只是一種下意識的報復。沒有一種遊戲是玩不膩的,結束之後所剩下的,通常只是空虛和失落,而現在他擁有的不只是空虛和失落,還有一種古怪的茫然。
就像是他再怎麼用力地抓住一把沙,沙子還是會從他的手中不斷地滑落,最後只留下一片空白和悵惘……
該死,他最討厭這種感覺了!
***
夜深人靜,突然想起輕微的開鎖聲,繼而是某個人躡手躡腳的進了公寓。
帶著幾分醉意,曲惲用備份鑰匙開門,悄悄地溜進了爰媛的房裡。
他沒有什麼意圖,純粹只是想見她,他只是突然覺得很想見她,如果她真的結婚了,他大概就不能像這樣接近她了。
她就要結婚了,這像是要把他活生生的一分為二。他突然覺得寂寞得發慌,但是他偏偏又不願意去找其它女人。
他只想見她,為了什麼,他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思念。
學生時代,他和她非常地談得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會讓他覺得很高興,儘管是現在也不例外,但是他卻可以隱隱約約地發現,她刻意地在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像是在閃躲他,為什麼?
是因為他和她部門裡的美容師私底下見面嗎?他已經道過歉了,不是嗎?還是說,她為了要相親,所以刻意地閃躲他,免得別人誤會他跟她之間的關係?
她莫名的冷淡,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又被遺棄了一般……
這種感覺就像是高中畢業後,一直聯絡不上她的感覺。記得好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直到他進入演藝圈,他在受不了這種該死又沉重的孤寂之後,才慢慢地尋找其它女人的慰藉。可以說是遊戲,也可以說是避開獨處的難受。
因為找不到她而開始放縱自己,仔細一想好像還挺有道理的,難道他對她真的存著其它情感?
他從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確定這樣的心情到底算不算是戀愛,但是對於她想結婚的事,他很介意,非常介意,介意到讓他在深夜裡前來拜訪依舊在睡夢中的她。
她真的變漂亮了……雖說不是美到不可方物,但至少很順眼,他很喜歡,喜歡她不著妝的可愛模樣。
他睇著她香甜的睡臉,不自覺地輕觸她的長髮,突覺她的髮絲比他記憶中柔軟了許多,再也不是以前的鋼絲頭了,而且她的臉像嬰兒一般柔嫩……
像是著魔一般,蹲在床邊的曲惲不斷地湊近愛媛,近到可以細數她濃密的睫毛,近到可以嗅聞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他忙拉回心神,俊臉微微發紅。他十分驚詫自己居然會對她起了「歹念」,腦海中浮現了綺思,甚至他還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腦海裡的畫面付諸行動……
難道他對她真的是……是因為這樣,他才會不斷地思念她、不斷地找她,儘管她一直不跟他聯絡,但他依舊念著她;儘管有一段日子裡滿氣她的,但能再見到她,總覺得自己的靈魂再次完整了。
這一次她去相親,讓他覺得自己再一次的不完整了……
「喝!」
他逕自思忖著,卻突地聽到一聲驚呼,而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嚇得他連忙站起身尋找跌落在床下的爰媛。
「你在幹什麼?」他忍不住地笑出聲。
爰媛瞪大眼,疑惑地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驚魂甫定之後,她才開口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不是在作夢吧。
「看你。」他坐上床沿,拉她起身。
「問題是……」她瞧著床頭櫃上的鬧鐘。「現在是半夜三點多耶,難道我沒有鎖上大門嗎?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是小嬡開門讓你進來的嗎?」
現在是怎麼回事?
「小嬡給了我備份鑰匙,歡迎我隨時來找她。」他從來不會對她隱瞞任何事,以前是,現在也是。但他為什麼只對她這麼坦白?直到現在,他一樣不清楚原因,只是習慣了這麼做。
「你去找她了?」她瞪大眼。
「不,我來找你。」
「你來找我做什麼?這麼晚了,我已經在睡了,你突然這樣摸進我房裡會嚇到我的,你不知道嗎?」爰媛讓他搞得一頭霧水。真的不明白多日不見,他突然跑進她房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前一陣子收留他時,他也沒這麼做,怎麼現在……
「可是我已經把燈打開了。」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燈,笑得很無奈。
爰媛翻了翻白眼,拉著他的手起身,卻發覺他身上有一股濃濃的酒味。「你喝酒了?」
「嗯,心情不好。」怪了,她就像是他的心情翻譯機,原本連他都不明白的事,只要讓她一問,他就一定答得出口。
「為什麼不好?」誰得罪他了嗎?
曲惲瞅著此刻正襟危坐的她。「聽說你去相親了,這幾天好像很忙?」
「我相親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現在彷彿置身在一團迷霧當中,怎麼也弄不清他話語中的意思。「既然你知道我這幾天都忙著要相親,可以麻煩你回去嗎?要不然中斷了我的美容覺,我的臉會很嚇人的,畢竟我不像你那麼得天獨厚,幾天幾夜不睡都不見你的皮膚出現異狀。」
算了,他八成是暍醉了,跟一個喝醉的人講話最沒建設性了,況且她現在得很努力地堅持自己的信念,絕對不能讓他的出現破壞了她的計畫。
「怎會嚇人?我覺得像你現在這樣就很美了。」他伸手握住她一把髮絲。「皮膚像嬰兒般柔嫩,頭髮像是絲緞一般……我可以吻你嗎?」
「嗄?」爰媛急忙往後退,疑惑地瞪著他。「你到底是怎麼了?」
他很怪,真的是很怪,說起話來沒有半點邏輯,一下說她美,然後又說想要吻她。不要開這種玩笑,她會當真的。
「可以嗎?」
或許真的是醉了,讓他覺得有點像是在作夢,好像只要等他睡醒,他做過的事都可以不算數,他不斷地往前靠近她。
就是想吻她,很想很想……一股遏止不了的衝動,他也不打算控制。
「什麼可以不可以的,曲惲,你喝醉了,回去!」她粉臉微紅地吼著,雙手直推著他。「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會生氣的。」
難道他發現了她對他的感情,所以故意試探她?
他是個這麼惡劣的人嗎?應該不是,但十年來的空白,他或許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曲惲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很想要吻你,很想要抱你……」他低嗄地道,手臂一探,將她拉進懷裡,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他放肆地采入她因驚詫而微啟的唇,態意而忘我地吸吮著她的丁香,舔撫著她的貝齒……
「曲惲!」她在喘息間掙扎著,不懂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也沒變,但她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兩個人會有這麼親密的接觸,他到底是怎麼了?
「你不要去相親,我不要你去相親,你很美,你根本不需要靠相親把自己給嫁出去,倘若真要嫁,你可以嫁給我,至少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總好過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