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他直截了當地說。「但若是我無法打動你,還是希望你可以幫助我,就像幫一個老朋友一樣,和我假結婚。」
她是一個直腸子又真性情的人,但他何嘗不是?只不過他在商場上待久了,做起事來總是算計的時候比較多罷了,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毫不掩飾情感。
若說他迫不及待地等著她發現他的感情,可能還來得真切多了。
卯巧書沉思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淡淡地說:「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這個人也不是那種很有節操或是很清高的人,我認為有機會賺錢,當然要拚命賺,況且你的條件不錯,我實在沒有拒絕你的必要,倘若真要假戲真做,說真的,對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是事實,在這種笑貧不笑娼的扭曲年代裡,她會有這種心思一點也不為過,況且他的條件真的很好,人長得夠俊,又年輕多金,而且還直言坦白愛她……天啊!這是麻雀變鳳凰哩,她為什麼不答應?
「那麼,你的意思是……」
「等等,我還沒說完,你插什麼嘴啊?」她不悅地瞪著他,見他莞爾等著她發言,她才又緩緩地說:「當然啦,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並不排斥你的告白,但是說真的,我不在意出賣我的身體,不過我很在意這一樁買賣是否含有愛情的成分。」
「我愛你。」他直言不諱地道。
「夠了,好噁心,我又不愛你,你不要一直說你愛我好嗎?還是你以為你單方面的示好,我就一定會點頭嗎?」她知道她說的話是有那麼一點矛盾,但是人嘛,總是需要一些原則作為後盾,對不?
她是很愛錢,而他的條件又不錯,女人會對他窮追不捨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而猶若天之驕子般的他看中她,她該要感動得痛哭流涕才是,但是至少要讓她有心動的感覺吧!
喜歡不等於愛,不討厭也不等於接受,說她冷情或是無愛都可以,反正要她出賣自己,也要讓她感到心動,打從心底甘願把自己賣出去才行啊!
至少要讓她明白,為什麼甯倩爾那個花癡唯獨對愛情如此執著。
她不懂情愛為何可以令人如此的瘋狂,倩爾是一例,而眼前的男人亦是一例,但他的告白,並不代表她就相信他對她的感情,不管是對替代品的訴愛,或者只是他單方面慣於征服女人的用詞。
「你說得對,接下來我會用行動表示,倘若你點頭了,那咱們就順理成章地結婚,如果你搖頭,那麼就當作是一場假婚姻,讓我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戴緒允退而求其次,說得很像一回事,但是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不管她點頭還是搖頭,她是注定要嫁給他了。
「但是別忘了契約裡我刻意備註的部分,你別想給我矇混過去。」見他點頭,她才總算有點想要用餐的胃口。「吃飯了。」
「對了,我打算兩個星期之後,舉辦一個宴會宣佈我們訂婚的事,你要不要先準備一下?」見她拿起筷子,他也開始跟著動手。
「嗄?」準備?準備什麼?
第七章
「哎唷,我要死了啦!」卯巧書裹著浴衣自按摩台上坐起,哀怨地回眸瞪著折騰她一個上午的好友兼同事。「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因為我不跟你一起去同學會,所以讓你歇斯底里地找機會報復我?」
是、一定是,她不用解釋了,她就是感覺到她的惡意,要不然她不會用這般殘忍的手段對付她。
說什麼她的臉部角質層太厚、身體的角質層也該去除,所以帶她來這兒又是蒸氣又是冷敷,接下來還有指壓、雨沖、太空梭……等等,什麼玩意兒都出籠了,現在又來個全身精油護膚……
嗚嗚,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啦!
「你在說什麼?我看起來是那一種人嗎?」爰媛無辜地瞪著她。「你知道你這種說法會嚇跑我多少客人嗎?」
「我才不管,我只知道你假工作之便欺負我。」卯巧書扁著嘴,像個孩子般執拗。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她什麼都可以不用多說,不過沒關係,改天她到她那裡上課時,她一定會加倍把這一切給討回來。
「大小姐,這是你的未婚夫要求我幫你設計的美容療程,如果你有意見的話,應該去找他抱怨,而不是找我,好嗎?況且你以為你還年輕嗎?還是你以為只要運動就可以不用保養了?」爰媛沒好氣地洗著手。「你知道要我親自出馬,定是要非常有份量的人我才願意的,誰知道你居然這麼不知好歹地嫌棄我,還說什麼同學會的事。」
這年頭好人難為啊!
「你敢說跟同學會沒關係?」卯巧書粗魯地盤腿坐起。「每年同學會你都一定要我或倩爾陪你一道去,但是今年倩爾鐵定是去不成了,而我更是因為有要事在身,導致你勢必要一個人獨自前往,所以你覺得壓力過大,才會把壓力和恨意全都發洩在我身上,對不對?」
每年的同學會就是爰媛最痛苦的時候,可奇怪的是,她還是每年必定參加,不是拖著她,就一定是拖著倩爾,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怕什麼。
「誰說的,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一樣敢去,我已經不再是以往那個怯懦的爰媛,你別把我給看扁了,也不要乘機給我轉移話題。」爰媛拉張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有點像是心理諮詢師正在開導一個逃避現實的孩子。
「我轉移了什麼話題?我們剛才有談什麼重要的事嗎?」沒有吧,不然她怎麼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答應假結婚這件事。」她才不給她機會逃避哩!
「沒為什麼啊!」卯巧書不以為意地聳了聳了肩。「他年輕多金,對我又好到不能再好,只不過是假結婚,就可以賺到一大堆東西,我答應他有什麼不對?況且這個話題你從一個星期前問到現在,你不嫌煩嗎?」
她都聽膩了,乾脆她先用錄音機把答案錄下來,等到她明天再問一遍時,直接放錄音帶給她聽算了。
「我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啊!」
「如你所說我的年紀的確不小啦,我自己在做什麼可是一清二楚,你擔心什麼?與其擔心我,倒不如擔心戴緒允。」哼,她什麼時候需要讓人擔心過了?就連她的父母都放心地讓她一個人留在台灣,她還不夠獨立嗎?
「是嗎?」爰媛歎了一口氣。「他真的對你很好嗎?」
「還算不錯,我們住在一起這麼久了,他至今沒有對我有什麼不良的舉動,而且凡事只要我開口,他便會答應,就連我這一陣子要回來上班,他也是二話不說地點頭,這樣應該算是滿好的吧!」要不然怎樣才算是好的?
當然啦,除了他會偷偷夜襲,或是半夜跑到她房裡坐一夜,抑或是瞧著她瞧到出神之外,他都挺正常的。
算了,她知道自己只是替代品,他正透過她追尋著心愛女子的身影,她當然不會吝於成全他,只是偶爾會雞皮疙瘩掉滿地倒是真的。
但世間難得有如此深情的男人,為了一圓他的夢,她這麼做好像也是滿值得的。
倘若有個人像他這樣地思念她,而且一輩子不變,那麼,就算要她為他而死,她也絕對不會有第二句話。
不過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不變的愛情?他愛歸愛,但他是個活生生的人,總有一天會再愛上其他的女人。
她根本就不相信有可以持續一輩子的愛情,所以就暫時滿足一下他的思念好了,做功德嘛,偶爾為之還挺不錯的。
「真的只是假結婚?」爰嬡狐疑地看著她。
她所認識的卯巧書,是一個絕對不會開口誇讚他人的人,但是她卻說他對她好?這感覺還真教她有點不太習慣。
該不會玩到最後,假戲真做了?
倘若真能如此倒也不錯,因為她非但不懂愛情,還相當不屑愛情,而這皆是拜倩爾所賜,因為倩爾實在給了她太多不良的示範,搞得她總認為愛情這種東西,不過是兩個荷爾蒙互相吸引的人湊在一塊兒,等到感覺一淡就是結束的時候。
那論調,把人說得跟公狗和母狗沒兩樣……
「天曉得!」她才懶得去想那些事情。
他做他想做的事、她過她想過的生活,兩個人互不影響,等到舉行訂婚宴之後,再來談細節好了。
不過,基本上想要假戲真做,還是有某些技術層面上的困難。
「如果他真的對你不錯,那表示他八成很喜歡你,既然如此的話……」爰媛一廂情願地說著,當然,她只是說說罷了,並不是很認真,畢竟她實在太瞭解卯巧書的性子了。
「小媛,我要去倩爾的部門,不跟你閒聊了。」卯巧書起身往門外走去,省得她繼續探問。「下午還有一堆事要忙呢,因為我明天就要訂婚了。」